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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广告牌下的那些铺面。”福臻望着窗外,抬了抬下巴。“电影院与大舞尝珠宝店就在附近,那个地段宾客进进出出一眼就能看到。”
谢宗灿有些佩服对方的敏锐。能进到这几处地方娱乐的宾客多半没有经济上的烦恼,且灯红酒绿衣香鬓影的地方又亦是展示时尚的最佳场所,紧跟潮流的衣铺应当能很容易引来那些时髦人士的关注。
只不过相应的租金大概也会是只高不低。谢宗灿拿不准她是否心里有数,故而没有将这层顾虑提出来。当然,以目前的状况,他自是不会说可以给她经济资助的话,她不会接受他很肯定这一点。好不容易才走到了她身边,万一弄巧成拙把人惹恼了,他怎能冒这个险?
“要不要过去看看?”谢宗灿问。
“嗯,我有这个打算。”福臻收回视线看向他,“今日为了我的事,耽搁你太多时候了。待会儿你去忙你的事吧。这地方我倒也熟,我自己去就行了。”
“我和你一块儿去吧1谢宗灿飞快地将半碗饭拨拉进嘴里,生怕赶不及似的。“正好我父亲想做些别的生意,也需要一间铺面,若是有合适的,正好派上用常”
对方狼吞虎咽的样子,实在是很有些孩童般的稚气。福臻不由得抿嘴笑了起来,起身盛了碗汤搁在他面前,“慢点,又不着急。”
“没事儿1谢宗灿含含糊糊地应了声,随即那碗汤一下就见了底。“走吧1
而此时就在他们刚刚吃饭的馆子外,一辆汽车缓缓开动了。
坐在车后座的年轻人半转过身,透过后车窗伺察着已然渐行渐远的那对男女,最后把目光落在了那个纤细苗条的身影上。
“这下……可真是麻烦了1年轻人叹了口气,喃喃道。
坐在驾驶座上的男子闻言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表情有些纠结:“这……这事要告诉三爷么?”
“告诉他什么?我可什么都没瞧见。”年轻人淡然地靠回了座椅上,只不过那对桃花眼里却似有着某种意味不明的东西隐现着。
福臻与谢宗灿两人在附近转悠了好一会儿,竟然误打误撞地遇上一间正巧要租出的铺面。租金确实是要比别处贵上好一些。不过若是有考虑做衣料的生意,倒也是能接受。
只是福臻对续租原先的铺面依然还抱有期望,但同时又焦虑错过了这次机会,到时万一那边没谈成还不知能不能再找得到这样的好铺位。
她这里正犹豫不决,却没想谢宗灿那里竟已然正儿八经地同屋主商议起订金与承租意愿书的事宜。
谢宗灿见她面上露出疑惑的神色,解释:“我先租下。倘若到时你们衣铺真要搬,这间衣铺就让给你们;若不需要,我自己用。”
福臻纠结了半天的烦恼一下子就消弥了。然而不管怎样说到底还是有点儿利用之嫌,这让她不期然地又感到了些许愧疚。
要说谢宗灿所托的朋友行事着实是干脆爽快,次日下午就打听到那位刘姓买主买下这间衣铺的目的亦是拿来放租的。福臻简直喜出望外,忙央人递话欲同这买主商谈租约事宜,却没想对方竟是一口回绝了。
难道有人抢先了一步?
若不然除非生了罅隙,生意人通常都爱同老主顾打交道,一是有着互惠互利中建立起来的相互信任,二是多年磨合而成的彼此间沟通上的顺畅。福臻自问这么多年来从不曾拖欠房租,从不曾为难过屋主,铺面亦一直是精心打理,试问哪还有比国曦成衣铺更合适的租户?若说是因为租金的问题,只要对方肯与他们商谈,他们没有不答应的。可这位却一点口风都没有透过来。
真是叫人费解。
眼见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原屋主开始隔三差五的勒令他们尽快退租,福臻心想反正早晚要搬,便与沈国曦商量了一下,索性让衣铺众人提前准备搬迁事宜。
不曾想就在搬迁的前两天,那屋主突然把订金退了回来,理由是那间铺子另有他用,不能租给他们了。
更没想到的是,随后他们跑遍了周边几条大街,但凡有看得上眼的铺位,无不是一口回绝。
这事很不对劲!以国曦成衣铺多年的良好信用,不至于会遭遇到如此的冷遇。
当晚间福臻将此事一五一十地报告给阅历丰富的沈国曦的同时,如此坦言了自己的疑惑。
“这确实是说不通。这么大的地方,怎么可能会一间铺面都租不到?近来是否得罪过什么人么?”沈国曦问。
福臻深思片刻,微蹙起了眉,“您说会不会是因为上回的事没有解决清楚?”
