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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过子时,夜深无人。
即便是更夫,在这个时间也会忍不住去打盹睡个回笼觉。偌大的京城,街边深巷里也褪去了白日的繁华,浸透着一种萧索的寂寥。
宵禁之后,无论是坊市商人,还是街府衙门,按照法度,任何人皆不许出行来往。四面屋舍,皆门户紧闭,只有城楼上守军侍卫的旌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但在此时,南街的一条小巷中,隐约却透露着一点熹微光华。一盏黄色的灯挂在街巷门口,随风摇曳,无声中,闪现着一种诡异的氛围。
小巷深处,却并没有灯火,晦暗之中,却隐约可见一道道人影,来往穿梭,窃窃私语,像是刻意不想被人发现。昏黑不清的街角,行踪隐秘的影子,更像是鬼魅集会。
一个老头,就靠在街口的柱子旁正在打盹,杂乱的白发不修边幅,看着和寻常的看门大爷倒是无二。
听到了一串脚步声,老头睁开眼看了一下,见到是个年轻人走了过来,于是又闭上了眼睛,直接说:“进入鬼市,缴一两银子。”
“啪嗒。”邱少鹄也不说二话,直接扔了些碎银子到地上,老头看也不看,直接划拉一下都收起,放他入内。
一走进街巷,邱少鹄就感觉到四周许多眼睛盯在了自己身上,不过那些人很快又转移了视线,把注意放在了自己的生意上。看着一个个摊位旁,许多人在挑选货物,还有人在小声与摊位主人讨价还价,倒是与寻常的街市无二。特殊的压抑感,无声之中也消散了许多。
“夜不入其门,昼不见其影。人不言商,鬼行其市”。传说中的鬼市,实际上也并没有那么玄。每逢夜深天亮前,以往总有小贩为了抢一个好摊位提前来街市占地方,来得早的人也就能提前出手自己的一批好货。天长日久下来,在特定的地方晚上出摊,也就成了一个约定俗成,慢慢也就有了“鬼市”之称呼。
由于夜晚的隐秘性,在鬼市里也常常会有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借此出手,其中不乏一些惊艳之物。也常有人慕名而来,想要在这里淘得一两件东西试试自己的手气,当然这种人往往遇到假货都会败兴而归。
不过鬼市中更多的也还是熟客,常人若没有门路,到了晚上恐怕连鬼市的大门都找不到。也是因此,邱少鹄初来乍到,才会引起一阵关注。
幼年生活在京城之外,邱少鹄就听说过“鬼市”的大名,此番找来,自然也不费力气。
他这次过来,就是来调查那两个盗墓人的事情。白天在书舍里翻遍了近几日的官刊民刊,都没有写近几日京城周边有什么盗墓的消息。用星图探寻两个人的过往经历,也没发现什么疑点。
既然明面上的调查一无所获,那么就要用点暗地里的渠道。无论是招募盗墓同伴还是销赃所盗之物,鬼市都是绕不开的一个环节。来这里,或许就别有收获。
从黑暗街市中走过,短短一小段路途,邱少鹄就见到了无数“奇珍”摆在两边摊位,不是神兵法宝,就是灵药仙丹。虽然鬼市里的小贩不会主动招揽客人,但只要问起,各个言之凿凿,都说自己的东西来历有多么神奇,不是悬崖下九死一生捡到、就是宗门里千辛万苦偷来,期间经历之曲折,都描绘的绘声绘色。
“如果是真的,为什么你自己不拿去用,偏偏要拿出来卖?”邱少鹄心里暗暗腹诽,这种拿假货骗人的套路他自然看得多了,也就从不理会。
正在此时,一个摊位却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个小摊上,摆着的大多是锅碗瓢盆、瓶瓮瓦罐等各类东西,偶尔摆着一两个三色陶马,每件东西看着都脏兮兮的,似乎摊主也懒得打理。
这个摊位,就是专门来卖各色古玩的,古董的交易在鬼市也是一个大头,只是鬼市一条街作假技术高超,谁也不知道哪个摊位上的东西是上周做旧的,还是真从以前坟墓里扒出来的。
见邱少鹄走上前来,摊主倒是也不起身,依旧坐在地上,说:“看上了什么,自己看,小心别打碎了。刚从城外新进一批货,是那些贫民挖了自家祖坟刨出来的宝贝。”
“天下间还有人挖自家祖坟?”邱少鹄道。
“能换口饭吃,为什么不呢?祖宗再好,死人也没法赏快饿死的人一口饭,还不如拿点先人的东西,来接济接济自己的后代。反正外面那群流民,连自己的地都丢没了,还管什么别的。”摊主道。
“不看货,问个事。”邱少鹄开门见山。
“打听事?不说。”摊主直接回绝了他。
邱少鹄无言,直接两块银子甩到了对方面前。
“呵呵,你有什么吩咐,尽管问。”摊主立刻变了脸色,收起了银子笑呵呵地道。钱给够了,倒是知无不言,毕竟来鬼市的人,都是各怀目的,反而没有隐瞒的必要。
“这些工具,应该也是从鬼市流传出去的吧。”邱少鹄说着,把一个包裹扔在了对方面前,里面放着的就是之前那两个人的盗墓家伙。“你这里近来,可曾听说过相关的事?”
