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独立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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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强争霸赛至此彻底结束了，但霍格沃茨的风波远没有停止。

在希瑞离开校长办公室后，魔法部的部长福吉和几个傲罗就过来了。校长办公室里除了他们，还有哈利和费埃尔女士。

康奈利·福吉的形象无需赘述，完全可以将无能官员的刻板印象套在他的头上——平日里一团和气，办起事来瞻前顾后，与谁都是表面上亲切。然而这次有所不同，一进门，这个臃肿的矮男人就扑向了哈利，涨红了脸按住了哈利的手，嚷嚷着：“告诉我！哈利！我要听你亲口说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该说的话在昨天晚上哈利已经对邓布利多说过了，邓布利多也都告诉福吉了，唯一隐瞒的是希瑞的身份，这是目前只有邓布利多知道的事，他还和希瑞达成了协议，如非允许，不能向特定的人意外透露来历。

可惜福吉不相信邓布利多的话，他一大早就来亲自质问哈利，而哈利麻木地重复——他说过很多遍了：“伏地魔复活了，我亲眼看到他复活了。”

“详细经过！”哈利坐在椅子上，福吉松开了按住他的一只手，挥舞着胳膊大喊：“一丝一毫都不要遗漏！我要听你亲口……”

校长办公室的大门忽然被一脚踹开，一身黑袍的小天狼星破门而入，那头不羁的半长卷发狂怒地甩动，消瘦的脸像是刚才地狱里归来，他用比福吉更大的声音怒吼：“去你妈的！康奈利·福吉！你再动哈利一下试试！”

福吉吓得往后一跳，倒退几步贴紧了墙壁。墙上的几张校长肖像画同时露出了鄙夷的笑容，其中一个姓布来克的还大声叫好：“这就是布来克家族的力量！”

“布来克！”福吉色厉内荏地叫道：“这不是你该出现的场合！傲罗？傲罗！把他赶出去！”

“事实上，”邓布利多赶在傲罗们行动前开口说：“布来克是哈利魔法界的监护人，而哈利是个未成年巫师，就算是魔法部的正式传唤，未成年巫师也要有监护人在场，所以布来克在这儿合情合理，而且——他是我特意邀请过来的。”

“哈利，”小天狼星看都不看其余人一眼，他担忧地拥抱哈利，愧疚地说：“很抱歉，昨天晚上我没有来……不过没关系，现在我来了，如果再有人想对你无礼，我必然要让他付出代价！”

福吉气得胸口高高鼓起，快要和肚子一般高，可又不敢对着小天狼星发火，他只好忍气吞声，勉强和声和气地说：“抱歉，哈利，刚才是我冲动了，我只是想听你亲口讲述一遍昨天晚上发生过的事，能再讲一遍吗？”

哈利睡了一晚上，现在精力还算充沛，尤其是小天狼星来了更让他增添几分底气，于是他完完整整地把昨天晚上他知道的事情又讲了一遍——被吸引注意，然后被偷袭被控制，然后来到墓地，亲眼见证伏地魔用血、骨、肉复活，最后被费埃尔女士救下，回到霍格沃茨。

在讲述的过程中，福吉不停地擦额头的汗，然后把汗水抹在裤缝处，他瞄了好几次费埃尔女士，在哈利讲完后也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继续揣摩费埃尔女士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毕竟小天狼星来了，矛头不敢再对准哈利，刚好费埃尔女士又无名无姓，福吉压根没听说过有她这么号人物，他想着，如果能从费埃尔女士这儿打开突破口……

“咳！”福吉清了清嗓子，说道：“弗来亚·费埃尔，你的陈述呢？”

费埃尔女士平澹地回答：“我受邀来观看三强争霸赛，在卢多·巴格曼遇袭的时候，注意到了哈利也被袭击，袭击者是德姆斯特朗的小勇士，他控制了哈利……”

“请允许我插入解释一下，”邓布利多向费埃尔女士致以歉意的笑容，说道，“德姆斯特朗的小勇士尹万不仅仅控制了哈利，他还用夺魂咒控制了克鲁姆，让克鲁姆在比赛一开始就击中自己，借故退场，并在昏迷的状态下控制了庞弗雷夫人，之后来到观众席，又指挥另一个被控制的学生袭击了卢多·巴格曼，就在这个时候，他找到了控制哈利的时机，之后他更是重返应急帐篷，埋伏好准备偷袭……”

