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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空的丁达尔效应在一点一点的消退,金色的光路淡去,已经不可体察。
晚风越来越强,像一个调皮的牧羊犬,围绕在裤腿上,撩拨着直筒的裤子。
呼呼呼
剧烈的风声,撕扯着作家的耳膜。
手里的康乃馨,在风里摇曳着。娇弱的花瓣,在风里苦苦地支撑着。
十月的晚秋,是个不错的季节。
“呜呜”雄浑的号笛从宽阔的海面上传过来,作家的身躯一震。
来了
远处一点白色的轮廓,在水天相接的远处隐隐约约。
孤帆远影碧空尽说的就是这样了。
巨大的水塔,矗立在哪里。在落日残霞里,庞大若一座耸立的山脉,从水面平推过来。
远洋的巨轮,本就巨大,现在为了抵御过高的气温增加了水塔和冷凝层,显得更加巨大。
海上巨兽在水面破开一道白色的锥形涟纹,白色的泡沫翻腾着,一片一片破裂。
“芒”
船近了。
牵引船开过去,将大船推过来。
巨大的阴影,一点一点的将作家吞噬。
他平静地看着这像堡垒一样的船体,抬起手来,将那两支花放到胸前,轻轻的嗅了一下。
“突突突,”脚梯从船口放了下来。
一个女人提着一个黑色的提包,从脚踏上走下来。
一身洁白低开的金边旗袍,发丝散开。
高跟鞋,太阳帽,胸领上挂了一副墨色的太阳镜。整一个打扮洋气得很,有点20世纪上海滩时髦女郎的意味。
不过她绝对不是民国女郎,因为她的一双眼眸冷得像冰块。
是个狠人。
“江南”红唇轻启,缓缓地吐出两个字来。
“姐姐,”作家睁开眼睛。
“康乃馨俗套,”目光逼视,嘴角带着小小的弧度。
“嗯,”作家挠了挠头,在姐姐面前他永远都是一个小孩子,“我想不到别的东西了...”
“你长大了,也没长大,”江澈伸出手来,揉揉作家的头。
只不过画风有点不对,因为江澈的个子比江南矮了半个头,江澈需要踮起脚尖才能触及到额头。
“呃...”
风很大,江澈长的头发在风中狂舞着。
随着风,作家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茉莉香。
姐姐的习惯还是没变。
“上车吧...”
江澈发出咯咯咯两声轻笑,“弟弟还是那么可爱。”
作家接过江澈手里的提包,提包一沉,险些没把作家掀翻在地,好重,作家没想到这小小的黑提包竟然跟一个哑铃似的。江澈斜眼看了作家一眼,她的眼睛里都是狡黠,显然她知道。
作家双手扶着那黑提包,往停车场走去。才走几步,细细密密的汗水从他的额头上渗出来,然而江澈并不打算帮忙,就在一旁看着。
“你需要锻炼。”
“下辈子吧。”
停车场很大,都是好车,这个时代用得起车的都是些有钱人。
作家带着江澈掠过一众豪车,在一辆神车面前停留了下来。
“呵呵,”江澈倚着那车门,笑了。“跟我想得差不多。”
这是一辆五菱车,车框锈迹斑斑,一个后视镜已经碎了。披了一身的泥点,脏兮兮的。在这个停车广场上格外显眼。
那个贴在前挡风玻璃上的年检标,多少有点水分。说是报废车,也有人信。
“没钱,”作家哐当一扯拉开后车门,将黑色的提包放上去。
“你不是作家吗”江澈身体一矮,坐了进去,那车嘎吱一声发出沉痛呻吟,整个车身也晃动了一下。
这车已经到了报废的边缘。
“哐”拉上车门,作家坐到了前面的驾驶室,从左上方拉下安全带。“最近的书,行情不好。”
插进钥匙,松开离合。滋滋滋那车响了好几声,还是没有点燃,“破车...火花塞又坏了...”
