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乱臣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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函谷关大营。

这里被誉为天下第一雄关，原因不在于别的，只在于一个险字。

扼守于崇山峻岭之间的函谷关，让联军望而却步，因为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没有十足的把握便轻易进军，那就是进来送人头的。

如今，北起河东，南至洛邑，数百里的战线，原本气势高昂的五国联军，随着秦军长时间的闭关不出，军势已经开始下滑了，再加上军中时不时传出，燕国意图背刺，韩国打算提前撤军的流言，这让魏无忌很是忧心。

尽管韩国的大将军姬无夜和他保证了，韩国绝不会提前撤军，燕国的监军雁春君也保证燕军不会再行那苟且之事，但是……他怎么总有一种不妙的预感呢……

“秦军还是没有动静吗？”魏无忌已经准备集结精兵，强行和秦军开战了，再拖下去不是办法，马上就入秋了，天气渐渐变冷，联军后勤消耗越来越大，秦国却是本土作战，时间越长，越危险。

要是嬴泽偷袭后勤……联军挡不住。

所以现在，虽然他也没把握正面硬刚打赢嬴泽，但是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能消耗就尽力消耗。

“没有，秦军主力仍在着重防御工事，根本没有主动出击的打算，另外，秦王似乎来函谷关督战了。”魏无忌身边的门客庞尧回道。

“新王督战？”魏无忌有些意外，根据他了解到的情况，如今这秦国的新王根基不稳，甚至可以说毫无根基，要不是有嬴泽在背后支持，怕是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无论是相国吕不韦，还是以华阳太后为首的楚系朝臣，都是等着机会的。

在这种时候，不老老实实待在咸阳，反而跑到前线，就不怕朝中出问题吗……

“不行，不能再拖下去了，请诸位将军前来议事，准备强攻。”魏无忌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了，他感觉再不打没机会了。

……

魏都大梁。

这段时间，魏王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因为秦国主动低头向魏国议和了，这个欺负了他们快一百年的冤家终于低头了，还是由嬴泽这个疯子主动提出议和，这对于魏国，可是从未想过的“荣耀”。

而且，嬴泽提出的条件，归还魏国遗失的土地，这对于他的吸引是非常大的，要知道，他从来不觉得合纵联军能攻破函谷关，这一点，相信其余几国也是一样的想法。

秦人凶悍，不仅是因为他们的军制，更在于他们不愿回到昔日的蛮荒之地，要是把他们逼急了，秦人完全可以做到全民皆兵，而到了那个时候……得不偿失啊。

所以，现在还没什么损失就能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他真的，很想答应。

但是朝中诸臣，超过一半都不同意，说是与秦国议和，完全是与虎谋皮，今天是还回来了，明天呢？

只有把秦国打疼打伤，魏国才能安全。

对于这些问题，其实魏王自己也明白，所以他没有立即答应，而是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使臣徐乐，准备看看联军战况再说话，要是联军赢了，他就婉转一点拒绝，要是联军败了，他就含蓄一点答应。

本来魏国可以稳赚不赔的，但是，这两天，不仅是大梁城内，就连他这王宫中都开始出现一些“不好的声音”了。

之前秦军闭关不出，大梁城内就开始流传信陵君意图夺权篡位，甚至不少消息是从他那个好弟弟信陵君的门客口中传出。

说什么魏王无能，嫉贤妒能，唯有信陵君才能拯救魏国。

对于这些话，其实魏王没怎么在意，因为他不觉得他那个好弟弟会招揽这种傻子，即便真的要夺权，也应该隐蔽一点，而不是这样什么都还没开始就直接曝出来。

不过，时间一长，假的也会变成真的，所以他已经听从司空魏庸的建议，将魏无忌大半的门客软禁起来了，要是真有什么问题，他就先下手为强。

但，还是出问题了。

“对影闻声已可怜，玉池荷叶正田田。

不逢萧史休回首，莫见洪崖又拍肩。

紫凤放娇衔楚佩，赤鳞狂舞拨湘弦。

鄂君怅望舟中夜，绣被焚香独自眠。”

这首诗，不止为何，突然开始在大梁城内流传，而且传言这是信陵君魏无忌所作，极度影射了当年之事。

信陵君窃符救赵。

世人只知魏无忌仁义，对赵国更是救国之恩，可是谁又在意魏国损失了多少？数万魏武卒将士的鲜血只换来了魏无忌一个人的美名！魏国什么也没得到!他这个魏王什么也没得到！

是，唇亡齿寒，一旦赵国被灭，下一个就是魏国，所以当年信陵君做的事情他忍了，即便他私杀了大将军晋鄙，即便他勾结自己的后宫，他这个魏王都忍了！

但是现在，这首诗，什么意思？怀念当年的温柔乡了？怀念他魏王的后宫了？下一步是不是打算重温旧梦了？

他魏无忌只是一个臣子！是臣！

“大王，秦国使臣徐乐在醉酒后曾言，洛阳君本只打算与信陵君议和，因为如今的魏国，实际也只是信陵君说了算，不说名望，便只是眼前的军权，魏武卒只识信陵君而不识魏王，甚至有人说……大王您的虎符还没信陵君一句话管用，不过是一个摆设而已……这还是留在大梁的披甲门弟子自己说的。”司空魏庸进言道。

“此话当真？”魏王心态要崩了。

“应当属实，这是臣在披甲门的探子所说，自从信陵君回来之后，便与披甲门门主，我魏国的大将军魏无伤走得极近，二人……”魏庸没有明说，这大将军和信陵君走到一起，还能干什么？

“还有，洛阳君军势凶悍，但是面对信陵君也只能避其锋芒，这让信陵君的声望更上一层楼，若是真由信陵君打赢了这一仗……”

魏庸摇摇头，到时候这魏国就没有魏王说话的份了，什么夺权篡位都是假的，说不定还得整出个禅让来。

魏王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魏无忌什么意思？！真打算要他的王位吗？

和他的大将军走到一起？这是装都懒得装了吗？

魏无伤，披甲门真打算做那乱臣贼子吗！

……

暴怒过后，魏王还是冷静下来了，这应该是秦国的挑拨离间……

“大王，臣听闻，信陵君已经打算强攻函谷关了。”魏庸再次出声，

“函谷关易守难攻，信陵君却要为了自己的名声枉顾我魏国大军的生死，这……攻秦的损失全由大王您承担，声名却让信陵君一人占尽，未免……”

“住口！”魏王崩了。

“大王，这应该也是秦国的离间之计……”魏庸低下头，脸上出现了微妙的神色，他已经成功了。

魏王已经上头了，离间又能如何？

都是事实啊！信陵君要是真的和魏无伤走到一起，他要是真的打赢了秦军，他这个魏王还坐的安稳吗？

“只有六十万秦军，占据函谷关天险又能如何？”

“联军有八十万！八十万会打不过六十万吗？”

“抗秦只有他信陵君可以吗？”

“换个人照样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