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看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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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墨见宾客们都离开的差不多了之后，她也收拾了自己的背包，准备离开。姑姑和大伯们在走的时候邀请她以后有空去家里玩，她答应了，但她不确定唐魏会不会答应同她一起过来，因为她在唐魏面前撒谎说她没有家人，虽然她不是故意要骗他，但事实就是如此。

杨墨走到父亲和母亲面前，确定他们都已看到了她，她简短的说：“我买了今天晚上的票，现在得去高铁站了，你们……”杨墨顿了顿，有些别扭，“你们注意身体。”

母亲听完后一声不坑，杨墨打赌，如果她现在不走到母亲面前打招呼，母亲一定不会多看她一眼，她又会在她娘家那边的亲戚面前说杨墨这也不孝，那也不孝，看了她也不打招呼。

父亲问了一句：“几点的车？”

“晚上7点。”杨墨抬手看了眼手表，她下高铁时就已经是中午12点了，现在是下午3点24分，赶去高铁站需要一个多小时，所以她提出现在就去高铁站是合情合理。

“大姐。”一声稚气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然后是哒哒的脚步声。

杨墨转头看去，竟是弟弟，长高了好多，都到了她的肩膀处了，五官长开了许多，硬朗郎的，皮肤没有小时候那么水嫩了，肤色变的有些暗黄，杨墨直觉这一定不会是营养不良，要不然他的个子不会长的这么迅速。

“老弟！”杨墨笑着应道，不管过了多少年，她见到弟弟永远都抑制不住笑容，只因为弟弟在那些年里是除了奶奶外唯一和她聊天的人。

弟弟走来的时候经过两个女孩，杨墨定睛一看，才看出其中一个长头发的是杨雪，杨雪没有看杨墨，她正和一个穿着亮黄色羽绒服的同年龄女孩坐在一起有说有笑，杨墨不认识那个女孩，但吃饭的时候小姑姑曾告诉她：“你妈妈认了一个干女儿，就是坐在杨雪旁边的那个。”此刻见到正面，杨墨多看了她几眼，想看明白她到底有何魅力，能讨得母亲欢心，但杨墨没看出什么名堂，因为她实在不认为她有什么过人之处，圆圆的的脸庞，黝黄的皮肤，不高的个子，可能嘴巴比较甜吧！可是这又与杨墨有什么关系呢？杨墨见杨雪依旧坐在那里有说有笑，完全一副不认识她的模样，于是她收回了视线。

这么多年，依旧是这样，从来都是目中无人，杨墨忽然想起以前杨雪在奶奶面前说她不关心她，不打电话问她的成绩，不为她买课外书。母亲竟然还认为她说的有理。

可是她呢？有谁为她想过，自从杨雪八岁回来，她就没有任何私人物品，好不容易过年藏了几十块私房钱，却被她偷了去，杨墨职责了她几句，母亲就在奶奶面前说：“看，有这样当姐姐的吗？又在骂妹妹。”每次自己从寄宿学校回家，她从来没有喊过她一声，看到杨墨当成没有看见。让杨墨更加气氛的是，在奶奶还在世的时候，每当自己和奶奶坐在一起说会话的时候，她就会偷偷的躲在一处，或是假装在一旁玩跳珠，记住杨墨和奶奶说的每一句话，然后跑去母亲面前一五一十的背出来，当然她也得到了奖励，那便是母亲对她无尽的偏爱，她可以在家里不用做任何家务，即便地板上的灰尘能印出脚印，也不会有人责怪她。她也可以在大家都还没有动筷子的时候，趴在餐桌上像一坨屎一样在盘子里挑三拣四，吃的满桌子都是米饭，吃完饭后她更可以一撂筷子，饭碗在桌上一推潇洒的离开餐桌，不会有人责怪她半句。她也可以长到十八岁了还没有洗过自己一件衣服，不会有人说她懒……

杨墨想，她与杨雪如今走到互相漠视的地步，那绝对是母亲一手造成的。她瞧了眼父亲和母亲，他们已离远了杨墨，此刻正忙着收拾剩下的礼包。看吧！什么都没有变，即便她说了现在就要去赶高铁了，他们依旧漠不关心。杨墨对他们再没有了任何的期待，他们从来都对她不闻不问，更不用说她消失的这四年。想到这，她的心又沉了下去，世界上能伤害到你的永远是你最亲近的人，她拉上弟弟的手臂走了出去，一边等电梯一边说：“老弟，姐姐要去高铁站了，以后你长大了来姐姐那里玩。”

“你现在就要走了吗？”弟弟急忙问。

杨墨记得弟弟每次在自己出门的时候都是说这句话，回到B城这么久，她这才觉得有些家的温暖，笑道：“是啊！已经买票了，对了，你有手机了？”

弟弟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黑色的智能手机，道：“爸爸上个学期给我买的。”

杨墨拿来一看，道：“昨天那个微信号是你的？”

弟弟点头“嗯”了一声。

杨墨把手机递给弟弟，笑道：“以后有空可以和姐姐聊微信。”