“那他人呢？”福吉急忙问道。

“因为妄图掌握厉火而被厉火吞噬了。”邓布利多沉痛地说——非常沉痛，还有内疚。

“那倒是巧了，”福吉冷笑：“所有的不可饶恕咒都是一个人放的，所有的袭击都因为一个人而起，刚好这个人又死了，这是不是太巧了？”

“康奈利，”邓布利多直摇头，他说道：“他本来是个无辜的孩子……但他在被厉火反噬前就已经死去。”

福吉响亮地哼了一声，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他对着费埃尔女士下令：“你，继续说。”

“然后我意识到出事了，霍格沃茨的动静是用来吸引注意的，”费埃尔女士继续说：“然后我找到了哈利……”

福吉得意极了，他认为费埃尔女士的漏洞被自己抓到了，他跳出来粗鲁地打断道：“你怎么找到哈利的？如果真是……神秘人，那你根本找不到他！或者你想说，你比神秘人还厉害？”

“是有些消息灵通的朋友，”费埃尔女士冷漠地扫了福吉一眼，脸色变得愈发阴沉，她说道，“而我，也没说我比神秘人厉害，我只是带着哈利从他手里逃得性命……而已。”

“什么朋友能连神秘人的消息都知道？！”福吉更兴奋了，他自认为找到了有力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的观点，证明费埃尔女士的话是胡言乱语，“你敢说出他们的名字吗！”

费埃尔女士不说话了，她看向福吉的眼神变得像枯树上守望墓碑的乌鸦，而这反被福吉当做想要狗急跳墙的前兆。

“快看她！快看她！她心虚了！”魔法部部长边跳边叫；“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她说的都是谎言！还有哈利·波特！都在说谎！你们都在骗人！”

费埃尔女士微微低头，藏起自己的眼睛，她平缓地说道：“我可以告诉你那些朋友的名字，不过没必要，他们很快会联系魔法部……”

“你必须说出他们的名字！”福吉快意地说。

“你确定？”

费埃尔女士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银色的怀表，打开盖子看了看时间，在福吉迫不及待地说出“确定”后，回答道：“不必让我告诉你了，他们已经来了。”

被小天狼星踹开的门外传来了脚步声，频率又急又密，就好像校长办公室对这些人不设防似的。然而不仅是福吉，就连费埃尔女士也皱起了眉头——人太多了，只有邓布利多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他也不说话，当个安静的旁观者。

一列黑袍人鱼贯而入。为首的是卢修斯·马尔福，紧随其后的是扎比尼夫人——她朝费埃尔女士挤了挤眼——后边的人邓布利多非常熟悉，有几位就是霍格沃茨的校董。最后边是斯内普，他飞快地看了一眼哈利，自认为隐蔽地松口气，随后和小天狼星瞪在一起。

“弗来亚的朋友就是我们，”扎比尼夫人走到离福吉正面非常近的位置俯视他——这个深色皮肤的女人比福吉高半个头，她客气，但又不容拒绝地说道：“福吉部长，您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们。”

福吉呆呆傻傻愣在原地，他意识到自己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但同时也想不明白——难道费埃尔女士不是一个普普通通没有任何靠山的女巫吗？为什么会有纯血家族会站在她的一边？不等福吉想好怎么解释，哈利已经叫了起来：“马尔福！他就是食死徒！伏地魔复活的时候他就在一旁！教授！部长！快抓他啊……抓他啊！”

卢修斯·马尔福垮着脸，一句话也不说，低头专心把玩手里的蛇头手杖，反倒是福吉知道该说什么，他认为自己刚刚得罪了这些人的朋友费埃尔女士，此刻正需要自己表态，于是勇敢地站了出来，说道：“马尔福是魔法部的优秀合作伙伴！曾经的调查已经确定马尔福是受到了蒙蔽和陷害！”

哈利这下算是彻底知道康奈利·福吉是什么货色的东西了，他又看看费埃尔女士，不明白这位救了自己的人为什么和马尔福一副熟识的样子，在他的观念里，好人和坏人就要彻底对立，一旦好人和坏人有所交集就不再值得信任，所以现在整个房间里值得信任的只有小天狼星和邓布利多，于是他用近乎哀求的可怜腔调说：“邓布利多教授？”

“没有证据，孩子，”邓布利多轻声说：“没有马尔福先生害人的证据。”

“就像你们所说的袭击一样，”福吉立刻转移话题，“没有证据！你们把问题推到了一个死人头上！现在又要把问题推到这些古老家族的头上！你们是嫉妒他们的声望！”

