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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文羽也一抱拳,嘻笑道:“朱文羽。”
那昭乌达往怀中一掏,已是掏出两个圆圆的轮子来,一手执了一个,相互一击,铛啷啷一阵响亮,只见那轮子铮光发亮,似是精钢打就,径圆尺许,周边开有均匀凹口,口小腹大,可锁拿敌手兵刃,不开口处却是开得锋锐的刀锋,在手中随手一转,便如一轮飞快转动的圆锯一般。昭乌达将轮子倏地一收,抓在手中不动,点头示意朱文羽出兵刃。
说起这昭乌达手中的圆轮,也是大有来历的。
原来这昭乌达师兄弟的师父乃是蒙古境中的一个隐世高人,可说是蒙古国中的第一高手。大有声名,不过他们的祖师辈中却更有一人曾横行中原,难逢敌手,便是那以金银铜铁铅五面轮子为兵器的蒙古国师金轮法王了。当年那金轮法王身为蒙古国师,奉蒙古大汗之命到中原来对付中原武林中人,特别是当年镇守襄阳数十年的大侠郭靖,以削弱大宋对蒙古的抵抗之力。那金轮法王身手高绝,中原武林中除“东邪”黄药师,“南帝”一灯大师,大侠郭靖等了了数人之外几乎无人是他对手,只是后来被那在山洪中练成武功的杨过所败,回到西域之后又苦练龙象般若功十余年,重再出山,“东邪”黄药师,“南帝”一灯大师和“中顽童”周伯通合力方才制住他,后来又被他使计逃出,却终还是在襄阳城下死于“西狂”杨过在那海涛中练出的绝世内力和独创的“黯然掌”下,但却也是天下有数的绝顶高手。
后来金轮法王的二徒弟达尔巴回到西域,找到当年金轮法王修习龙象般若功时所记下的心得笔记,收徒传功,传续门庭。只是那龙象般若功何等精微高深?达尔巴以下数代以来都几乎无人能参透,但历代师徒却也都是蒙古国中有数的高手,直到昭乌达等人的师父,天资聪颖,居然参悟了金轮法王所留下的龙象般若功功法,练到了第八重,乃是蒙古国中第一高手。只不过这位高人生性淡泊,不好争名夺利,只是隐居在草原大漠之中,调教出了几个徒弟。因历代祖师包括自己都是蒙古大汗供养接济,故其中大徒弟乃是蒙古大汗的亲侄儿,自三四岁时便跟着他学武,便是那博格尔了。这博格尔也是自幼聪明,在师父的尽心调理之下,居然小小年纪便开始修习龙象般若功,得窥堂奥,武功已是登堂入室,颇有所成,龙象般若功已练到第五重。昭乌达则是他的二徒弟,故而昭乌达年纪虽比博格尔大了许多,却也只是老二,还须得尊称博格尔一声大师兄。后来蒙古大汗派人请博格尔的师父出山任国师,他却不愿涉足俗事纷争,只是将自己几个弟子派了出来。蒙古大汗便令博格尔带着几个师弟到北平城中来办一件大事。只是那博格尔身为蒙古大汗的亲侄子,一来少年心性,自负武功盖世,除了师父之外当世已难逢敌手,想要再找高手比试比试,二来也想扬扬蒙古国威,挫挫南朝大明汉人的锐气,三来这几个师弟,特别是昭乌达为人甚是正直,不愿做些阴谋诡计之事,故而摆下这个擂台,言明以武会友拜会天下英雄,每日里命昭乌达等人守在擂台之上,自己却私下里去办大汗交待的大事去了。
昭乌达身为二弟子,龙象般若功也已到了第三重的境界,因仰慕先祖师金轮法王的绝世风范,便用精钢打造了两个轮子作为兵器,苦心研习金轮法王留下的金轮招数功法,大有所成,比之朱古尔汗等人的武功高出了一大截。
朱文羽从未见过这等古怪兵器,颇觉新鲜,不明底细,便缓缓将腰间所缠的雷霆剑抽了再来,那雷霆剑剑身柔软,抽到头弹出来,剑尖巍巍颤动,直若一条闪着冷森森白光的银蛇一般。
昭乌达双轮一碰,发出铛地一声脆响,双轮急速转动,锋利的轮边朝着朱文羽攻来,朱文羽侧身一让,手中雷霆剑一振,内力催逼之下,已是坚如精钢,顺手一划,削向昭乌达左肋之下,昭乌达左手轮一挡,右手举轮便砸向雷霆剑的剑身。
朱文羽哪会让他砸到?未待剑招使老,又是一带,往下一舀,切向昭乌达的左脚膝盖,那昭乌达一侧身,右手轮往前一递,已是近了朱文羽身前,朱文羽又是一招“秦岭横渡”,让了开去。昭乌达右手轮一沉一扫,急速飞转锋锐无比的轮边直切朱文羽腰间,左手轮却是身前一支,瞅准朱文羽的雷霆剑出招便锁,这精钢飞轮圆转如意,只要能以轮边凹口扣住剑身,手腕一压一转再一夺,便能将朱文羽的剑锁死夺过,此乃飞轮妙用之一,昭乌达以往对敌之时往往以此招锁夺对方兵刃,屡试不爽。朱文羽虽不知这飞轮有锁拿兵刃的妙用,但从未见过如此兵器,心中早已留心,根本不容手中的雷霆剑与昭乌达的双轮相交,脚下一滑,又僻了开去,手腕一翻一抖,雷霆剑竟自昭乌达双轮之间刺入,昭乌达连忙变招,两轮平平往中间一拍,想夹住雷霆剑,却被朱文羽在他两轮似碰未碰之际平平一削,已是脱开,只听咣铛一声响亮,两轮便如铙钹一般结结实实扣在一起。
