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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理而言,工作结束、休班都是称心如意的美事,今日却唯独不同——当异想体休眠,精炼工作开始后。我和回归者众人一如往常的离开了准备室,心情却无比的沉重。
据他人之口,我得知了昨天事端中更多的细节:在我昏迷后,调率者释放更加猛烈的攻击,虽然同事们竭力开散试图消耗其攻势,但是她似乎已经下定决心要拖延下去,即使已经难以造成致命伤,也倾尽全力操纵着纷飞的妖灵,阻止着同事们的行动。“我当初几乎准备下令重点突破,自己去打头阵了。”马克思事后咬着牙愤愤道,但事与愿违,安吉拉此刻突然冲出了人群,扛着一柄极似拟态的红色大刀,突破了妖灵密网的封锁,电光火石间便冲杀入调率者的内围,挥舞大刀直直的刺入了调率者本已破损不堪的身躯,锋利的巨刃穿胸而过,将调率者重重的钉在了墙上。
当然还有一个意外的细节,当日簇拥而来的文职,似乎都有曾收到前往中央本部二区避难的命令,并因此亲眼目睹了战斗的惨烈以及安吉拉最后的绝杀,而根据洛基事后的调查,该命令很有可能便是来自“AI安吉拉”的指示,主管的秘书。
“这很可能还是,那双‘未知之手’设下的局。”洛基如是评价道:“研发部此次的核心崩溃,与以往其他部门大有不同。根据黛芙娜的情报,Binah部长就是曾经的调率者,她并没有如过往的部长们一般精神崩溃,致使部门工作完全瘫痪。而是保持了相当的理智,由此我们也有理由怀疑,研发部工作的失落会不会只是她的障眼法。兴许她就是真正的‘未知之手’!”
“很重要的推测。”马克思说道:“但依然尚存疑点,我认为她更可能是同谋,与两位安吉拉一起。”
“那她……她们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难道主管已经失去对他们的控制力了吗?”
“兴许不是,我们会有办法直接联系主管吗?哪怕是通过监视器。”
洛基马上摇了摇头,否定道:“你忘了认知滤网,行不通的。”
讨论暂时没有结果。但此时此刻,也只有马克西在一边独自感伤:“真想不到,Binah部长居然是调率者,还做出了这样的事……”
“或许正因如此,也只有她是世界的‘首脑’之一,才会不甘于屈身于此处吧。”我在一边安慰道。诚然,我也并没有将昨日所见所闻的一切,如数告知自己信赖的同伴们,如果Binah部长是首脑,那么拥有某些T公司的时间凝滞技术便也不足为奇;如果我不开口,那么当时发生的一切,他们都不会知道的。
“Binah部长以前很照顾我们的。”马克西叹口气说道:“新的ego装备测试时,她都履行最严格的标注,并时刻让我们注意危险。”
“但这毫无疑问都成为了过去式,现在的她,是我们的敌人。”我如是说道,神色有些恍惚。
“现在安吉拉的威望空前的高涨。”马克思咬咬牙说道:“记录部和研发部的收容组已经完全拒绝参与培训部的活动,以及其他的培训——他们现在只相信安吉拉。而该部门文职的情况自然也不必多言,即使我们只是前去按照主管的命令去执行任务,都犹如芒刺在背。”
格雷戈瑞听罢,也些许不安的说道:“安保部……也有很多闲言碎语,在质疑我们的能力。”
“情势大有不妙啊。”洛基唏嘘的说道。
一如惯例,我们将在培训部准备室的僻静凝滞舱中处理更加棘手的工作:针对安吉拉的应对策略、情报的分析整理、以及与主管再次取得联系的可能方式……当然更多还是日常的内部培训与工作汇总,为了那企望中的自由,回归者前所未有的全力以赴着。
“今天也多谢Hod部长的帮助了。”就在我们即将结束今日的“加班”,纷纷向部长道谢,准备返回宿舍区之时。打开大门,却惊讶的发现一个熟悉身影赫然矗立在我们面前,她神色忧郁,茫然的双眼中泛着难以自抑的忧伤,隐约还有一丝淡淡的杀气。
“莉黛拉先生?”马克思见状立刻一扫工作的疲惫,露出标准的微笑的上前迎接道:“你来这里是需……”
“和我决斗。”莉黛拉毫不领情,立刻打断了马克思的盛情邀请,杀气腾腾的瞪着我,“黛芙娜,现在就和我决斗。”她如是说道,声音不高语气却无比坚定,似乎是暗暗下了很大的决心。
格雷戈瑞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他半戏谑的问道:“你说你想做什么?”
