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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指导员对战智湛怒目而视,吼道:“这是我们的付局长,他的命令你必须执行!”
战智湛勃然大怒,拍了拍胸脯吼道:“你嘚儿的喝的穷叫唤啥呀?他是你的付局长,又不是俺的付局长。听蝲蝲蛄叫唤还不种庄稼了呢!俺也是老八路的儿子,有见到老百姓遭难自己先跑的八路军吗?”
战智湛胡搅蛮缠的话让戴指导员一时语塞。那位付局长也愣了愣,他快步走到战智湛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打量战智湛,头也不回的伸出手去,向身后的戴指导员命令道:“小戴,钢盔!”
戴指导员先是一愣,但还是迅速摘下自己的钢盔,双手递给付局长。付局长亲手把钢盔戴到战智湛的头上,眼中噙着泪花,深情地说道:“小伙子,我是四三年在冀中参加的八路军。我不问你叫什么,我为有你这样老八路的儿子感到自豪!去战斗吧,注意安,活着回来!”
付局长的话让战智湛激动得热泪盈眶,说不出话来,疲惫不翼而飞,只觉得浑身是力气。战智湛用力握了握付局长的手,敬了一个军训时学来的标准军礼,按着电影里学来的台词,运丹田之气,坚定地说道:“是!坚决完成任务!”
战智湛望了一眼足有三四米高的火苗,在付局长目送下,转身义无反顾的冲向火海。
从楼道窜过阳台向空中吐着舌头。一阵阵浓烟,呛得战智湛睁不开眼睛。他的同寝好友“避孕套”事后曾写过一首诗歌称颂他:“一颗赤诚的心灵,在烈火中铸成金刚。肆虐的浓烟中,有你勇敢的身影。熊熊的火海中,你带给人们生的希望!”
战智湛眯着眼睛,一只胳膊掩住鼻子,尽可能不吸入浓烟,大叫道:“屋里有人吗?”
“救……救救我!大……大哥救……救救我……”忽然,烈火熊熊的大立柜下面传出一个少妇微弱的呼救声。
战智湛不顾自己可能烧伤,摘下头上付局长送他的钢盔扣在少妇头上,撕下衣襟缠住双手,奋力抬起燃烧的大立柜,把被烧得皮焦肉烂的少妇抱了起来,用最快的速度向外冲。这个时候,肆虐的火焰“腾”的一下冲天而起,已经包围了整座房子,烧焦的房梁不时落在战智湛身后。当战智湛万幸的刚跨出房屋,燃烧的二楼就坍塌了下来,烈火吞噬了整栋楼房。
战智湛心中不由得高声念佛:“阿弥陀佛!老子差一丁点儿就喯儿咕喽!看起来老子平日吃斋念佛,广行善事,行侠仗义,在节骨眼儿上,就连佛祖也保佑自己!”
就在这时,“三寸丁谷树皮”带着铁一丁和任天乐来到了战智湛的身边,十分关心又急切地问道:“小战,你受伤没有?”
战智湛摇了摇头,只顾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就像是要极力排出肺中的烟尘。
“快来人呐!救命!”忽然,三十几米开外的一栋草房内又传出来一位老太太声嘶力竭的呼救声。精疲力竭的“三寸丁谷树皮”来不及多想,立刻领着同学们向那栋火越烧越大,像一团火球一样熊熊燃烧的草房冲去。
冲到草房前,眼前的一幕让战智湛着实吃惊。炙热的熊熊火光中,不仅冒着黑烟,空气中还充斥着十分刺鼻、极度难闻的化学药品的味道。战智湛用不知是谁塞给他的一条用水沾湿了的毛巾紧紧地捂着鼻子问道:“唐处长,这……这是他娘的啥怪味儿呀!啊唐处长?”
“三寸丁谷树皮”凭着平时训练锻造的过硬素质,立即判断这么刺鼻的药味,屋里一定是有什么化学物品被烧着了。如果冲进去,很可能有中毒的危险。但是救人更重要!“三寸丁谷树皮”转身对战智湛严厉的说道:“小战,我听说你正在申请加入党组织?”
这时,战智湛已经对“三寸丁谷树皮”,不!应该说是唐穹唐处长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唐处长的话让战智湛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他一挺胸脯说道:“唐处长你说的对!俺已经向党组织提出了申请,并争取思想上早日入党!”
唐处长赞许的点了点头,一咬牙后对战智湛说道:“好!小战你有种我做你的入党介绍人!我是党员,理应冲在你的前面,跟我冲进去救人!”
说罢,唐处长不顾危险,捂住口鼻,循声音一个箭步冲进烟雾弥漫的屋子里。
“丁丁!乐乐!你们俩要是站着撒尿的就跟俺冲!”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战智湛精神倍增,向任天乐和铁一丁一挥手,跟着唐处长冲进了浓烟烈火中。
唐处长虽已年近知天命,但腿脚一点也不笨。待战智湛他们几个学生冲进火苗乱串的房屋门口时,唐处长已经背着偏房中的一个老太太冲出了火海。
“还有人吗?”战智湛身后的任天乐接过唐处长背上的老太太,急切的问道。
“没……没有了。阿弥陀佛!哎呦……哎呦我的妈呀!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保佑!”被救出来的老太太患有白内障,火烧过来时,舍命不舍财的老太太急着抢东西,可是眼睛看不清,结果被困在了屋内。
不知是一阵邪风吹的,还是在消防队员水枪的攻击下自知不敌,一度嚣张的烈火要夺路逃窜,竟然挟浓烟,呼啸着向几个学生席卷而来。战智湛见大事不好,又见唐处长脚步踉跄,再待在屋子里无疑等死。战智湛让任天乐帮着把唐处长背着的老太太扶到自己的背上,并不放心的大声嘱咐铁一丁道:“丁丁,你保护唐处长,咱们麻溜儿的挠杠子呀!”