“你也是要入行的?”摊主眼前一亮,拿起那个包裹里的东西看了一番,说:“但凡周边坟地里刨出来的东西,十有八九都要经过鬼市,这不假。但这些工具,呵,你可就为难我了。”
邱少鹄又扔给他一块银子。
“这类家伙事,鬼市里到处都是,能做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我确实不知道你的这几件来路,不过,”收下银子,摊主继续说:“近来确实有一些风声,只是……”
说到这里,摊主刻意拉长了声音。
邱少鹄又扔给他一块银子。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收起了银子,摊主带着歉意道。
“把银子都还给我。”邱少鹄无语,上前一步就要把自己的银子都拿回来。
“别急呀,听我说完。”摊主急忙护住自己拿银子的手,道:“街市里一些消息,都逃不过那些街溜子、小瘪三的耳目,你去问问他们,一准能知道。”
邱少鹄转身便走。
花了这些钱,虽然没问到自己想知道的,至少有了一个眉目,也算有所收获。
“啊……”街市一边,如同野兽的哀嚎,在黑夜中经久不息。鬼市里人似乎都习以为常,也不奇怪,只是道:“那老疯子又来了?”
“是啊,天天这样,也不嫌烦。”
“呵,看样子又要被那群小瘪三戏弄了,也算可怜。”
“可怜什么,一个疯子罢了。”
众人叽叽喳喳,倒是勾起了邱少鹄的好奇,于是忍不住朝着那声音的源头走去。
走不多久,果然听到了一个苍老的哀嚎,伴随着的,还有一些少年的叱骂声。
“你这老家伙,怎么还不去死啊!”
“呸,又老又丑的废物!”
“别说的那么难听,他要是哪天真死了,不是就没人让我们欺负了吗?”
“老疯子,你天天让我们打,怎么也不还手啊?”
“他已经疯了,什么都不懂。”
“那你们说,我们给他吃狗屎,他吃不吃?”
绕过拐角,看到了小巷的里面,一群小乞丐围着一个老人,正在又打又骂。老人衣衫褴褛,只有头埋在地上,看着已经神志不清。而那些小乞丐,则争先恐后地围打着老人,稚嫩的脸上,带着天真的残忍。
生于污浊的他们,从小记事起,就面对着生存的丑恶,自然毫无怜悯之心。
“喂,你们,”邱少鹄忽然出声,所有的小乞丐都停手,看向了他,“一群小子欺负一个老者,很有意思吗?”
“嘿,看你白白净净的,居然想给这个脏老头子架梁!”带头的小乞丐不客气地说。
“小孩子别这么冲动,”看着跃跃欲试的他们,邱少鹄打算用银子打发一下他们,“我有事要问你们。”
话音刚落,就看着从那些小乞丐的手里,掏出了各种家伙,小刀、棍子、锤子,甚至还有几个人拿出了军队制式的长枪,就要动手。
这种成群结队的乞儿,当然不只是单纯在街边乞讨,抢劫偷包、甚至绑票勒索都是他们的家常便饭,所以下手也格外狠辣,常常没个轻重。
“我说了,年轻人别这么冲动。”邱少鹄看着这群小子,真又好气又好笑,给钱打发他们的心思也跟着没了,打算下手先教训他们一通再说。
“上啊!”喊着口号,乞儿们一拥而上。
……
“今年的会试,又要开始了。”
“是啊,托这个福,这两天我们书斋的试题又卖的特别好。”
“不过你们觉得,今年会试头榜又会是谁?之前听闻一个十三岁的举人,名叫安瑾的也来参加这次会试了,算是破了时忆当年十五岁中举的记录了吧?”
“但时忆当初是乡试解元,是举人第一名,这个安瑾仅仅是年纪比时忆小却不是头名,才学能否超过时忆,还是不能确定。”
康京志乐斋分号里,里面的人在讨论着会试的事情。忽然见到一个女子走进来,立刻毕恭毕敬,“老板。”
“嗯,”李异玄只是淡淡应承,从旁边书架上抽出一本今年的试题集,道:“这就是今年刊印出来的?”
“是啊,老板,今年……”志乐斋的随从正要仔细说,却见李异玄眉头紧锁,在考虑着什么,也就没敢继续搭话。
不用别人介绍,李异玄自然知道,往年朝廷礼部主管科举,为了方便士子们复习,也会特意刊印一批这种题集,通过各大书商销售,让来京士子们随意采购,礼部与书商彼此分成获利。
换言之,只有朝廷,才有刊印这类题集的资格,其他书商若是私自刊印加印,轻则抄家,重则以舞弊之名株连三族。统一都是朝廷垄断的渠道,只会有唯一的来源。
不过今年,刊印这些题集的纸张,和以往似乎有所不同。
“软荷绢纸。”李异玄从上面,闻到了这股清新而熟悉的味道。
也是阳斋寒客给她寄出的信,所用的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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