“听不懂人话吗?!老娘要和那个控制部头儿决斗。”莉黛拉立刻转身咆哮道。
“你需要的,我们都可以谈。”我了然了她的来意,走出人群,尝试对她进行安抚,同时也阐述了自己的原则:“但我是不会和你决斗的。”
这一番话没有起到预料中的效果,反而令这个家伙更加烦躁起来:“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黛芙娜!你果然是个懦夫!”突然,莉黛拉捂着脸,不住地狂笑起来,“但是……但是幸好我早有准备,你一定会和我打的。”笑至尽兴处,她突然捏着一个指盖大小的芯片,堂而皇之的展现在我们面前:“这是Geburah部长交给我的东西,我知道它是什么,它对你们非常重要。”
“什……”众人心中一惊,那竟然是Geburah部长的记忆芯片,而它现在正成为莉黛拉要挟我们的筹码!
“黛芙娜和我决斗,赢了就把它拿走,否则……我现在就毁了它!”莉黛拉吵嚷着提出自己的要求,而情绪也随之愈发激动。
“一定要冷静啊,莉黛拉员工。”此时hod部长见势不妙,也赶忙上前劝阻:“一定要珍惜自己的生命!”
“狗屁生命!老娘在这里,根本不算活着!”莉黛拉歇斯底里的咆哮道:“只要我击败了你,我击败了你,老娘就能证明!老娘不需要你这个怪物!自己也能自己保护自己的小弟,哪怕豁出命去!”
“莉黛拉……我们还能商量……”
“够了,我跟她打。”
马克思似乎还想争取,但我已经失去了耐心,我打断了他。随即抄起一柄扫把折成两截,神色冷淡的直指莉黛拉:“我今天要让你心服口服。”。
“正合我意。”那家伙将芯片小心翼翼的收在衣侧封存,从背后拎出荧光菌袍,缓缓地走上前来。
“大家都回避一下。”我挥挥手说道,“小心不要被误伤。”
“不要站这么近碍事!”莉黛拉则更加直接的吼道。
众人见状,也只得无可奈何的向后退去,“一定小心啊,黛芙娜兄。”马克西担忧着说道。
“嗯,也是时候,给这家伙一点教训了。”我向众人说道,随即转身面向莉黛拉,正面迎接这迟来的挑战。
“来吧。”我双眼微闭,云淡风轻的说道。
“可别看扁了我!”莉黛拉咆哮着,挥舞着荧光菌袍向我的脖颈直刺而来。
但还是,有点太慢了。
我一个侧身,自如的闪开了致命的戳刺,稻草人一般矗立,等待着她的次时的出招。
“喝!”接下来是一个横扫,撤步;前冲佯攻,挥棍挑远;后撤增距,猛然一个下戳;此时站定,抬脚猛踩枪尖,顺势转身,挥动双棒轻松突入攻击内圈。
“呼——!”一阵极其锐的破风声,两根粗糙脆弱的木棍直直的进逼在莉黛拉眼前。
第一回合,黛芙娜胜。
“还来吗?”我松开双脚,漠然的注视着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莉黛拉,淡淡的问道。
“再来!”她几乎毫不犹豫的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我一定会战胜你!”