在电梯里，杨墨从背包里掏出五百元钱塞给了弟弟，弟弟没有拒绝，谁都没有抵抗金钱的诱惑，尤其是一个还没有自立能力的小学生，杨墨叮嘱：“老规矩，不要告诉任何人，自己用，只能用来买零食或是买学习用品，不可以乱用，不可以到网吧里面去知道吗？”

弟弟连连点头，“好”。

杨墨盯着弟弟看了几秒，再次叮嘱道：“要是让我知道你拿去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以后姐姐不会再给你任何零花钱了知道吗？”

弟弟又是连连点头，两只手窜在口袋里，仰着头道：“大姐，那你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唉！不知道啊！”杨墨是真的不知道，“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在微信里和姐姐说。”

高铁上，杨墨坐的腰腿酸痛，五个小时的车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车子经过一个个村落，一片片田野后，车窗便被夜幕笼罩着了，一片漆黑，外面什么也看不见了，车厢内的灯开了，透明的车窗变成了一面镜子，杨墨看过去，映出了她的镜像，她苦笑了一声，傻逼了。收回目光，忽然记起今天的药还没有来得及吃。

刚眯眼了一会，手机又响了，杨墨拿起一看，见是唐母，她吃一惊，忙坐直了身子，她忘记了告诉唐母她可能要半夜12点多才能到家里了，唐母一定已经炒好了饭菜在等她了，杨墨很内疚的按下接听键，唤道：“妈”。

“唉！杨墨啊！你到哪里了？”唐母担忧的问。

杨墨抬头看了眼车厢上方的显示器，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妈，你们不用等我回去了，我可能还要四个多小时才能到家，你们洗漱好了就早点睡吧！”

“啊…还要四个多小时啊！那不是到半夜了吗？”唐母大喊，“不行，我们得来高铁站接你，你一个人半夜在高铁站多危险呀。”

杨墨大惊，连忙阻止，着急的说：“妈，妈，你们不用来接我的，我不是一个人，我和朋友一起呢？有四，五个人，你们不用担心的，真的，洗漱好了早点睡，不用等我的。”

唐母一听有四，五个人一起，声音才放软了一些，道：“那好吧！一定要注意安全，对了，吃饭了吗？要不要我留些饭菜热着？”

杨墨一听鼻子酸酸的，以前每次放学回来吃冷饭剩菜的情景又浮现在了眼前，她咽了咽口水，稳住声音，颤抖的说：“妈，我吃过了，不用给我留，你们早点睡吧！”

轻手轻脚的拿出钥匙刚拉开门，明亮的灯光便从大厅里挤了出来，瞬间把杨墨的身影从走廊里暖黄色的光线盖了过去，一颗心就像找到了港湾似的，有了归属感，客厅里静悄悄的，想必是唐母给她留着灯，怕她回来乌黑黑的感到害怕。

心里顿时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半夜回家，倒是婆婆牵挂着她。走到饮水机旁喝了一杯热水后，她把一楼的灯一一关掉，蹑手蹑脚的走上二楼，忽然听到吱嘎一声，二楼走廊的灯尽数亮了起来，随即便是轻微的脚步声，杨墨心想，糟糕，把唐父唐母吵醒了。

唐母急急走向楼梯口，朝楼梯下望，看到杨墨安全回家后小舒了口气，笑道：“回来了。”

杨墨歉声说：“妈，不好意思啊！把您吵醒了。”

“没事没事，安全回来了就好，早点睡，早点睡啊！”唐母笑道。

杨墨见唐母穿着睡衣，连外套都没有披，怕唐母着凉了，急忙说：“妈，知道啦！您快回去，外面凉。”

杨墨回到卧室洗漱完后，从沙发上拿了个灰色抱枕靠在腰后，半躺在床上，今天经历了太多事情，她不太睡的着。手机拿在手上转着圈，瑞士比中国晚七个小时，这时候唐魏和Karl应该在吃晚餐了，或者刚刚吃完。杨墨突然想和唐魏说说话。

“墨？这么晚了你还没有睡？”电话已接通，就是唐魏震惊的责备声，因为现在对于中国来说，实在太晚了。

“你在做什么？”杨墨直接忽视掉唐魏的问话。

“洗碗。”唐魏说，忽然又道：“墨，你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现在北京时间都是凌晨2点了，你现在是在家吗？还是在朋友那里。”

“在家。”杨墨如实的说。

“嗯，”唐魏顿了顿后说，“墨，你事情办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可以来瑞士，我到时候去机场接你，今天Karl堆了一个好大的雪人，不过有点丑，所以我拒绝了让他拍照给你看，导致到现在还在和我闹别扭呢？你来了可得好好教育教育他，我觉得他的叛逆期像提前了似的。”

杨墨轻笑了一声，笑道：“唐大医生，你应该温柔点，Karl是被你凶的才闹别扭。”

“我不温柔吗？”唐魏坏笑的反问。

杨墨瞬间脸红了一大半，唐魏就是有时一点都不正经，“好了好了，我要睡觉了，你也早点睡。”说完也不等唐魏回话，便挂了电话。

那边，唐魏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无奈的摇头轻笑，真希望杨墨明天就能出现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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