那昭乌达显是在这双轮之上下了苦功,招式精奇,双轮圆转如意,时而如两块巨大的刀片一般切向朱文羽,时而双轮护身将身前挡个严严实实,时而又是一轮挡剑一轮攻敌。朱文羽自拜张无忌为师之后,张无忌便教了他许多剑法精要,虽未曾教过他一招剑法,但朱文羽本自在宫中和侍卫们学了各门各派各家各路的无数剑招,原来只是将这些剑招练得纯熟,招与招之间略加变化以求衔接,但此时一明剑法精要,天下剑法在朱文羽眼中已是了无剑招,只余剑意,剑意所到之处,手中自然而然地使出精妙招数,一些剑招是各门派中的精妙之招,一些却是在那些招数之上略加变化,更有一些剑招已是他从未学过见过但却随着剑意顺手使出的精妙剑法,真可谓“心意到处,剑指随心”,脑中再也不去想到底要使哪一招,一切顺其自然,朱文羽甚至眼中已无昭乌达此人,也再无有那腾转翻飞的两面飞轮,只好像自己漫步在山岗之上,沐浴在清风之中,天下月明云稀,山下水静溪凉,至于眼前这场剧斗似乎已与己无干,正与那昭乌达轮来剑往的人已不再是朱文羽真正的自己,手中的雷霆剑只是顺势而出随性而为,心中再无半点滞碍。
这一回两人你来我往。剑锋双轮都似乎要从两人身旁贴身而过,惊险之处与朱文羽同那天衣盟盟主、青城派掌门人“如意剑”余世雄成都一战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朱文羽的心境却已是然不同,只是一片空明清静。
不多时两人已是交手百余招,却总是难分胜负,这倒也并非昭乌达双轮招数如何精奇得比那“如意剑”余世雄还要高上一筹,却是因为此时的朱文羽已到了一个新的境界。朱文羽原本修习的“易气养生诀”内功乃是道家先天真气,朱文羽自己的性子又是随性率真,颇合道家要旨,出宫两年多来多经奇遇,后来拜张无忌为师,悟透剑法要旨,竟已达到道家的空灵境界。
只不过道家主旨乃是万法自然,随性而为,清风拂山冈,明月照大江,不带半分烟火之气,难起与人争斗之念,若有来敌,只是随意抵挡不叫敌人逞顽而已,却无伤人之意,故敌强则己强,敌弱则己弱,总之是挡住来敌却不思攻敌,既无攻敌之心,手中自然便无攻敌之招,自然便只是打个平手了。不过这都只是因为朱文羽并无伤那昭乌达之心的缘故。道家虽有持慈悲之心,但亦有除魔卫道之旨,若是真个碰上恶人,有心除恶,道家的手段却也并不饶人,自必除恶务尽,那时的出招便是招招夺命、步步催魂了,这也是道家与释门之别。不过话说回来,也只有像昭乌达如此级别的高手才可能将朱文羽带至如此之境,若是武功太弱,和朱文羽相去太远,他便是随手一挡也让对方吃不起受不住,那就算朱文羽并无胜他伤他之心,但要引着朱文羽进入如此空灵境界,出现如此不胜不败之情势,却也是力所不能及。
但此时昭乌达却是慢慢地感觉到吃力起来了。
朱文羽心中并无伤昭乌达之念,是故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维持了个不胜不败之局。但昭乌达修习的龙象般若功乃是西域佛门武功,朱文羽的易气养生诀却是中原道家心法,虽说释道两家并无高下优劣之分,两家的内功心法也谈不上谁克制谁一说,但毕竟中原文化比之西域更为源远流长精微奥妙,这中原的道家心法毕竟便比这西域佛门内功略胜一筹,更何况昭乌达的龙象般若功只是修习到第三层,朱文羽的易气养生诀却已窥堂奥,修到了第八层,更得悟道家修真的妙谛真诀。故而昭乌达越打越觉得自己的内功似乎慢慢被朱文羽所发的真气不知不觉一丝一缕越缠越重越收越紧,到了后来几乎生出一种出轮发招难以为继之感。
昭乌达却是并不知此,只是觉得眼前这朱文羽乃是平生所仅遇的劲敌,平日里和师兄博格尔互相喂招也无此等束手束脚,似乎比之师父也不会稍逊,而且内力虽柔和谦收,锋芒不露,但却后劲悠长延绵不绝,如此打了差不多半个多时辰,自己都已感觉些许疲累,眼前这朱文羽的内功却几乎没有任何变化,看他脸上犹自浮着一丝浅笑,似乎还轻松无比浑不在意,也许自己还真不是他对手。不过今日之擂台在他昭乌达心中几乎等同于蒙古勇士与南朝英雄之间的比武,自己败了倒无所谓,但身为蒙古勇士,却是不能给草原抹黑,就算是以性命相捕,此战也是非胜不可。心念及此,昭乌达手上不禁又紧了一紧,攻得更是又猛了几分。
两人如此招来招往,台下的看客却是看得过瘾了,这两人在台上你攻我闪,我进你退,一个双轮飞转,一个雪剑翻腾,身形矫健迅捷,比之街头卖艺的把式可是惊险刺激了无数,煞是好看,人群之中不时暴出阵阵叫好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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