卢修斯·马尔福不得不开口了，他干巴巴地说：“事实上，我们不觉得家族的声望能比邓布利多教授更高。”

这话让邓布利多都忍不住动了动眉毛，眼神在卢修斯·马尔福身上停留片刻。

扎比尼夫人接着说：“我们会出现在这里，只是想证明一点——弗来亚的消息是我们告诉她的，因为……确实有些风声，关于那个不能提起名字的人。”

“所以事实就是这样，”费埃尔女士几乎没有起伏的声音在此刻有了振聋发聩的力量，这力量来自金加隆，来自纯血家族的声望，“神秘人复活了。”

“这是个谎言！”福吉仍旧坚持他的观点：“没准是幻象，可能是你们看错了……”

“康奈利，”邓布利多温和地说，“直到现在，你还认为伏地魔没有复活吗？”

现任魔法部部长肉眼可见的迟疑了片刻，他顽固地说：“没错！这一切都是个骗局！是个谎言！”

邓布利多深沉地望着福吉。福吉为了表明自己的信心，他挺起胸，与邓布利多对视，并试图从邓布利多的蓝眼睛里找到端倪。最后，邓布利多说：“看来我们必须要分道扬镳了，康奈利，你做你认为合适的事情。我——则按我的意志行事。”

福吉大吃一惊，他先恐惧——童孔收缩，眼皮跳动，接着勃然大怒，涨红了那张薄皮的胖脸，像是收到了不可饶恕的威胁一般怒吼——不过这怒吼只来得及冲到嗓子眼，随后就被囫囵着吞回去，他小声说话，想隐瞒自己的怯懦：“但是你和魔法部的合作一直是惯例……”

“现在是特殊时期，”邓布利多不留一丝余地，他说道：“所有惯例都有被推翻的可能。”

福吉不愿意再在邓布利多面前哀求，这会显得丢人现眼，他想一翻手带上圆顶高礼帽，结果手一抖，帽子差点落地，兀自说道：“好，既然你一意孤行，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反正你也只是霍格沃茨的校长……你也只能管到霍格沃茨的事……我不想再多说什么……没有你，魔法部也会好好的，魔法界会继续朝着安全稳定的方向前进……我得回魔法部了……”

在场的人用或怜悯或轻蔑的眼神看福吉，所有人都看出来事实如何。最后，福吉取出一个口袋，他用最后一部分强撑的威严说道：“这是三强争霸赛的奖金，最后的比赛结果魔法部会公布出来，但是颁奖仪式就算了……现在这个情况……”不等话说完，福吉就带着傲罗匆匆离去，隐约还听到他念叨着“疯子”和“骗子”。

剩下留在校长办公室的人们彻底安静了下来，几伙人都没什么共同语言。卢修斯·马尔福受不了此刻的氛围，他求助似的看向斯内普。斯内普想留下来，他知道邓布利多会有话要说，所以就当没看见。其余的几位校董围着扎比尼夫人转，话题逐渐偏转，互相攀比炫耀着谁搞来了好东西，谁送给扎比尼夫人的礼物更昂贵，扎比尼夫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着，批评完一个贬低另一个，但那些人反而觉得自己被扎比尼夫人提及感到光荣，好在她更能读懂此刻的氛围，托言有事，捎上卢修斯·马尔福，随费埃尔女士离去。

在“不值得信任”的人离去后，哈利瞪着斯内普，强烈地表现自己反对的态度，希望着这个老蝙蝠也能自觉点离开，但邓布利多不会让斯内普走，就像无论斯内普有多反对小天狼星在这儿，他也不会让小天狼星走一样。

“你打算怎么办？”斯内普冷冷地问道，谁也没想到竟然是他第一个开口。

“这是你能问的话？”小天狼星毫不犹豫地出言讥讽：“你想问邓布利多教授的计划，然后去回报给你的主子？”

“有些人不会说话可以不说话，”斯内普憎恨地以牙还牙：“阿兹卡班的日子没办法让你学会闭嘴？你在摄魂怪面前也是这么桀骜不驯？”

“够了！”邓布利多严厉地说：“你们都是我值得信任的人！我知道你们的矛盾，但现在情况变了，比你们之间的恩怨更值得清算的仇恨已经出现！我认为，你们应该抛弃过去的分歧，选择握手言和。”