“好。”我欣然应允道,随即撤后两步,再次摆开架势:“那我就打到你心服口服。”
莉黛拉也毫不客气,短暂的状态调整后便立刻冲杀而来,但比起她那咄咄逼人的气势,实际的出招却谨慎了很多,不仅更为收敛、坚韧、注重防守,攻击也不再大开大合,而是短促克制,甚至显得有些谨小慎微。
“噗嗤……”我不禁微微一笑。
不过莉黛拉似乎并没有会意,在数次轻刺无果后,她眉头紧皱的咒骂道:“该死的你瞧不起谁呢?”说着,便再次调整姿态,指挥枪尖又向我发动了一次次的戳刺。
诚然,长矛永远都是对付起来异常棘手的武器,尤其是在使用者刻意保持守势时更甚,但是对我而言,还是显得有些小儿科了。
“呼!”在闪开莉黛拉又一次急促的短刺后,我立刻找准时机,拎起双棍紧钳枪杆,并在瞬间便再次将其置于地面,莉黛拉见状大惊,赶忙按枪、拧杆,试图拉回枪尖,但我并不会给她反势的机会,反身一个侧踹,精准的中击莉黛拉的双手,并在其迟疑的瞬间,猛挥木棍、站定双脚,直逼莉黛拉的脖颈。
“额……”莉黛拉咬着牙,不知是怨愤还是遗憾的瞪着那根横在眼前的脆弱的木杆。
至此,胜负已分,第二回合,黛芙娜胜。
“再来!”她怒吼着,再次摆起了架势,怒目圆睁,似乎还远不准备服输。
“那就继续。”我搓着木棍上折起的毛屑,转身回应道。
莉黛拉这次比之前更加专注,一声不吭的紧握菌矛,像列阵的士兵般渐渐接近着。这次情绪消散的她,终于开始了观察、思考,竭力的开发着菌矛的距离优势:瞄准我的底盘,不断地干扰着双脚的架势,每当我尝试从顶部进攻时,她并不急于回防,而是立刻扫动枪尖干扰着我的步法,促使我不敢贸然进攻。
诚然有所长进,但对我而言,这样的把戏总有些无所无谓。
又是一次锋芒的避退,我猛起一脚,径直踢飞了正微微抬起的枪尖,又顺势前冲,再次将木棒横在莉黛拉面前。
第三回合,依然是黛芙娜胜。
必须承认,莉黛拉不愧是惩戒部收容组的精英、被一种同事当做大哥的存在,其本身的战斗素养、战斗经验都胜过常人一筹,若不是与我肉体力量的绝对差距,她兴许可以完美的利用自己的距离优势,让仅凭木棒的我短时间难以近身,一丝敬佩不禁在我心中油然而生——但也仅限于此:
“再来!”
“你确定?”我眉头微皱:“即使身体没有直接受伤,ego对精神的损害也不可忽视,你已经经历了一天的工作,现在还不休息,不会吃不消吗?”
“老娘……才不要你管。”莉黛拉说道,小声喘着气,再次摆起架势:“我一定要打败你!”
“老大!”
“大姐头!”
此时,闻讯而来的惩戒部收容组在培训部同事们的陪同下,一并也来到了这里:“大姐头,休息一下吧!”她们如是劝阻道。
“什……?!”莉黛拉大惊,立刻冲马克思怒目相向:“居然派她们来阻止我,马克思……你太卑鄙!”
“老大,我们都是自愿的!”眼疾手快的迪亚赶忙上前澄清。说着,话语中渐渐带着愈发浓重的哭腔:“请不要再这样伤害自己了!”
莉黛拉咬咬牙,似乎依然不打算放手:“这件事和你们没关系!”
“老大!”
“我们……继续打!!”莉黛拉忽视了周遭的一切,再次举起着菌矛,向我宣告着无言的战书。
“老大,停手吧!”