这辆车是作家在垃圾市场淘来的,一年以来修过很多次,不过都是些不伤大雅的小毛病了。
“不做教授了”姐姐的手撑在窗户上,长发垂下来,歪着头看着这个青年的后背。他不宽广,甚至有些形销骨立。
“教授,”作家发出了一声冷笑,“我跟他们不是一路人。”
滋滋滋
车身颤动,最后一次终于是点火成功了。
作家斜眼看了一下旁边的后视镜,一辆乳白色的桑然(太阳国车)小轿车,正从他后方经过。
江澈正在整理头发,手里拿了个小镜子。
不过不是以前常用镀铜的怀表,有点奇怪(江澈的怀表一直与她形影不离)。
两转方向盘,车斜斜地从旁边开出停车位。
咳咳,江澈捂着嘴巴。
“那你怎么过活”江澈跟作家在一起的时候,话还是挺多的。
挂挡,作家目测了一下车距,一脚油门窜了出去。“稿费,不过很低。”
“稿费”
“写网络,也写出版,”作家惨淡地笑了一声。
生活很难,但是比起接触人,这些都不算什么。
江澈沉默了,她别过头往窗外看去。
窗外是林立的高楼,不息的车流,工业的骨架在城市以庞大,展示着他的力量。
然而栖息在其中的人,并不能获得他力量的庇护。
一些落叶乔木,这个时候也飘零一些浅黄色的大叶下来,杭州的绿化景观很可观。
道上人熙熙攘攘,夹杂着放学的学生。纸鸢在飞,他们在追。他们的笑容与这个崩坏的世界,各不相干。
这是一个罕见的夕阳。乱纪元的落日余晖,很难如此澄澈。
烟熏黄,照在江澈那张脸上,以高鼻梁为中缝,阴影和光亮清晰地分开(她的血缘里欧洲人种的特点更明显,鼻梁很高)。
江澈不是很美,但是她的冷,很吸引人,也很致命。
“不过不用担心,”作家通过内视镜,看了一眼,后座的姐姐,“我每月一本书也能赚通用币,够了。”
“这是你想要的吗”江澈脸上有些不忍的色彩,她很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这个弟弟。她对作家的人格形成影响太大,而且多是一些负面的影响。
作家摇摇头,“利害权衡的选择罢了。”
江澈点点头,她理解作家的难处和想法。活着是人类最大的史诗,当人论及他的时候,往往会因为他的恢弘而产生卑微,这不是人的过错,也不是简单的生活抛弃人的问题。
两人没话了。没有久别重逢风喜悦而引发的热烈交谈。事实上,作家有很多话要问,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说。
江澈倚着车窗,懒洋洋的看着阔别多年的杭州旧地。
眼睛一斜,作家正从后视镜里小心翼翼的窥探。江澈嘴角一翘,没有说话。
长大了
车转过几条街道,在一个红绿灯下缓缓停下。
五菱报废车,嘎吱一声,车体一颤。
“你回来做什么”作家决定用一个话题缓解尴尬。
“我说我想你了,你会相信吗”江澈没有打算告诉他。
“不信,”作家看了一眼后视镜,除了江澈玩味的笑容,里面还有一辆乳白色的桑然小轿车。
嗯
作家仔细再看了一眼,眼皮一跳,暗骂了一声该死。
“还真的是绝情呢”
“系好安全带!”作家回头大声道。
江澈抬了抬眼睛,白了作家一眼,“你这车后排没有安全带。”
“抓紧了。”
嘎吱一声。
五菱汽车在拐弯处甩出一个漂移,在地上划出一个好几米曲弧漆黑轮胎印。
车技不存在的,只要油给够,什么都是浮云。
“长大了,”江澈单手抓住窗框上的扶手,“阿南也有女孩子追了。”在作家注意到之前,她已经从小镜子里,注意到这个小小的业余后缀。
“是的,还是个漂亮的太阳国女孩,”作家油门踩到底,沿着绿灯拐了过去。
整个车身就像一块耸动的面包,狂野地跳跃在马路上。
旁边一个司机看到,这辆神车后,连忙猛打方向盘,骂骂咧咧地躲开五菱车。
“呜呜”发动机发出一声沉闷的呜咽声。
松动的玻璃,咔咔作响。仪表盘的指针正在急速地向右旋转,转向一些比较恐怖的数字。
“你认识她吗”
“不认识,”作家的脸色很不好看,事实上他已经愤怒了,一种被冒犯到的情绪。“可恶的青菜虫子!”
