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或跃在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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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出决定之后，三人一同赶往岩罕的老家绥阳，这里是一处被群山包围的城市，漫山遍野都是绿色的河谷。在路上的时候，宋文彬就看到这里大大小小的溶洞景点，游客还不少。

这令他对之后的行程少了几分期待，人这么多的地方，如果有龙，大概早就被发现了。可想到苏缇娜的人生规划，他却没来由的生出了几分坚决。

好在岩罕的老家在当地的一个村庄中，由于是傣族人的村落，这里依然保持着相对原始的风貌，没有什么人。

来到这里之后，宋文彬有了惊喜的发现，这里的很多木头建筑上，居然雕刻有龙形的翘角，而在摄制组拍摄到河边的时候，这里还有一个雕刻石碑木材的作坊，那些石碑木材上清一色的刻有龙纹，龙纹比网络上那些浮夸的图片要朴拙很多。

带着好奇，宋文彬让车停下，带着摄制组的人和自己的同事来到作坊里咨询，作坊里只有一个师傅两个学徒，老师傅看起来已经六十多了，并不会汉语，说起话来宋文彬根本听不懂，只好让他一个懂汉语的徒弟代为翻译。

“大叔，我看你们这里的装饰，都是龙纹为主的啊，是不是有什么讲究啊。”宋文彬和电视台记者一般问道。

徒弟见他们带着摄像机，便客客气气的帮忙翻译了一下，正刨木头的师傅听后说道：“龙保佑下雨，让旱年有水，龙还能控水，在涝的时候让河水不要太泛滥。”

徒弟翻译完后，苏缇娜恍然大悟，兴奋的和宋文彬说道：“我知道龙是什么了！！龙是大坝！是水库！！”

宋文彬：……

霍雨无视了苏缇娜的发癫，对徒弟说道：“你问问你的师傅，在他的印象中，龙是不是一种动物。”

徒弟把霍雨的话翻译过去，师傅听了摇摇头，叽里呱啦的说了几句。

徒弟说：“我叔伯说，龙不是动物，是神物。”

苏缇娜挑眉，抱起胳膊。

“你问下他见过龙没？”霍雨又问。

听到翻译后，老人摇摇头，满脸遗憾。

徒弟说道：“他说他没见过，但是他的长辈中有人见过，就在他们村外的溶洞里。”

苏缇娜撇撇嘴，一路走来绝大多数人都这么说，要么是长辈见过，要么就是听人说过，要么就是半个多世纪前完全不可考证的事，这令她感到颇为不屑，她凑到霍雨前面，昂起下巴问：“就，一直在溶洞里呆着啊。”

“下雨就飞出去了。”

“老人家，龙是怎么飞的呢？”

“他说神物自然是会飞的。”

“好嘛。”

苏缇娜摊开手，对宋文彬和霍雨说道：“得了吧，这个和之前那些没什么区别，我敢打赌，这个地方叫什么龙，什么洞的景点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而且当地的居民都会说他们那是真有龙的，要是每个人说的都是真的，那全中国的龙少说也有一万条。”

宋文彬汗颜，没说话。

可是那徒弟不知道苏缇娜这话是说给同事听的，还给他师傅翻译，结果翻译完老头就急了，叽里呱啦讲了一长串。

徒弟说道：“我师傅说别人那都是假的，但我们这黑龙洞是真的。”

“好好好，是真的，那龙吃什么呢？”苏缇娜再次问道：“那么大的生物，又活在地下，吃什么呢？”

“哦，我师傅正想说这茬，以前有人会喂它们。”徒弟翻译说道。

“啊？”宋文彬震惊了，这倒是没听过的新鲜说法，他赶紧问道：“怎么喂的？”

徒弟旁听了几句后翻译道：“以前，我爷爷那辈人的时候，把牛啊羊啊，牵到洞里面去，过几天那牛跟羊就死了。”

苏缇娜翻白眼：“不是…老人家，你把牛和羊扔洞里，不死是个鬼啊，饿也饿死啦。”

“啊，不是正常死法，我师傅说，它们都是被吸完血死的，一滴血不剩。”学徒神神秘秘的说道。

大白天的，宋文彬不知道为何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一旁的霍雨惊了个呆，诧异道：“老爷爷，您没在骗我吧，你们这洞里是龙还是吸血鬼啊！”

“什么是吸血鬼？”老人困惑的问道。

“就是……”