“……”
顶着众人殷切的呼喊声,莉黛拉不由分说的再次向我发动了攻击,这个口口声声不需要我们,仅凭自己便能守护他人的家伙,此刻快速挥动的矛尖之上,却仅背负着自己的畸形的自卑、虚荣与怨愤,我闪躲着如暴风般刺来的利矛,望着她身后人们焦急、担忧的神色,顿时感到一阵出离的愤怒:
“真是够了……”
“邦!”电光火石间,两根飞快掷出的木棒如同导弹般精准命中了莉黛拉的面门,而下一秒,莉黛拉那红肿的额头立刻便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紧紧钳住,即刻整个身体都仿佛布偶般被整个掀翻,生生的被压制、按倒在地。
“你闹够没有。”我眼中闪烁着淡淡的血色,略带愠怒的说道。
莉黛拉并没有很快回答我的问题,这并非出于畏惧或者愧疚,而是方才的一切发生的太快,这个可怜的家伙已经被彻底打蒙了,“你……我……”良久后,这家伙才支支吾吾的吐出几个字。
我见罢也没再啰嗦什么,揪着头发径直将这个不识趣的家伙拎起,指着不远处那被惊呆在原地的惩戒部收容组们,“现在,给我好好看看他们。他们……在让你收手。”
“她们在关心你!她们在怕你出事!”我紧紧揪着那家伙的脑壳,“你听不到吗?你看不见吗?你现在连别人的爱都感觉不到了吗?!”我愤怒出离的咆哮道。
“你再给我好好地看着她们!”我揪着莉黛拉的头发,带她亲眼见证面前无数正向自己投来的目光。
“你现在已经是在伤害她们了,你知道吗!”
莉黛拉依然没有回话,她脸上已经血迹斑斑,身体一动不动的趴在原地,茫然的眼神中甚至带着一丝茫然无措。
“够了,黛芙娜。”眼疾手快的马克思此刻立即带着惩戒部的收容组匆匆上前,将我拉开的同时,也扶起了莉黛拉。“你们!快来收拾她身上的ego。”马克思赶忙招呼身边的文职前来解除莉黛拉的ego,此时她精神已经十分脆弱,ego侵蚀也更加危险。
“大姐头……”不过多久,清理工作便很快完成,而莉黛拉那几乎失神的双眼,也渐渐在战友们的拥簇中渐渐复原,再次变得往日般犀利起来。
“迪亚……奥黛丽、贝拉,对不起。”
这是她清醒以来说的第一句话,言语中充满了对战友们的懊悔,真挚且澄澈。但当她在搀扶中趔趄的站起,再次望向远处我身影之时,神色顿时迷离起来,这次……她已经完全被山高海阔的失落彻底压垮——又或者说,被自己往日自我标榜的强大的幻梦所压垮。总而言之,她现在再也抬不起头了。
“黛芙娜……黛芙娜,你给我记着!”她半赌气似的向我喊道,随即便睁开人们搀扶的双臂,头也不回的向大门冲去。
“小姐?”就在莉黛拉即将消失在我们视线中的一刻,一个令人无比憎恶的身影突然拦住了她的去路,“看起来你有很多烦心事啊。”就这样赫然出现在我们面前。
“安——吉——拉……”我咬牙切齿的愤愤道:“你这家伙来这里,是嫌自己命长吗?!”
“哼……真是粗鲁。”安吉拉似乎全然不在乎这里的人们那异样的眼光,相反,她似乎对惩戒部的收容组们更感兴趣,“莉黛拉,还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吗?是谁从那家伙手里拯救惩戒部免于全灭?”她不慌不忙的向莉黛拉问道。
“什……”我猛一惊,原来昨天在电梯里……还有那些我难以理解的怪相……原来是这么回事!而接下来的发展则让我们更加绝望:“是你拖住了她,是你救了惩戒部。”莉黛拉就这样异常顺滑的承认了下来,没有赌气、没有揣测、更没有猜忌,就像天经地义的一般。
“听到了吗?”安吉拉异常嚣张的向我们微笑道,“昨天,是我们好大喜功的莉黛拉小姐,未遵守主管指令,等待各部门增援。”她说着,摊开双手自我标榜起来:“是我、也只有我,保护了这些冒然闯入研发部、身后孤立无援的惩戒部的小可怜们。”
迪亚等一众惩戒部收容组们见状,也只得微微的低下头,似乎已经完全接受了这一套说辞。
“安……安吉拉小……小姐。”
突然,莉黛拉微微抬起了她本如灌铅一般低沉的头颅,带着深重的恳切与失落:“请……请您、还有研发部能……能代替一无是处的我,保护我的战斗姐妹。”
