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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仪安并不知陈氏心里如何腹诽,只笑道:“嫂子,我来订点子柴火。”
说着将篮子递了过去,陈氏闻言脸色缓和了些,接来翻开看,竟是枣红色的细棉布,摸着细软,估摸着有三尺。
魏仪安便说自己银钱不凑手,偏家里柴火用尽,“这布许是值几个钱,便抵了柴钱罢。劳烦嫂子转告高大哥给送担柴火到我家去。”
这颜色果真鲜艳亮堂,陈氏心说,一看就是布庄里买的,这魏氏可真是败家。
三尺多细棉布起码得要一百五文,而一担柴不过百十来斤,当家的辛苦运到镇上也只卖得一百二十文,这生意可是自家占了便宜,不做白不做。
陈氏想着,面上却笑着推脱道:“哎呀,这可使不得,哪里值这么多钱呢?”
魏仪安见陈氏这么说,便知这布她是极喜欢的。“嫂子别客气了,还请高大哥晌午前送到。”
陈氏笑着应了,又说高旺今儿去给东河村李家送柴去了,巳时便能回,一准不会耽误家里做饭。
魏仪安点点头,又跟陈氏客气了两句便告辞了。
解决了柴的事,魏仪安才有心情打量周围的环境。
冬日里到处都光秃秃的,并没什么看头,村子里大多是像自家那样的泥瓦房,土墙。极少看见像何家老宅那样的三间或五间七架梁敞亮阔气的砖瓦房。
整体建筑水平跟前世那六七十年代的农村差不离。
即便这样,西河村还是附近几个村里比较富裕的了,甚至比仅一岸之隔的东河村好得多。
西河村有两条河,村东边南北走向的大河是池水,从村子北边流过,东西向的小河叫荔水。
西河村便坐落在池水的西岸,东岸是西河村村人的水田。
而东河村与池水还隔着一座小山头,故而东河村虽名中有河实则无河。
村子依池水而建,村人出行,灌溉,生活用水皆依赖着池水。
而荔水靠着山,地势高,沙源好。
村人每每建房都到荔水采挖河沙,还采沙去卖,家家发了一笔小财。
后来五六年间荔水塌了几回河堤,河水也变枯了,耽误村子北边的人家灌溉水田。
庄稼人田地是根本,况且水生财,坏了荔水可是坏了村子的财路,如何能只顾这一时之利呢?于是村里便严令禁止村人再采沙,用沙便只能去买。
魏仪安领着孩子往家走,眼见快到家了,瓜子蠢蠢欲动想要丢下他娘,自己找人玩去。
正要瞅准时机溜走,就见对面不远处五六个身影慌慌张张地跑着,其中一个跑着哭着,鞋子掉了一个都不知道。
瓜子见跟他一起玩过的刘宝也在其中,连忙问:“你们咋啦?”
刘宝青着脸,只摇头不说话。
魏仪安唬了一跳,这几个孩子年纪不大,六七岁的样子。衣服都紧贴着身,手脚也滴着水,可见是去水边了。想到这,她心里一突。
一群七八岁的孩子看见大人仿佛看到了救星,带头的一个高个儿喘着粗气对魏仪安道:“掉水里了——有人掉水里了。”
魏仪安连忙问:“在哪?”
“荔水!荔水南边!”
于是魏仪安当即让高个儿给她带路,再让其他几个去村里找人来帮忙。
瓜子知道高个儿说的那个河滩,夏天的时候他也去过一回,听说淹死过人的。
魏仪安抱着豆豆跟在瓜子后面跑。
很快到了河边,这地方离她家不过几百米距离,就在山脚下。
边上还有两三个小男孩坐在地上哭。
河面有冰,但有几个大窟窿,一大片河面裸露出来,有两个小小的身影浮在其中。
瓜子此时也看见了,顿时手脚有些发软。魏仪安一把将豆豆塞到瓜子怀里,严肃道:“抱着豆豆不许动,在这老实等我。”
瓜子也知道他娘要做什么了,紧紧勒着弟弟,目光盯着魏仪安。
魏仪安脱了鞋和身上的外衣,只留贴身的里衣,跳进河里。
离她两臂远的一个孩子已经失去知觉不再挣扎,看着是昏迷了。魏仪安先游过去拽起他的胳膊,把人托起来往岸边游。
河水极冷,下水很容易腿脚抽筋。冬衣又吸水,魏仪安并不担心她没力气,她留意的是水里的漩涡,好在顺利地把人送到岸边了。
河滩上已经有村民到了,赶忙来接。
当下孩子的爹娘已经赶到,孩子的娘立刻扑上去搂着昏迷不醒的孩子嚎啕大哭,便有懂凫水的人让她松开孩子,自己上去把孩子放到腿上趴着,拍打其背部,把肚子里的水倒出来。
魏仪安还要回去救另一个。
还在水里的孩子正抓着冰层的豁口苦苦挣扎,即将要被水流卷入冰层下,他肉墩墩的脸上露出惊惶绝望,张着嘴哭爹喊娘的,又被呛了好几口水。
天不遂人愿,他手里扒着的那块冰咔嚓一声,碎了。
河水瞬间将他卷走,千钧一发之际,魏仪安一把拽住了他的脚,双足打水,借着巧劲把人推出水面。
偏偏手里的小胖墩双手双脚还在乱扑乱打,幸好魏仪安用手从背后锁住他,顶着他的下巴把他往岸边带。
小胖墩也被人接了过去,魏仪安此时有些脱力,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气,她浑身也挂着水,但并不算狼狈。
身边立刻有人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话,“何家的,你还会凫水呢?”
“你可真虎,怎么敢下水救人呐?”
“多亏了你,不然这两孩子估计……”
“这群孩子真是恨死个人,一点不知道害怕!”
几个人正说着,有人小声喊了一句,族长和里正过来了!
瓜子一手拉着豆豆,挤过人群,一手将他娘之前脱下来的衣服递过去,魏仪安披上,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以示安慰,豆豆被冰得把头缩到哥哥身后。
几步外,一个四十来岁,中等身材,穿着体面的男子面色焦急地向小胖墩跑去。小胖墩被人抱着控水,正难受着,见他阿翁过来,怕被训斥,他心虚地闭上眼,一动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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