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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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刚才帮我，差点就被这混蛋唬过去了。”

坐在保留地贸易区东侧的这顶绿色的军用帐篷里，安迪正试图和霍雷肖交谈关于麻疹所说的那件事情，但霍雷肖作为保留地的奴隶主管或许也算是一个不错的情报源，趁此机会应该多跟他了解一些事。

这个高大的尸鬼坐在一张摇摇欲坠的椅子上，那些尸鬼身上恐怖的特征在他巨大的体格上被拉长，一头在尸鬼里罕见的长发让他更加突出出来一种怪诞的气质，如果他站在一个地方不说话，给人带来的视觉冲击力是很强的。

当然，作为与汉克和贝蒂一样常驻贸易区的三个贸易主管，他不仅仅是一个奴隶主，更是一个商人，所以这并不意味着他无法交流或者缺乏沟通能力。

安迪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家伙，想象着他没有变成尸鬼之前究竟何等强壮才能在被辐射烧毁身体后仍然保持这种状态。

“方便问一下么？你今年多大年纪了？”

霍雷肖从漏风的嘴巴里吹出一口气吹开一缕从头顶搭下来的头发。

“206岁。”

安迪不由得有点震惊，这个年纪说明

“你在大战之前就活着了是吧？”

霍雷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伸出两根手指捻了捻自己的头发。

“是，那些炸弹掉下来的时候，我是一个30岁的嬉皮士，核弹落在地上时，一开始出现的光芒就像是陨落的星星随后就是太阳般灼烧，那光将我烧的通透，等我从废墟里醒过来的时候，身上皮肉和脏器的焦香一股脑的冲进我的鼻子里，然后它，它掉了下去后面逐渐掉下去的还有很多零件。”

他那充血的、浑浊的眼睛看着安迪，视线停留在他隔着防护服也能看出来的肌肉轮廓上。

“我当年曾是一名职业运动员，业余时间还喜欢练习拳击，那时候我才20岁出头，是我一生里最强壮最自信的时光，不管是在比赛里还是在生活里都是如此，或许你不会相信，我曾经跟你差不多一样强壮，但命运让我变了一副模样。”

安迪抓了抓手臂，一直穿着又闷又热的防辐射服实在是太折磨了，但比起看见自己身上出现大片辐射灼伤，还是继续穿着吧。

“你是指辐射么？辐射让你变成现在的样子。”

霍雷肖摇摇头，带动那一头的辫子。

“你误会了，早在那一天之前我就已经是一个被摧毁的人，我的人生巅峰时刻仅仅维持了几年而已，几年以后我一切的荣耀和价值都弃我而去，我的亲属与朋友视我为垃圾，这让我不得不跑到下水道里去生活，在那，我和一些与我经历类似的人相互慰籍，直到我们最后的小小家园也被光芒摧毁，而活下来的人只有我一个。”

“为什么？”

“很简单药。”

霍雷肖做了一个展示肌肉的动作，虽然现在他的肌肉已经相当贫瘠。

“一开始是壮灵，因为那玩意能让人快速的长肌肉，吃一片下去就感觉自己变得力大无穷，有一次我在健身房里和别人打架的时候差点一拳直接把那人当场打死，再后来我开始尝试更多的种类，然后就是成瘾与各种剧烈的副作用，我再也当不成运动员了，这倒不是我吃药被发现了，那时候大家都流行这么干，只是我太过于沉迷那些东西，最困难的时候我的生活都无法自理，我的钱也逐渐花光了。”

“所有人都离我而去，视我为累赘和怪物，那一天我们正在下水道里演奏一首歌，歌的名字叫做。”

安迪笑笑，这还真是讽刺，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那之后你也是漫游了很久才来到了保留地么？”

霍雷肖抬起一只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那个骷髅头，那应该是一个真的骷髅头，虽说这玩意在废土上是种极度常见的垃圾，一文不值。

“也不算很久，实际上我是保留地最早的成员之一，世界末日之后一切都变得一团糟，一个人活下去很难，但我变成这副样子，人们总是在看见我的第一时间开枪或者尖叫着逃跑。直到一群帮派成员找到我，他们认为如果我加入他们的话会很酷，所以我算是当了一段时间的掠夺者，但那些人对我不好，在他们看来我就是一个用来吓唬人的工具，或者一条长相丑陋的狗，那个该死的帮派头子总是当着我的面嘲笑我，拿我开很恶劣的玩笑。”