“”
五菱车很致命,改装五菱车更致命。
哐当哐当。一辆金杯车给作家开出泥头车的感觉。拉过死人,拉过骨灰的车就不一样。
虽然气势很足,但是速度不是很快,毕竟这是街区。
走位!作家打了个方向盘,改换了一个车道。
然而他看向后视镜的时候,那辆乳白色的桑然轿车,依然还在一方污浊的后视镜里。
“可恶!”作家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上。
轰车身一震,向前耸动,然后作家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有一种不妙的感觉席卷上他的心头。方向盘像一头暴躁的猛兽,不再温顺。剑眉皱起,他大概知道了是什么问题。
方向盘反复地扭转着,五菱车在路上扭起了麻花。路上一片惊惶。
“怎么了”
“出现了一个棘手的小问题,”作家把脚从油门上拿了下来,一脚踩到刹车脚踏上,五菱车轰一声,在原地弹跳起好几寸,什么东西断开了。然后车速继续在飙升,窗外的视野越来越模糊,作家得出了一个结论“刹车坏了。”
“能控制吗”江澈将黑色的手提包捆在左手手腕上,俯下身去解开高跟鞋,“阿南”
“哦我想...”作家在做最后一些挣扎,挂个低速挡,按下手刹,“我们最好准备跳车。”
然后不出意外,剩下的只有意外。车速不减,依旧疯狂地在街道上狂奔。
嘟
车笛在长街上带起一阵旋风,嘶吼着扑向惊恐的车群。就像饿虎扑食。
一路上的豪车,纷纷退避。
嘎吱,嘎吱的摩擦声构成恐怖的bgm。
“真刺激,”江澈右手搭在副驾驶的座椅上,然后一个鲤鱼跃水从后排跳到了副驾驶座位上。
“老姐的胸真小,”作家撇撇嘴。
“哦不然也穿不过来,”歪头一笑,“这是个有利条件”。
“不过,我想,现在我们可能要杀青了。”速度与激情。作家用力地维持方向盘,然而这个时候的方向盘沉甸甸的,让他难以扭转。
一种的酸痛在他的手臂上跳跃,那应该是肱二头肌和肱三头肌的肌肉组织拉伤。
“现在还不会,”江澈将头发微微撩起,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衫。
“不过你得赔点钱了。”
江澈将完全带锁好,然后单手放到方向盘上,“松开吧。”
“你行吗”
“呵呵”邪魅一笑,方向盘被她稳稳地按在了那里,“我是超人”左眼一眨。
嘎嘎
车框发出沉闷的呜咽,往无人的绿化带窜去。巨大的势能,将植卉的水泥围栏,轻松撕开一个缺口。
“你还是人吗”
“不要这么看着一个女性,他很失礼,”江澈目光盯着前方,江澈单手调动方向盘,车稳稳地在绿化带上犁出一道新路来。
江澈的手,青筋一根一根暴起。
...
今天是个很无聊的日子。
沂蒙瘫坐在桌子前,用一个很小的调羹,戳了戳他面前的冰激凌。
“我他妈闲得,头都裂开了,”沂蒙嘭一声拍在桌子上,冰激凌的奶油扑倒了他的脸上。一双黑眼睛在白色的奶油里,抡着圈。
他够倒霉了。
“雪糕来啰,雪糕来啰。”一个黑脸交警端着一盆雪糕。兴冲冲从外面进来。
桌上两人看着那人不说话。本身是个刺客,还端了一盆刺客,这谁顶得住。
穿山甲
“吃啊”抬手,示意吃。只是沂蒙更不敢吃了。
周围人都站了起来,怪异地看着催逝员。
“省省吧,大热天吃个冷饮也多是一件美逝。”
如果刚刚是怀疑,现在那基本上是...