霍雨试图和老爷子解释一下吸血鬼这种西方舶来品神秘生物，但想想还是作罢，只能摊开手。

“会不会是蝙蝠吸的啊，一般的溶洞里，都会有很多蝙蝠吧，蝙蝠是吸血的。”宋文彬推测道。

“对哦，蝙蝠是吸血的啊！”霍雨说着，还看向苏缇娜，希望得到科学的认证，但是向来以科学精神自居的苏缇娜却矗起眉头，对宋文彬难得的科学思辨视而不见。

辞别了作坊内的师傅和学徒后，没什么功夫，几人就找到了位于村落东侧群山中的一处洞窟，洞窟附近有几处枯水潭，以及茂密的植被，三人费了一些功夫，才开辟出一条通往洞窟的道路。

这个号称黑龙洞的溶洞看起来并不大，完全没有绥阳其他溶洞的气派和壮观，瘪瘪的洞口好像个蟾蜍嘴，只有一人来高，宋文彬只有弯下腰来，才能进入其中。

洞虽不大，内里却异常险峻，没走多远，他们就看见了坑底直溜溜的向下一个竖井，直径四五米，其中深不见底，黑不溜秋，令人望而生畏。

“喂！”苏缇娜傻子一样冲竖井里喊了一嗓子，好一会儿才有回声传上来，她又往里丢了颗石子，回声几不可闻。

“这少说也有一两百米深。”

苏缇娜缩在角落里说道。

宋文彬也不敢靠近，这黑洞洞的大坑让他想起了深海。

“这么深的洞吗？”

霍雨胆子一如既往的大，她站在旁边探头探脑，“那些村民说的龙就住在这里面，岩罕听见的声音就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

“这种地方，下暴雨，山洪一冲，风一吹，什么怪声都可能产生。”苏缇娜说着，突然撩起嗓子喊了两声：“有龙吗？？有龙在家吗？？”

她的声音在洞内产生了一阵阵的回音，每次回响都更加怪异。

霍雨赶紧打了她一下，说道：“别乱喊，万一真有什么东西呢。”

苏缇娜吃吃的笑起来，“你可不就指望有点什么吗？”

霍雨瞪了她一眼。

”咱们要下去看看吗？”

宋文彬有些不安的说道，这深渊一般的地方着实让人窒息。

“我可不想下去。”苏缇娜一口回绝道：“诺，我不是怕啊，我只是不想为无意义的事情付出时间和精力去冒险，我话放在这里，咱们就算去了地心也不可能找到龙，搞个无人机下去拍拍得了。”

“那就我们下去吗？”

霍雨看向宋文彬，宋文彬本来有点想拒绝，毕竟他不是探洞专业户，贸然下去可能会有危险。可看见霍雨的眼睛，他没来由的想到了印尼的深海，时隔两年后，曾经的可怖与危险此刻却被蒙上了一层暧昧的面纱，变得美妙绝伦起来。

要是和霍雨单独下去，再来一次……

“为了拍摄任务，冒点风险是应该的。”宋文彬义正严辞的说道。

霍雨别过头，翻了个白眼。

苏缇娜瞪大眼睛，“啥？这就决定要下去，下面你知道有什么，我可告诉你，地下洞穴是非常危险，非常非常危险的，这里面地形什么样谁也不知道，万一来个山洪，你人就没了，懂吗？”

“太空都上过，深海也下过，国外什么危险的地方我们没去过，现在回国了一个洞都不能下了吗。”霍雨不耐烦摆摆手，对摄制组的同事说道，“我要去准备采购探洞设备了，你们也准备准备吧，这可是项全新的挑战！”

“诶诶诶，我想摄制组的同事就不用下去了。”宋文彬赶紧说道，他可不想有人来破坏他和霍雨单独探洞的乐趣，赶紧出言阻止。

“为什么？”霍雨诧异问道：“他们不下去怎么拍？”

“我们带点头戴式摄像机，再拿俩自拍杆够用了，少点人下去，万一出了事，上面的人还能报警，找专业人士来帮忙。这全下去了，下面有没信号，万一真出事了，全关里面了，那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呢。”宋文彬发挥他的特长，侃侃而谈。

霍雨一听，好像的确是这个道理，可看见宋文彬眉眼带着笑意，她顿时明白了，当下不由沉默了几秒。

“行吧，那我去查一查洞内探索需要的装备，两套的话，应该很快就…”

“三套！”

苏缇娜大声说道。

宋文彬心头一凛，若无其事问道：“咋三套啊，你不是不下去吗？”

“嚯？我有说过我不下去吗？”

“你刚说过你不下去。”宋文彬指着镜头道。

“你听错了，那是幻觉。”

苏缇娜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三套，我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