“大姐头!”一言既出,语惊四座,迪亚更是首当其冲的呼喊道:“大姐头不要这么说自己,你明明也很多次的救过我们的命啊,您……”
“不要说了,我心意已决。”话音未落,莉黛拉便打断了众人的劝阻,“大姐对不起你们,安吉拉、她更能让你们在这里活下去。”说着,她的头埋得更低了。
“可……”迪亚刚想再说什么,却又无语凝噎,一众人遂纷纷沉默起来。
“该死!”我暗自嘀咕道,“必须做点什么!”但虽然这么想着,以此刻的身份能做的却也寥寥无几,即使心中依然充满着不甘。
而安吉拉似乎对眼前的状况早有预料,她打量着我们,嘴角露出了得意的微笑:“现在……让我们离开这里吧。”
莉黛拉沉默不言,已经完全如同斗败的公鸡一般迷离茫然、无精打采,身边的一众惩戒部同事们打量我们一圈,似乎也感到一丝羞愧与尴尬,“谢……谢谢你们能……向我们即时通知这件事。”迪亚支支吾吾的向我们道谢着,而后环视左右,微微叹了口气,与同事们一并跟随着傀儡般恍惚不定的莉黛拉,渐渐向大门处走去。
我抬起头,不忍的张望着,一边的回归者们也与我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遗憾、震惊和无比的失落顿时充斥着我们的内心,这兴许是由于安吉拉势力的又一次膨胀,或者是对没能完全履行组织的安全承诺的失落,当然还可能是对莉黛拉个人的同情,或者只是心中歉疚的自我安慰。但纵使如此,眼前的情势都在以一种几乎不可逆转的速度不断地向下沉去,而我们却几乎毫无办法。
难道说,真的就一点希望都没有吗?
“咚!咚!咚!”
此时,一阵沉闷又急促的敲门声突然传遍整个空间,但与其说是敲门,更像是砸,在抡着一柄巨锤哐哐哐的将门框砸响,其频率又是如此之快,更让人对来人的力量印象深刻。未见其人,浩大的声势便已经夺人三分。而当培训部的文职们颤颤巍巍的赶忙按下开门键,亲面尊荣后,其无与伦比的威压才真正直观地展现出来:“殷……Geburah部长……”安吉拉竟也展现出前所未有的惧色,情不自禁的向后退去。
没错,来人正是惩戒部的Geburah部长,比起她的同级们,自己的机械躯体显然要更加高大、魁梧,言谈也更加粗糙、豪迈,一把拟态巨刃紧固于腰间,以及机体之上斑斑的伤痕,一切都无时不刻的散发着骇摄与危险的气息。
“请问,亲自光临有何贵干呐。”安吉拉见状强装镇定,再次摆出那张标志性的扑克脸,问道。
“谁管事?我的部门精英都在这里吗?”Geburah部长似乎完全没有打算理会一边叽叽喳喳的安吉拉,而是径直向着她认出的惩戒部一众收容组而去,“莉黛拉……”
“Ge……Geburah……”此时Hod部长匆匆上前,颇有紧张的解释道:“抱歉让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是我没能提前准备好……”
惩戒部长似乎也不很在意此时hod部长的解释,但兴许是出于同级之间基本的礼貌,她还是向这个比自己矮过许多的家伙多施舍了两秒的目光,便随即又转向了自己的小下属,她微微弓下双腿,伸出那撕扯过无数血腥凶暴怪物的机械臂,温柔的抚摸着莉黛拉那血迹斑驳的脸庞,即使是伤痕累累,却依然敏感细腻:
“你哭了?这可不像你。”
一番话不禁让莉黛拉一阵触动,更加扣动了我们的心弦,“部长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温柔的,她之前不是一口一个废物不配呆在惩戒部什么的……”马克西在一边悄声嘀咕道。
“老……老大……”莉黛拉吞吞吐吐的呜咽道:“对不起我……我昨天太鲁莽了。”
Geburah听罢,微微的沉下了目光,似乎也在审视曾经的自己:“你的长矛,不该沾着同伴的血。”她说着,随即站起了身,“守护同伴,守护家人,需要的不仅只有力量而已,还有真正的,抛弃纯粹为了自己的决意……”
“守护他人的决意。”
说到这里,莉黛拉早已被喷涌而出的愧疚感所淹没,她紧咬嘴唇,但双眼却再也抑制不住:豆大的眼泪夺眶而出,湿润着那本已干涸的血迹。