黑脸大汉:...
桌上两好久这才缓过神来。沂蒙就顶着满脸的奶油,看着黑脸汉子。
“嗯”那黑脸大汉递过来一张餐巾纸,“你回不去了,省省吧”
“可恶,”沂蒙胡乱的将脸上的奶油抹掉,“想我在金三角打毒枭的时候...”将用过的餐巾纸揉了个小团,随手抛了出去。
“如果你想回去你就不应该那么做。”黑脸大汉,俯下身去,将那个别到纸篓外面的餐巾纸捡起来,重新丢到纸篓里。
沂蒙的眉毛都挤到一起了,瘪这嘴巴,“那些渣滓看起来就让我不爽!”
“但是那些只是普通的犯人,你用了武力,这叫刑讯逼供,”黑脸汉子耸耸肩,舔了舔冰激凌。
甜腻腻的,冷冰冰的,很舒服。
沂蒙揉了揉脑袋,很不想听这个后辈地絮絮叨叨,将调羹整一个插到了冰激凌里面。
他不喜欢这种甜食,能量补充不够,而且极易造成肠胃问题,给战斗带来麻烦。
但是现在,沂蒙叹了口气,交警不需要战斗...需要温柔和耐心。
“大家伙,”黑脸汉子舔着冰激凌,看了看外面,“其实我挺喜欢你的...”
“我有家庭了,我不是gay...”
“呵”黑脸汉子将他的脸一拉,“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沂蒙抡了伦白眼,望向冷饮店外面,斜照的夕阳,给整个街道镀了一层金色的光辉,很宁静的杭州城。
街灯发出微微的冷光,行人三三两两,不算热闹。
一个小女孩,牵着一个女人的手,歪着脑袋,趴在了玻璃门上,眨巴着眼睛,盯着冷饮店里的橱窗。
女人扯了扯小女孩,女孩回过头去,对女人张大眼睛。然而女人没有理她,径直走了。留下那个小女孩在橱窗前手足无措地转圈圈。像是要哭了。
平凡得稀疏平常,毫无波澜。
这一天的疲惫让沂蒙昏昏欲睡,交警的工作一点也不能带给他激情。
“金龙本非池中物,一朝风云便化龙,”黑脸大汉拍了拍沂蒙的肩膀,“你是个有大气运的人。”
沂蒙甩了甩头,“不说了,都成交警了...”沂蒙的眼睛没有了光辉,十几年的刀尖舔血,一日的沉寂,让他无所适从。
嘟
一声凄厉的车笛声,从外面响起来。
冷饮店门口的人先是好奇的驻足观望,然而伴随着噗噗的撞击声,人群变成了骚动。
“嘟嘟嘟”
车笛声很急促,街上的行人惊惶地往两旁的商店躲避。
“快跑”
“妹妹”是那个女人,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地呼喊。那脸上有一种恐惧,在无限地蔓延。
橱窗前的孩子,瞪大着眼睛。站在那里不动。
“nuinui”(吴方言,大约是女孩的意思)女人疯狂地摆手。
一个男人愣了一下,转身一把抱起在橱窗前的孩子,在地上打了个滚,扑进了冷饮店。
“”沂蒙站起身来,疑惑地往外张望。
呜!
