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依依惜别清风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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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洛千离惦记的莫羽轩，此时正看着鸦雀无声的山寨居民们。魏云龙心头一跳，不知不觉间声音大了几分：“你……你说什么？”莫羽轩微微一笑，气定神闲的道：“本公子姓莫，名羽轩，乃是当今三大侯府之镇北侯次子，亦是当今圣上亲封的五品游骑将军，如今身负密令在此练兵，将来……以图大事。”看了一眼魏云龙及附近山寨居民个个茫然的表情，他继续道：“本公子欲在此处建立一座秘密军营，你等若是配合，我自会管你们吃喝，并且最多三年之后，允你们回归家乡，届时……敢欺压报复你们的狗官们，也差不多该死绝了。”魏云龙隐隐意识到了什么，连呼吸都急促些许，努力压住颤抖的声音道：“莫……小侯爷，可否容许小老儿与大家商议一番？”莫羽轩做了个“请便”的手势，临转身又问一句：“厨房有吗？”魏云龙愣了一下，朝东北角指了指。莫羽轩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看到角落边那座几乎没什么墙、更像是破木亭子的“厨房”，点点头转身去了马车。原本有些心绪恍惚的魏云龙被这一打岔，反而沉静了许多，他清了清嗓子，招呼上七八个在村里有一些威望的村民，一起去了自家屋里。莫羽轩没理会他们去了哪里，更不在乎他们会商量些什么。毕竟事情他已经定下，话也已经说出来了，那就只会有一个结果。他从马车里拿了点在上一个镇子时买的粳米和盐，便叫上晏云舒去了那四面漏风的厨房。晏云舒看他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颇有几分意外：“你居然还会做饭？”莫羽轩看她一眼：“不就是水里放点米，然后点火烧吗？这有什么不会的？”晏云舒马上闭嘴，默不作声的接过他手里的粳米和盐：“你先在这火塘里点上火吧。”莫羽轩笑：“这个我熟。”一边回话，一边找了火石和柴火，自点火去了。晏云舒找了一只粗陶罐，清洗干净以后再放半碗米一起洗净，最后加上大半罐清水，便直接放火堆上去了。莫羽轩看到，又笑：“我就说嘛，水里放点米，然后点火烧，做饭有什么难的？”晏云舒没理他，把昨晚才腌上、挂在旁边杆子上晾着的狼肉割了一块下来，剁成肉沫以后一起放进罐子里，接着放一勺盐搅搅，便坐在旁边的木墩子上，双手托腮看着火苗发呆。莫羽轩偷偷看了晏云舒好几眼，想找个话题聊聊，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隐隐觉得眼下这氛围有些令他沉醉。晏云舒自然也注意到了莫羽轩偷看她时那小心翼翼又含着些热切的眼神，可她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客观地说，莫羽轩的五官容貌，丝毫不比洛千离和齐君陌那俩妖孽差。只缺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洛千离眉眼锋锐气质凛冽，表情散漫却气势惊人。齐君陌温润如玉风光霁月，淡定谦和又从容不迫。而莫羽轩却有几分二哈属性，偶尔聪明机灵，偶尔热血沸腾，偶尔又有些不着调，便少了几分令人一见惊艳的“气质加成”。晏云舒能感觉到自昨日说了“结拜”的话题之后，莫羽轩对她那种微妙的态度变化，可她却还没想好要如何应对这种“变化”。她也不是不喜欢莫羽轩。相反，莫羽轩身上那股蓬勃的少年人朝气，很是令她感慨。可她还不知道，她带着另一个世界的经历和记忆回归这个世界，两半魂魄彼此融合，到底所为何事？她也无法确定，是否这个世界才是她的真正归宿——万一，万一某一天，她再一睁眼，又去到之前那个世界呢？更何况无论是顾兰庭，还是另一个世界的渣男，都在她的记忆里留下了沉重的记忆，她一时半会儿还难以彻底放下。不是丢不开，而是需要给自己一个释怀的过程。这么多因素凑在一起，令她不敢、也不能对莫羽轩的态度有任何回应。沉默中，陶罐中的阉割改良版“瘦肉粥”翻滚起来，浓浓的米香掺杂着肉香慢慢弥漫开，勾得人食指大动。晏云舒却在此时突然开口：“莫小将军，你的影卫回去叫影雷将军，这一去一回最快也要五六天吧？”莫羽轩微微一愣，情绪瞬间低落下去：“嗯——所以……你要一个人先走了吗？”晏云舒笑笑：“就算不先走，到了神医谷以后，也是要分开的不是吗？”