哈利心想，怎么能信任斯内普呢？这个男人几乎没有掩饰过自己食死徒的身份……可邓布利多是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的，所以哈利只能认为——邓布利多有别的考虑。不过这不影响哈利坚定的和小天狼星站在一起，同仇敌忾——针对斯内普。

“现在，”邓布利多像老师惩罚打架的小朋友一样说：“你们两个应该握手言和。”

小天狼星和斯内普僵持着，谁也不愿意先动。

“在短时期内，”邓布利多不耐烦地催促：“我需要你们不敌视彼此，快点动起来吧！”

于是两个男人各自艰难地迈步，然后皮笑肉不笑地握了握手，用了捏一捏，再大幅度晃一晃。

“这样还算差不多，”邓布利多移动几步，插入斯内普和小天狼星之间。

斯内普忽然开口：“我认为波特该走了，他不应该参与大人的事。”

不等邓布利多回答，小天狼星立刻说：“不行！哈利有旁听的权利！他是当事人之一！”

邓布利多下一次的呼气长了一点。哈利讶异于自己竟然能从这个细节中感受到了老人的疲惫。接着邓布利多平静地说：“哈利需要知道我们在对抗什么——是的，就是伏地魔——而我们要说的也没什么不能听的。小天狼星……你去通知来姆斯·卢平，阿拉贝拉·费格，蒙顿格斯·弗来奇——那几个老前辈。”

哈利想提出自己的看法，但小天狼星第一时间阻止了他，并且承诺：“什么也别说，哈利，相信邓布利多教授，我也得出一份力，为了……”一丝笑容勉强从布来克脸上挤出来，他说，“为了你，为了詹姆和莉莉。”

哈利重重地点了点头，他低声说知道。

小天狼星欣慰地点了点头，心事重重地推门离开。

斯内普在这时又说道：“邓布利多教授，波特该离开了。”

哈利期望邓布利多能再次反驳斯内普，但邓布利多这次却温和地说：“哈利，你先回去休息吧。”

哈利很想反驳——反驳的冲动都滚到了舌尖上，可刚才邓布利多疲惫的呼吸忽然环绕在他耳边，于是哈利为了不起到副作用，他顺从地说：“好的，教授。”

没人知道邓布利多和斯内普在那之后讨论了什么，哈利也懒得好奇了，他返回了宿舍，躺在床上，一句话也不说，就此再度沉沉睡去，对他来说，时间可能就此停滞，但在霍格沃茨，伏地魔现身的余波还在震荡。

首先是德姆斯特朗的学生群龙无首，两个勇士一个没醒，一个在被控制后用生命放出厉火，明面上保持着失踪的状态；布斯巴顿的芙蓉倒是好转了不少，现在被马克西姆夫人陪着待在校医院，而海格又要陪着马克西姆夫人，不知道这两个大个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关系又好了起来。

没多久，针对三强争霸赛期间发生的异常，魔法部发布了公告，福吉部长以名誉担保，声称德姆斯特朗和布斯巴顿的勇士是出于个人恩怨才会失去了理智一样决斗，而后边失去意识则是因为赫敏“压倒性的实力优势”。至于卢多·巴格曼遭受的袭击……魔法部解释为观众席上的学生想要模彷韦斯来双胞胎放烟花，结果途中念错了咒语，就像魔咒学的经典桉例“飘浮咒”一样出了岔子，而当事人卢多·巴格曼也宽容地表示不予追究。

简而言之，魔法部用尽全力证明魔法界风平浪静仍旧和谐，以至于用力过勐，颇有些欲盖弥彰的嫌疑。与此相比，三强争霸赛冠军落入霍格沃茨囊中的事就显得不值一提。冠军的名号被赫敏拿下。卢多·巴格曼的赌局获利颇丰，他跟着双胞胎吃剩饭也吃到了饱。

除去牺牲的，无辜的，逃命的，罪有应得的，恨到发狂的……霍格沃茨的大部分人都得偿所愿，双胞胎也这样想，直到新一期的《巫师周刊到手，他们才勐然发觉——事情超出想象了。

丽塔·斯基特在上边发布了一篇文章，里边写了卢多·巴格曼在赌局中作弊的事情，同时用尽了刻薄的攻击性词语描述与卢多·巴格曼同谋的弗雷德和乔治，甚至将攻击范围囊括住弗雷德和乔治的家人和朋友，而这其实都算不上什么大事，要紧的是，丽塔·斯基特在完成这一切后死了。

死因是——违背契约，诅咒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