一声汽车的呼啸,将门口支起的遮阳棚连番拔起,钢制的支架直接撞飞出去。
塑料做的凳子,压缩木板做的桌子,以及一些塑料袋。像纸片一样被卷起来,然后被捏碎。
绿化带的树苗一根一根地倒伏,细小的书直接被撞断,露出骇人的白色木质。
绿色的草叶在空中打了个胡璇,飘飘摇摇落到地上。
破坏力很惊人。
“车”
“好像是的,”黑脸男人站起身来。“怎么回事”
“妈的!”抱着孩子的男人松开已经被吓哭的孩子,半跪在地上,温柔地安慰着这小东西。
女人丢掉了手里的包,发疯一样从一片狼藉里跑过来。经过玻璃门的时候,给那玻璃门撞了个形变。
“妈妈”相拥而泣。
“不哭不哭,”女人自己哭了。
“那车好像失控了,”沂蒙将对讲机从腰带上拿出来,“指挥中心,这里是第2区冷饮店,一辆汽车失控了,它正由东向西运动。请求附近警员疏散人群。”
“牌照车型不知道。它都快飞起来了...都说了不知道,怎么记录!”沂蒙“友好”地着回复指挥中心,跟接线员耐心交流,“他妈的,就这样写,车型f2(读作:艾服两万),大概两百马赫”嘭!丢到桌子上。
“”黑脸大汉一头问号。
两百马赫开战斗机都没这么快,你这忽悠小孩子呢
“都炸锅了还管这个妈的...”沂蒙骂骂咧咧穿上反光马甲,套上头盔,就往外跑。
“喂!”黑脸大汉,追了出去。
然而沂蒙已经跨上了小摩托,收起了停车架。
“给急救中心打电话,”沂蒙斜斜地看了一眼这个同事。
“急救中心”
“哦我想...”扭动握把,一声摩托车的呜轰,沂蒙身体往前一耸,飙了出去。“不管他爸是不是李刚,大概那开车的人会缝几针”。
缝几针是什么黑脸大汉,觉得事情发展有些不妙了,原本是一个暴徒,现在可能是两个暴徒。
“指挥中心...”
...
沂蒙的车速很快,但是五菱车的尾巴都没有抓到。
呜昂
跑出两个街道,那辆车直直地撞在一颗行道树上,整个车头凹陷进去,车尾抬起,后轮不断地空转。
车散架了,也停了。
路旁的人,远远地围观着,议论纷纷。
惊惶的人群,望着归于平静的车厢,保持着警惕。
“嘭!”一声五菱车变形的车门被一腿踢开,一个黑色的提包从里面扔了出来。
“咳咳咳。”
电路短路,焦糊的味道弥漫出来。一股漆黑的烟从车头出袅袅升起,看起来情况已经很紧急了。
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从里面爬了出来,咳咳咳,呛了好几口烟。
长发凌乱,一身旗袍破损,里面的裘衣露出了一些布料来。女人皱了皱眉头,将额前的头发撩到上面去。
“江南”女人蹲下身来,将手伸到黑色的手提包里去,取出了一个什么东西,握在手上。
“我”沉重地踹息声,作家的一只手从另一个窗户伸了出来。窗户变形了,太小整个人不可能穿过去。
嘎吱,嘎吱。那扇门疯狂地摇晃了几下,却岿然不动。
门栓坏了。
“先等我弄一下头发哦”江澈将一片插在她小腿上的塑料拔了出来,汩汩的鲜血从白色的袜子渗透出来。江澈咬牙单手扯下一片旗袍的底边,随手缠在上面。
这样的伤口处理并不是很好,但聊胜于无。
看了一眼路人,得出了一个结论,他们是没有帮助的。一切还得自己挣扎。
“走吧,要爆炸了,”门不响了,作家没力气了。
“还有点时间,好消息是,油箱还没起火,”江澈按着那条受伤的腿,从车头绕过去。
一地碎裂的玻璃渣,她光着脚,一步一个血脚印。
江澈一口白牙,死死要在嘴唇上,朱红色的嘴唇上多了一串血珠。
“留下来,是不值得的,”作家急了,一拳捶在变形的车窗框上。
“还有机会小家伙,”江澈抬起脚来,将一大的玻璃渣,徒手捻出来,打量了一向这个车门,“这个不稳定结构的车门,是挡不住物理学的。”
“我看到明火了。”
细小的火苗在挡风玻璃前,如同毒蛇的信子,嗜血地舔着软化的塑料壳。
淡蓝色的火焰上,黑色的烟缠绕着白色烟,徐徐上升。
“那启示我需要快一点,”江澈甩了甩裹着布片的脚,后撤半步,大喝一声,“小家伙,抱头!”