莫羽轩又闷闷的“嗯”了一声，想了想才道：“我知你需在四个月内将这五份请柬送到，时间虽不算紧急，但各个地方距离太远，确实也称不上宽裕——你不若带上小七，他认识路，还会驾马车，有他在，这一路你也能轻松一些。”晏云舒摇头谢绝了他的好意：“不必了，他还是个孩子，总在外面奔波太过辛苦，能过安稳日子，何必风餐露宿？我自己一个人还方便些。”“可你一个人驾车并不方便……那你带上小绿吧！小绿好歹也算千里名驹，脾气好耐力足，赶路总要方便些……”说完这一句，似是怕晏云舒又拒绝，赶紧抬手止住她：“别再拒绝了好吗？”晏云舒看着他眼中的担忧、不舍，以及他尽力隐藏却仍未藏住的热切和祈求，终是没再说出拒绝的话来，只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答了个“好”。莫羽轩立即眉开眼笑，跟着就要起身：“我去给你收拾东西……”晏云舒赶紧一把拉住他：“急什么，粥好了，先喝粥吧。”莫羽轩摸了摸快要前胸贴后背的肚子，又笑呵呵的坐下来。晏云舒在灶台上拿来两只干净的土陶大碗，将陶罐中已经煮的黏糊糊的瘦肉粥盛出来两大碗，两人便唏哩呼噜的吃起来。莫羽轩一边吃一边赞不绝口：“没想到你煮粥竟然这么好吃，为啥我也是差不多的做法，却不好吃呢？”晏云舒一边慢慢吃，一边答道：“你若是去问大厨，他会告诉你，煮粥也是一门大学问，多少米、多少水、调味料放多少、什么时候放、火候如何等等，都有讲究，不过我们普通人做不到那个程度，基本上只要不生、不糊，都不会太难吃。”莫羽轩深以为然，不住点头：“我家先生曾跟我说过，身边处处是学问，我当时不以为然，如今看来，还真是不假。”快速吃完一碗，莫羽轩正想再来一碗，一转头却看到厨房外的一根柱子后面，站着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大约七八岁的年纪，衣服缝缝补补十分破旧，长得又黑又瘦，只有一双眼睛漆黑清澈，此时正直愣愣的盯着他的大碗。莫羽轩被那渴望的眼神盯得心下酸楚，朝那小孩道：“小家伙，你是不是饿了？过来吧，我给你盛粥喝。”小男孩眼睛一亮，接着小心翼翼的道：“大侠，我不饿，但是我娘肚子里有弟弟妹妹，他们说娘要是饿了，弟弟妹妹就长不大，您能给我一碗粥，我带回去给我娘吗？”莫羽轩二话不说就把煮粥的陶罐拎起来递过去：“全给你了，带回去给你娘吧，记得自己也吃一点——小心烫，慢点！”看着那小孩飞跑而去的背影，莫羽轩直摇头：“我又不会反悔，你跑这么快干嘛！”晏云舒看着他疏朗灿烂的笑脸，问道：“你就没想过他可能是在骗你？”莫羽轩回头看向晏云舒：“这个重要吗？”晏云舒沉默。就是这样善良纯粹的少年，怎能不让人一点点沉沦？当年那个还在另一个世界的她，也是这般的善良纯粹，只是被骗的太狠教训太过深刻，以至于她现在遇事都会多想几分。如今再看到这样纯粹的莫羽轩，竟让她忍不住心生感慨。晏云舒沉默着吃完碗里的最后几口粥，起身道：“你既然已经准备接手这个山寨，就要养活这里的所有人——这是一个长期的事情，你要多想想办法，做长期的打算。”莫羽轩心头一动：“云舒，你有什么想法？”晏云舒指了指东边的方向，认真的道：“重开商道，然后在商道边建客栈、酒楼，甚至互市。”见莫羽轩还是有些疑惑，晏云舒接着道：“若是你让前面那条废弃的商道重新热闹起来，固然会令得此地不再那么隐蔽，但往来的商户却能更好的掩饰你军中物资补给之事，而在商道边修建的客栈、酒楼和互市，既是前哨，也是掩护，还是你养活这山寨的银钱来源。”既然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晏云舒也不再遮遮掩掩，看着莫羽轩越来越亮的眼神继续道：“而这一切的前提，是你能彻底掌控这个区域，至于用什么身份来掌控，你自己琢磨，也可以征询一下二师兄和你表哥的意见。”莫羽轩的眼中满是惊叹，毫不吝啬的赞道：“云舒，天下怎么会有你这么聪明的姑娘！”晏云舒笑笑：“天下的聪明人多的是，我不过是……”后面的“占了异世经历的便宜”这几个字她没说出口，顿了顿才继续道：“总之，不要小看了任何人，也不必妄自菲薄便是了。”莫羽轩也不追问，只道：“云舒，你再帮我给这个山寨取个名字吧……”迎着莫羽轩期盼的眼神，晏云舒道：“便叫‘清风寨’吧。”莫羽轩重重的点头：“海晏河清，风云际会，便叫清风寨——将来商道边修建的客栈也叫清风客栈，酒楼就叫清风酒楼……”晏云舒笑：“这个你自己决定，不过这毕竟只是一个粗略的想法，是否确实可行、具体该怎么做，你还需要详细的计划，以及专门负责的人才，这些都是大工程，你可有的忙了。”莫羽轩显得意气风发：“不怕！云舒，说不定等你回来，这里就初具规模了……”晏云舒轻轻的道：“那就……等着看莫小将军小露身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