很快,Geburah部长便带着自己的部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而安吉拉见势不妙,也早就溜之大吉,大厅中只剩下一阵难得的安静,还有怅然若失的我们。
“至少……还有些希望。”我长舒一口气,似乎是将身积的不悦都吐了出来。
“是啊,Geburah部长也完全变了。”马克西在一边附和道。
“嗯,部长她……部长?!”想到这里我突然背后一凉,立刻无比紧张的向马克思他们说道:“部长交给我们的芯片?!你们……”
但事实证明,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原来马克思早就安排文职,在给莉黛拉卸装ego时便从内兜中回收了芯片,而事实上,他和洛基早已在众人严肃紧张的面对方才事端之时,便已经收集了其中内容——现在它安全无比。
不过不论如何,当我看到他正捏着芯片,冲我露出那颇有得意的微笑时,我心中升腾起的那安全感与可靠感,是几乎前所未有的。
一如既往,她也曾受雇于那家坐落于郊区的研究所——但与其称之为“受雇”,更不如说是“志愿”,她收到的正式佣金几乎少得可怜,当时入行不久的她,更不存在什么所谓的人情羁绊或者胁迫云云,虽然并没有往日部长们那样耀眼的学术经历,却也相当聪明。于是,她便如同往日来到研究所的部长们一般,在【数据删除】的感召下,最终来到了郊区,开启了自己完全不同的人生轨迹。
接下来的时光中,我们更加了解了Geburah部长的身世——她来自残酷程度比肩原始森林的23号后巷,孤儿,天生怪力,22岁成为二阶收尾人……而比起这些令人脊背发凉的履历,更令我们震惊的则是她那几乎堪称空前绝后的事迹:她作为曾经协会认定的色彩级收尾人“殷红迷雾”,在郊区击杀了当时的调率者——也就是加里翁,此时坐镇研发部的Binah部长。
“真难以想象……”读到这里,格雷不禁向方才部长离开的方向遥望着,兴许是本着对这位老同行的尊敬,他其后良久都没再说话。
接着读下去,便是她来到这里后所经历——或者说遭受的一切,以及让旁人遭受的一切,在我们绝大多数对Geburah部长记忆中,她都是一个不太招人喜欢的家伙,不论是镇压异想体、亦或考验,她上阵从来不考虑后果,也从不考虑我们是否能跟随她的脚步,当她挥舞大刀尽情的挥砍之时,兴许她那副机械身躯让她完全忘记了肉体的苦痛,也忘记了作为她的下属会遭受的苦痛,“我们惩戒部从不收废物!”她总是这么说,但实际而言,根本没人能“脱颖而出”,成为那个“强者”或者只是幸运儿,惩戒部也因此常年作为部门人数中垫底的存在:我曾无数次作为替补,从中央本部调到惩戒部那么个人间地狱……
但一切的转折发生在惩戒部核心抑制的那一天,在那仿佛是命中注定的日子里,曾经积累的一切的情绪,都伴随着其响彻整座设施的怒吼,集中爆发了出来,她开始无差别的攻击身边的一切,包括所见员工在内,都遭到了其挥舞各种强大ego的无情痛击,那凌冽的攻势几乎绞杀了当天半数的收容组,而随着其情绪的高涨,战斗最后也变得无比的血腥与绝望。但是在最后,在主管的帮助下,是格雷戈瑞——他带队完成了那最后的绝杀,亲自将拟态大刀的锋刃,刺入了Geburah部长那狂暴至极的身躯的胸膛。
看到这一切,我对这个时常在我身边若隐若现的男人有了全新的认识。我不经意间偷偷瞄了他一眼,但在他转头之时,还是立刻便收回了目光。
自此,Geburah部长的记忆不再随着循环重置,开始能记住每个人的名字,性格也变得更加和善——即使这样的时光比曾经的狂怒要少上许多,但依然是无比珍贵的礼物。
但老实说,不论是否在惩戒部当差,我都很讨厌Geburah部长那个随意丢烟头的习惯,哪怕到了现在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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