高抬腿,脚跟重击,duang一声踢在车门上,那车门整个凹陷了进去,但是车门的锁头依旧关着。
咔咔车体缓缓地倾斜着,它要翻了。
江澈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不同于她的预料,这车有点难搞。
“再来,”江澈大喝一声,头发散开,又是一个高抬腿,一脚砸在门上。
这一次门栓被砸断了,但车门凹陷进去,江澈单手一把将车门扯开,就像扯开一张纸片。
作家卷曲着身体,躲在方向盘下面。浑身血淋淋的,看不出伤到了哪里。
“我们得快点了,有点赶时间,”江澈的目光落到了右边的副驾驶的微弱火苗上,黑烟已经减弱了,与之相对的是燃烧更加充分了。
作家支棱他身体,一种刺痛的电流贯穿了他的大腿,怎么也用不上力气,他的伤不是很轻。
匍匐着手杵在地上,艰难地往车外爬。
“你看起来很狼狈,”江澈稳稳身形,然后伸出一只手抓住作家的臂膀。强大的握力,像一个铁钳将作家固定在这个女物理学家手中。然后作家,就被拖了出来,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就在两人走出两三米的时候,那车轰的一声,倒了。
一根车条,刺穿了汽油箱,无色的汽油汩汩地流淌着。
火苗从驾驶室,窜出来,然后落到了地上的汽油上。
爆炸了。灼热的气浪推进,吹在脸上,暖融融的。
飞溅的碎块,漫天飞舞,落在地上噼噼啪啪像下雨一样。还附带着灼烧效果,幽蓝色的火焰,泛着诡异的光。
江澈眼疾手快一把拖回作家,俯下身,将作家挡在身下。所幸的是这一次,没有飞溅物对他们感兴趣。
作家望着挡住身上的姐姐,他睁大了眼睛。
“嘿嘿,”江澈甩甩头,“运气不错。”
“姐姐”作家呢喃一句,不知道说什么。
“一个人,帅哦”
江澈拖着残破的作家,两人继续前进。
两姐弟靠在一颗行道树下,精疲力竭望着燃起熊熊大火的车子,相视一笑。
“嘿,你要破产了,”江澈按着她的腿,用手拐了拐作家。
“不我...买了高额的保险,”作家哈哈大笑,呼呼地大口出气,“大概能有一笔不菲的收入”。
“那么我...”
“哈哈哈”背靠背。
“....”
嘎吱,轮胎摩擦的声音。
作家抬起头,一个阴影投了下来,是个交警。
“看起来,不用我,你们就要进急救室了”。沂蒙将摩托车停在路边,支起支架,蹲下身来,检查这两人。
作家把伸到他鼻孔面前的手别开,“我还活着,”嘴角一咧,牵动了他的伤口。
“伤得不轻,”沂蒙看了一眼,累得只能沉重喘息的江澈。
“你学过以色列格斗术”沂蒙本来想检查一些江澈的伤口,但是看到她褴褛的衣衫,又把手收了回来。
江澈按着伤口,减少血液的流速,但是效果不是很明显,那塑料片切开了他小腿上的一根筋脉,殷红的血液不断流失着,她的嘴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起来,“不...警官,我只是个物理学家。”
“物理学家”
“是的。”江澈眨巴了一下眼睛。
冷风吹在这个女人的脸上,凌乱的头发带着血迹,一绺一绺的,很血性。
沂蒙多年的战斗经验告诉他,江澈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刚刚他在远处看到了江澈砸门的高抬腿,那个动作没有专业训练是完不成的。而且,这样的伤势,依然做到如此淡定...
不过这个也跟他没有关系。
“那么物理学家女司机,你刚刚超速了。涉嫌危险驾驶...”
“我是司机”作家有气无力地举起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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