“当然，他现在做不到了，不过我偶尔还是会给他讲笑话。”

霍雷肖把玩着那颗骷髅头，安迪相信那骷髅头或许就是霍雷肖嘴里的那人吧

“后来呢？你离开了那里一路朝着这里走？”

霍雷肖沉默了好一会。

“我很少和别人说这么多话，今天算是个例外，这些陈年旧事我从不曾在与别人的闲聊里提起，尤其是和一个滑皮，但是你今天帮了我，麻疹似乎很信任你，你好像也会在之后参与到保留地更多的事情中那么跟你聊聊这些也无妨。”

“帮派生活很糟糕，每天我们都在作恶，但最糟糕的是我发现那些药变得对我毫无效果，辐射饶了我一命，但带走了我很多很多的东西，其中包括了从化学品中获取快感的能力，纵使是再好的种类对我来说极限也不过是口渴时喝口水那种程度，再加上那些混球给我的压力，我不是没想过脱离他们，但是脱离他们我无处可去，我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该干什么。”

“直到有一天他们堵住了一群特殊的人，我看见他们都和我一样，辐射像是摧毁我一样摧毁了他们，让他们的皮肤变得皱巴巴，血肉干枯、毛发脱落，像是恐怖故事里的僵尸或者亡灵，丑陋又可怜。那些帮派成员想要把他们当成玩具，于是将他们都关进了笼子里，他们一整晚都在讨论要怎么设计新的游戏，比如将他们身上捆上炸弹夜里丢到敌对帮派的营地里去搞一次‘鬼怪突袭’或者把他们驱赶进一栋充满陷阱的封闭的废弃楼房里，把那里变成一个‘鬼屋’，将那些得罪帮派的人扔进去然后倾听惨叫。”

“我一开始并不对他们抱有什么同情，但是后来我在给他们送饭的时候，克拉克博士和我说话，他跟我说了很多很多他跟我解释他一路从东面很远的地方走到这里就是为了尽可能多的拯救同类，像是那些人和我这样的同类，一路上他遭遇了无数的坎坷，亲眼见到那些滑皮是如何残忍的侮辱我们、虐待我们、杀害我们的，原因仅仅是我们的长相，这个我非常明白。就是那时候他说服了我，说服了我加入他们，跟随他们，他说他知道一个地方，就是他走出来的那个地方，那个地方远离滑皮，里面的居民部都是我们的同类，我们会在那里过平静的生活，你现在也知道那个地方到底是在哪里了，它就在我们脚下，就是这个保留地。”

安迪聆听着霍雷肖的故事，他嘴里的那位克拉克博士，很明显应该就是保留地目前的统治者威廉克拉克，原来他居然是一位科学家么？这倒是也不奇怪，既然保留地曾是一个军方的科研机构，那么这里存在科学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但没想到保留地的起源竟然是这样的，那位威廉克拉克博士曾经亲自外出四处寻找同类施以援手，难怪尸鬼们如此崇敬他，甚至给予他弥赛亚和救世主之类的尊称，如今看来倒也不算过分。

“所以你帮他们脱困并且跟着他们来到了保留地？”

霍雷肖表情一如既往的冷酷，或者说面无表情，他似乎已经习惯如此了，这大概是他职业的需要。

“是，我把他们从铁笼子里放出来，告诉他们逃是没有意义的，那些帮派成员一旦发现就会追过来将我们都杀死，所以在那事情发生之前我们必须杀了他们。我们最后成功了，当我们发起偷袭的时候他们吓得屁滚尿流，我亲自杀了那个帮派头子，我后来也成了克拉克博士的贴身保镖，直到我们终于走完那条艰辛的道路抵达保留地为止，时间久了他也不再需要保镖了，但我已经决定将我的一生奉献给他，忠诚于他。我们后来开始尝试恢复一些这里的生产线，但这需要人手，而我们的人手不够，所以我们开始和那些奴隶贩子接触从他们手里买奴隶，这门生意足够规模以后就需要一个坐镇的人，而我被克拉克博士认为适合这份工作。”

