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海客谈营州 第七十五章 降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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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之人，若是自甘堕落寻求邪道，便有两种结果。

一，入妖。二，化魔。

入妖未必是修炼者，寻常人吞食妖邪之物，变化肉身，进而侵蚀魂魄，便入妖。

化魔则必是修炼者，或是到了瓶颈、或是走了歪路，受到不可名状之物的蛊惑，自心智开始扭曲，最终影响肉身。

此刻，白泽凝视干染。

那副身躯，那身躯之中的灵魂，都已经完地污浊恶臭。这都是他信奉的神明赐予他的“恩惠”。

不知道是什么神才会给予人这样恶毒的“赐福”。

一种刺痛出现在皮肤之上，白泽低头观察，发现自己的皮肤正在以微不可见的速度溃烂，就像这房间中的其他物品一样——这个房间，充斥着能够是物体腐败溃烂的真元！

白泽紧紧捏住手中剃刀：“想要把我侵蚀消化么……”

“必须……吞噬……！！”

“他已经彻底入魔了，少爷。”冷冰冰望着干染，青竹说道，“也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说的是……我也没有什么底牌可言了。”

合力偷袭、徐慕雪竭力一刀，随后袖箭打空、飞刀用尽、锁甲碎裂、手雷扔出。

此刻，自己左肩被贯穿，侧腹被冻裂，体内经脉冻伤明显，真元也消耗的所剩无几。而屋里衰败腐朽的侵蚀也一刻不停。

横竖就这一锤子买卖了。

给他整个活！

草，走，忽略！

心里给自己打了个气，白泽双目一瞪、杀机尽显，挺刀便向化魔的干染飞驰而去。

对面，已经是穷途末路的干染发出狂乱的长啸，已经无法被辨认形状的双手掐诀念咒，无数咒印于他面前的虚空显现，直冲白泽。

三十三道幽暗真元化作扭曲盘绕的幽魂，张开血盆大口向白泽飘来。

“因为这诡异力量的侵蚀，连法术的性质都发生变化了……”

喃喃之间，白泽右手掠过身后蓄势，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老天保佑，徐慕雪这么好的姑娘，今天不该死！”

出刀！

剃刀再次横挥，陈夜行老者所赠刀劲被白泽数释放。惨白的刀光呼啸而出，冲开幽魂的洪流，斩向干染真身。

“纵横……纵横境！！！”

这一次，化魔的大萨满从那雄浑刀光之中体会到了对方的实力，本能驱使下发出了凄裂的长嚎。

“嗤”的一声，腐朽之气从脓包与囊肿之中喷射出来，充满溃烂与死亡意味的气息汹涌弥漫，将飞射而来的刀光给吞没了进去。

肉眼可见，那炫白刀光逐渐衰弱、逐渐腐朽，竟在眨眼之间不见了踪影。

眼见得白泽的攻击被瞬间化解，干染发出狂妄异常的笑声：“没有人能抵抗尊主之力！即便是纵横境强者也不能！！呵哈哈哈！！！”

进而，回应这狂妄的却是来自后背的汹涌杀气。

干染大惊，不等他回身观望，白泽的双掌已经两面包夹，狠狠拍在了他的头上。

左为六阴，右为六阳，性质截然相反的掌力自外向内，于中心合流，紧跟着便是一番水火相争、天翻地覆。

“轰”的一声，干染的头颅爆裂迸溅，新的五官却已经在断裂脖颈处重生。

白泽一惊，抬手挡下了干染的重拳，被打入半空。

腐烂臃肿的巨魔大嘴一张，腐蚀之气骤然喷吐，将白泽身影给彻彻底底、完完地笼罩了进去。

轰隆一声，房梁的侵蚀到达极限，失去支撑作用的半边屋顶轰然塌陷。隆隆巨响之中，干染新生的头颅发出狂笑：“你，也腐朽罢！”

短暂的沉寂，被绚烂光芒给乍然刺破。

白泽的身影冲开腐臭浓烟，其上身衣物被侵蚀破碎、散作尘埃，于黑暗中显露其盘虬卧龙的健硕之躯。

他的右手并做剑指，指尖之上，灿金的光芒、银蓝的光芒与碧青的光芒相互缠绕，如同DNA般螺旋奔腾。

在干染惊惶的注视下，天神下凡一般的白泽开口怒喝。

“要腐朽的，只有你！！！”

子午金枪指！

瞄准了干染的胸口，白泽刺出了自己竭尽力、前所未有的一击。

干染的溃烂丑脸大惊失色，想要腾身躲避之际，身体却忽然传来一阵剧痛迟滞。

他的目光投降血奴尸体。

“我、我被飞刀贯穿手掌……中……毒了！”

眼前，金枪指正中胸膛。

那三道耀眼的光芒如同三条争珠的蛟龙，在敌手的胸膛之上交缠、盘绕、凝缩、螺旋，厚积薄发，轰然炸裂！

空间震荡、虚空轰鸣。

在吞没一切的光芒之下，干染嗓中爆发出穷途末路的哀嚎。

……

被掀翻屋顶的客房中，两个人影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

此刻，大萨满干染的身躯恢复了正常人身，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可遏制地腐烂衰败下去。

他看向同样艰难起身的白泽，咬牙切齿地低吼：“为什么我的神明之息对你没用……能够抵抗神明之力的明明只有神明！！”

最后一招的反冲伤到了肺脏，白泽咳出一口血来，心中骂骂咧咧：我他妈的怎么知道这时怎么回事，不过只要能赢，没所谓。

而被自己话语点醒，干染忽然一愣：“难道，你也……”

“不可能，不可能……”

“不可能！！！”

伴随狂乱的挥甩，他的右臂溃烂脱落，一只眼球流淌了出来。

但这并不能阻止他的怒吼。

“你这个地煞境的小鬼，懦弱卑鄙的中原人，怎么可能得到神明的眷顾！！！”

“我要杀了你！！！！”

一声崩弓，利箭破风而去，穿透了干染的头颅。

将最后的背弩射出后，白泽直起了腰：“抱歉，没空跟你多废话了。”

说罢，他迈步前行，走向隔壁，将烂作了一团肉糜的干染丢在了脑后。

……

睁开眼睛的时候，徐慕雪发现自己正躺在秘密基地的床上。

她起身，有些虚弱地扶住床头，走到了镜前。

毫发未损，脸上用血迹涂抹的象征苍狼神图腾的花纹也被擦干净。

“利贞呢……”喃喃着，她走出卧室，拐出堂屋，来到院中。

东厢房，有烛光。

她走到窗边，注视过去。

洞明境实力便可格物透视、洞察方圆，此刻，透过窗子，她看见了正在桶中沐浴的白泽。

他正闭目养神，吐纳调息。

看着他白皙而精壮的身躯，徐慕雪脸色微微一红。

再凝神观望时，她有了新的发现——

白泽，入天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