几个学生跑到离火场四十多米远处才停下来,蹲在地上喘粗气。这时,战智湛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火烤的干巴巴的,用手一捻,衣服的纤维就成为粉末了。忽然,战智湛发现几个人之中没有唐处长,他心中一急,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铁一丁:“丁丁,唐处长呢?”
铁一丁看了看身边,又盯着让人望而生畏炙人的火海:“是呀,唐……唐处长呢?”
战智湛勃然大怒:“丁丁,你他娘的不仗义,俺不是告诉你照顾唐处长吗?你娘了个臭十三的挺大的个子咋只顾自己个逃命了?”
战智湛骂完,拔脚就向黑烟中冲去,任天乐一把拦腰抱住他:“老战,你去了只有送命!”
战智湛心急如焚的抬头望去,这栋着火的居民房是砖瓦结构,此时正猛烈的燃烧,不时发出“噼噼啪啪”的爆裂声,只见浓烟滚滚,火苗已经从屋顶蹿出。风爷爷好像在和谁闹别扭似的,一个劲儿地刮,火苗使劲地担打着周围的树木,然后化成一条条火龙迅速蔓延。
“你放开俺!见死不救那还算是人嘛!”战智湛大叫一声,一抖手,把任天乐摔了一个趔趄,接着几步就冲进了滚滚黑烟中。
可是,屋子内除了黑烟就是火苗,战智湛根本就睁不开眼,什么都看不到。战智湛急切的喊道:“唐处长!唐处长!你在哪儿呀?”
“小……小战!我在……我在这儿!咳……咳……咳……我在这儿!”正在战智湛什么也看不到,急的不知所措,一筹莫展之际,忽然,他脚边传来一阵微弱的咳嗽声。
战智湛大喜过望,眯着眼睛凝神望去,只见唐处长坐在墙角的浓烟中。他不由得大喜过望,口不择言的说道:“唐处长,你还活着?快起来跟俺往外撩杆子!”
喊罢,战智湛转身就跑。可是跑了没几步,他扭过头去发现唐处长没跟上来。战智湛心急如焚,急忙循原路折返回去,只见唐处长仍然坐在原地不动。战智湛用毛巾捂着嘴,大喊道:“唐处长,你受伤了咋的?你没事儿吧?麻溜儿的跟俺跑呀!啊?你伤哪儿了?能跑不?”
“我……我没受伤,我这是……是中毒了,跑……跑不动了,真跑不动了!你……你别管我了,别卖一个再搭一个,你自己……自己逃命去吧!”唐处长的话说得断断续续的。
“唐处长,再不跑你就死定了!站起……咳……咳……跑呀!咳……咳……咳……”战智湛急怒之下,刚一张嘴大骂,浓烟瞬时之间就灌进了他的嗓子里,呛得他鼻涕眼泪一起涌出来。战智湛脑子一晕,急忙站稳。唐处长浑身是火,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战智湛架着他跌跌撞撞地向外面跑。没跑几步,唐处长的腿一软,又瘫在地上。战智湛急了,顾不得扑灭唐处长身上的火,把他抱起来扛到肩上,一脚踢开一根拦路的烧成火柱的房梁,疾步向外冲去。
不知道跑了多远,渐渐感觉空气清新了一些,战智湛视线模糊,脑袋一阵眩晕,意识也渐渐的不清了。他就像力气都用完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身上的唐处长也滚落在地,不知死活。恍惚中,战智湛影影绰绰的看到人们一拥而上,也不知道是几桶水浇到了他的头上。
“大哥哥!大哥哥!”在救护车“哎呦……”“哎呦……”的惨叫声中,郑钰爽的娇呼更显凄惨。浓烟中,一个婀娜的身影向战智湛扑来。战智湛胸中一热,昏厥过去。
正阳河这场大火整整烧了十五个小时,在军警民奋力扑救下,于翌日六时扑灭。这场大火成了埠头人挥之不去的黑色记忆,给埠头市民留下了切肤之痛。
战智湛很幸运,也许是有“玄冥斩鬼刀”护体,他只是双手及背部轻微烧伤,头发被大火燎个精光。战智湛幸亏被及时送到市第五医院抢救,才没有落下重大残疾。为防止感染,战智湛被剃光了头发。虽然模样好笑,但是谁都笑不出来。唐处长和战智湛住在同一个病房,他被大火烧得面目非,身大部分的皮肤都被烧伤,整个人肤色发红,肿得像个充气的橡皮人。他仰躺在病床上,不时发出痛苦的叫唤声,但神智还清醒。
战智湛住进病房的第一天晚上,伤痛难忍。可战智湛怕叫唤声影响到伤重的唐处长,就咬牙硬挺着,有时疼的把牙都咬得“咯吱吱”直响。郑钰爽泪眼婆娑,几次去找护士帮忙,直到给战智湛注射了镇静剂之后,战智湛这才疼痛稍缓,渐渐的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战智湛忽然觉得身边传来一阵哭泣声。战智湛急忙睁眼看去,果然是鬼友乔十八伏在他的床头,伤心欲绝的痛哭着,而郑钰爽趴在他的脚底睡得正香。夜游神临门,自然不是什么好事。战智湛怕吓着唐处长一家三口,凝神听了听。没有唐处长一家三口的声音,唐处长也许正在手术,他的妻子和女儿守在手术室门前呢吧。
战智湛心神激荡,轻声说道:“兄弟不过是让烟火燎了燎,有劳培公兄探望,心实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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