霍雷肖说到这里，再次想起了今天和他起争执的那个名为凯乌斯的百夫长。

“凯撒军团，一个最近在东面新兴的组织，我相信他们或许建立了某种奴隶制的帝国且一直处于四处征伐的状态，那些人供应给了我们绝大多数的奴隶，大多数情况下与他们之间的交易还算公平，但现在看来那多半只是我们的一厢情愿。那些滑皮很古怪，跟其他大多数都不同，就像是服务于蜂王的一群工蜂一般他们派来西边与我们进行交易的两个人叫凯乌斯和特伦斯，两个人交替的把奴隶送到我们这里，其中那个叫凯乌斯的你已经见过了，另外那个是个脾气暴躁的小矮子。”

安迪心说我不但见过特伦斯而且我还杀了他，只是这两件事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你们真的会像之前说的那样调整与他们的贸易么？”

霍雷肖仍旧对凯乌斯耿耿于怀，语气都有了些变化。

“当然，那些莫名其妙傲慢的滑皮，他们不可能像是他们说的那样真觉得我们的货可有可无，不管是在这个世界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的之前还是之后，没有人会拒绝持有更多装备，有了枪才有一切，就像是旧世界的SA宪法所说的那样，枪是让人与人平等的基础与关键。与我们不同，滑皮喜欢自相残杀，而我们如果能从中收益并坐视他们继续如此作为，我们乐见于此，我们才不怕他们，这里的辐射是我们最大的保护伞，而我们的团结和大量的武器弹药库存绝对能抵御任何敌人的侵袭，保护我们自己免受侵犯。”

说着，霍雷肖想起来安迪并非尸鬼，赶紧又改了口。

“哦，你明白的，在我看来你已经是一个‘荣誉新人类’了，你和他们不同。”

安迪耸耸肩，他甚至已经开始习惯这些尸鬼说话的风格了，只要适当的将一些冒犯的话当作耳旁风就好。

“当然，我明白，麻疹说最近在你这里发生了一件事，我或许可以帮助你解决。”

霍雷肖点点头，翘起二郎腿。

“我负责对接所有来贸易区的奴隶贩子并且处置那些奴隶，这工作不容易，我得时时盯着他们不要尝试搞小动作，但大多数长期供货商都明白保持友善关系对于未来继续获取更多利益的重要性，只是这种规矩套不到那些投机分子身上，他们不想赚什么长期利润只想着能一把捞的尽可能多，当我发现的时候那些该死的窃贼已经带走了几把霰弹枪、一些弹药乃至于几个奴隶，现在他们逃了出去，而我们并没有人手派到外面去追击他们，但我们需要给他们一个教训，让那些隐藏起来的宵小之辈知道做这种事情的代价，我需要那些失窃的东西回来以及他们的脑袋。”

安迪低下头想了想，这种事他做的多了，猎头一群偷东西的商人而已，手到擒来，只是那些人已经跑了，这要怎么找？

“我怎么知道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呢？”

霍雷肖发出一声低沉的冷笑。

“那些蠢货滑皮一无所知，我们这里的奴隶戴着的项圈可不是一般的项圈，只要我们想的话一按按钮就可以把他们炸死，但是这要平白无故的牺牲我们自己的财产，他们几条滑皮的贱命抵不过我们的损失，而且一团肉酱远远不如一颗头颅能带来的震撼力，这些项圈的定位信号在保留地的信号覆盖范围内正实时的将那些自作聪明的蠢货暴露出来，我保证他们的聪明脑袋会成为保留地的经典装饰品当然，你不会白做这件事的，我愿意付给你500个瓶盖作为报酬，麻疹也会很高兴，你将有机会面见克拉克博士，并从他那里得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

安迪看见哔哔小子在振动后跳出了新的任务提示，这就是最后一项投名状了。

他不喜欢和奴隶主打交道，何况还是一群种族歧视的奴隶主，但形势比人强，事到如今除了保留地周围没有其他势力能帮他脱困，因而只能是暂且与他们合作，另外他也很想搞清楚保留地里那些神神秘秘的事情究竟都是怎么回事，打入内部或许能搞好的搞到情报

“好吧，我马上就出发。”

霍雷肖从椅子上站起来，他眼神怪异的看了安迪一会，忽然吐出一些语焉不详的话。

“我对你印象深刻，虽然在此之前咱们只是远远见过一面，你真的是很强壮，相信你的力量和耐力都是非同寻常的，这样的人我们这里其实很欢迎。现在，我还没办法和你说的太详细，等你顺利完成这项任务以后我会跟你深入聊聊，相信我，那会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