福臻指的是之前因为月供得罪了那两痞子的事。沈国曦显然也和她想到一块儿去了。
“可是都这么久了,他们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是啊,已经都过去三四个月了,实在是没有重翻旧账的理由。况且,如此的迂回也一点都不像这些痞子流氓的行事方式。
可若不是这件事,又是为了什么呢?
福臻随即又想到了另一层。他们一直以为那事最终得以解决,是福兴行的陈老板帮忙从中斡旋。但现在回首细忖,其实还是有些疑点在里头的。
彼时的陈老板分明话里话外俱有推脱之意,后来为何又介入了此事?还有,除了最开始沈国曦挨打铺面被砸这两件,之后对方其实是再无过激举动,甚而连月供上涨这事也是不了了之了。不仅如此,那些个痞子对待他们的态度也有了很大的变化,应当说是客气了不少。这样的结果好得让人几乎是难以置信。
问题是为什么?福兴行的陈老板真有那么大面子,能让洪帮的头目轻而易举就放过他们?既然是这样的一个结局,那先前的那一番大动干戈,到底意义何在?这前前后后显然是既矛盾又很不合理。
“佳怡,你傻站在这儿做什么?”门外传来沈太太的声音。
“我想找福臻姐说话。”沈佳怡说。
“你福臻姐不是在里头么,进去说啊1
“不进去1
“这都多久了,还和你父亲置气呢?真是的。手伸过来,给我端着1
“不1
“你这死丫头,看把你惯得……”
“嘶……妈,你掐我做什么?疼死了1
福臻偷偷看了看沈国曦的脸色,低下头忍不住轻笑了起来。自那日挨了沈国曦一巴掌,又被拘在家里头不许出门,沈佳怡便是这副不甘不愿的气性。
然而,偶尔骄纵,顶嘴,撒娇,使小性子,这才是以往大家所熟悉的那个沈佳怡。而对于她被禁足这件事,福臻亦是相当乐见其成的。因为只有这样,沈佳怡才是正常的安全的,福臻总是有这样一种错觉。
沈佳怡端着一碗汤药从屋外走了进来,沈太太跟着她身后叮嘱着:“赶紧给你父亲端过去,小心点埃”
沈国曦见女儿不声不吭地把药碗放在桌上,然后又眼也不抬走开,气就不打一处来。沈太太生怕丈夫又要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忙絮叨起来:“我们家这是招谁惹谁了,怎么就尽出这些麻烦事?还有眉卿也是,就几天没见也不知怎么回事竟憔悴成了那个样子,说起来这孩子是我们拖累她了。明儿我得再去大佛寺敬敬香,给你们每个人都求个平安符……”
福臻一听这话,便知沈太太大概又趁着陪同沈国曦去拿药的机会与顾眉卿见面了。“家宇哥还好吧?”
“嗯他没事儿。不过眉卿说现在外头还有人在打听他的下落,暂时还不能回来。”
众人都沉默了下来。谁都知道这样长久的躲避终归不是个办法,除非永远不出现,否则总有让人找到的那一天。
得想个法子解决。
可是该怎么解决?
福臻叹了口气,转眼见身旁的沈佳怡眼眶发红,双手紧绞着在微微发颤。这小妮子与哥哥向来感情亲厚,大概是怕极了吧!福臻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又想起那日在沈家宇屋外无意中听到那场谈话,暗暗做了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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