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万里归来颜愈少 第62章·遗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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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徐在告知了君莫笑现在的局面情形后，很快便离去了，接下来的计划太多地方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周转运营，她从现在到未来一年半的工作行程都将非常紧张和匆忙。

君莫笑和倾城现在反而闲下来了，他们作为计划中的暗手和奇兵，是不用参与到明面上的运作来的，只需在暗地里不断地积蓄力量，在意想不到的时刻给予敌人致命的打击即可！

于是，他们二人便在这座静谧的山间别院住了七天，澧泉是北荒州赫赫有名的温泉大城，各式各样的温泉不计其数，连这座山间别院竟然也附赠了一个足以数人沐浴的温泉池。

君莫笑和倾城沐浴在山间丛林的温泉池中，抬头便能看到无数朵郁郁葱葱的翠绿树冠，闭眼一吸便是清香怡人的草木芬芳，再加上透过树杈枝丫间隙铺洒下的细碎光点，形成了靓丽奇特的丁达尔现象，让人沉醉其中，完全地放松身心，享受着每一刻的沐浴时光。

尤其是在这个凛冬时节，漫山遍野都是银装素裹之态，时有山间簌簌落落的飘雪飘落下来，飘荡在清澈空明的温泉池水上，让人觉得心旷神怡，凄美之极。

“要是所有人都在就好了，大家一起在这个时节来这里相聚，泡温泉，赏山景，听絮雪……那该多好啊！”君莫笑远眺着山间的淅淅沥沥的微雪，忽然悲从心来，慨然叹道。

“是啊，若是故人常青，若是故人仍在，那该有多好！”倾城一身白色泳衣裹体，乌黑短发随冷风飘摇，澄澈的绿眸似一泓秋水，更衬现出她冰肌玉骨的白暂皮肤和曼妙身姿，宛如志异中描述的从天上而来于人间沐浴的天仙子一般，她缓缓地捧起一捧清澈的泉水，也在怔怔出神道。

她也想起了很多人，很多事，像是童年记忆中那条明晰的小河，她在河上放一叶纸船，纸船远去，再也不归，犹如她人生中的许多人一样，一别即是天涯，一别便此生不见。

七日内，奉天和琅琊均未传来异动，计划进行的还算顺利，李幽巍和雷必胜虽然在各自的地盘也算是有相当的分量和权力，但在萧鼎立这个威名震天的封王修士眼中，他们仍然只是不入流的小角色，他与这种小角色的交际一般都不会亲自过问，除非真的有特别重要的谋划，才会亲自屈尊过问，其他时间一律由手下心腹来操作阚璇。

好在折剑计划布局周密而细致，扮演李幽巍和雷必胜的人没有出什么茬子，顺利地将定期的盘问应对过去了。

君莫笑和倾城在这里休息了七日后，便要离开去做自己的事情，离开之前，君莫笑将村雨和蛇喰送还了回去，四柄灵器齐齐地陈列在佛龛上，君莫笑默默地给予祭拜后，便同倾城离开了。

山间别院中，忽忘我的水蓝色风铃轻轻拂动，仿佛在为故人送行。

君莫笑和倾城离开澧泉后，便去了奉天。之所以去奉天，是因为君莫笑数月前在黄龙越九江畔答应了那名老叟，实际上那名老叟才是真正的‘老倌’，君莫笑一开始就知道那个小白是个骗子和暗桩。

老倌身患重病，那天是想要在离世前最后祭奠一次自己逝去的战友和亲人们，但好在他在最后的时间遇到了君莫笑，君莫笑给了他最后的希望，一个海晏河清的希望，君莫笑在带他回到奉天后，过了一周他便离去了。

他最后的遗愿是请君莫笑代为照顾自己十二岁的孙女白矅灵，这个小姑娘身世也是很可怜，父母均在北阳血战中逝去，她是北阳血战幸存的遗孤，与老倌并无血缘关系，老倌见她孤苦伶仃，便于大街上收养了她，临终前最为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小孙女。

君莫笑和倾城因为当时有事，便将白矅灵寄放在奉天一位品行端正的旧识那里，这位旧识只是普通人，名为雷慎思，是位学识渊博的学者，酷爱研究各类古代典籍、地理学说和秘境勘探等，君莫笑以前在北境勘探某些隐秘秘境的时候，经常请教他相关方面的问题。

据他自己说他是奉天雷家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没什么异能方面的修行天赋，只是埋头做一些修士边缘的学术研究。

君莫笑信得过他的人品，就将白矅灵寄放在他这里。

现在君莫笑诸事已了，便回来接她，他要为白矅灵提供一个人生方向上的选择机会。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那位旧识的住址，雷慎思就住在奉天国立图书馆背后的一栋四合院里，这里环境清静，可以供他在这里安心搞研究。

来的时候，是白矅灵给君莫笑和倾城开的门，见到君莫笑，白矅灵非常激动，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她直接一个飞扑就抱住了君莫笑，在她的印象里这是位非常温柔阳光的大哥哥，是继老倌爷爷之后对她最好的第二个人，倾城则是第三个，雷慎思按顺序屈居第四。

等白矅灵情绪稍微安定后，君莫笑这才开口问道“雷慎思呢？”

“雷哥哥，前两天出差去了，这几天都是保姆阿姨照顾我，刚才他打了电话给我，说中午就回来了。”白矅灵抽泣着说道。

君莫笑往房间里面一扫，果然看到一个憨态可掬的大妈正在那里炒着菜，忙得不亦乐乎。

很快，保姆大妈便把菜上齐了，雷慎思也在此时刚好进门，看到君莫笑来了，他敏锐地猜测到了什么，心思顿时有些沉重。

酒足饭饱后，君莫笑终于提出了来意。

君莫笑认真地看着白矅灵，一字一句地开口道“灵灵，我来这里要跟你说一件事，数个月前老倌爷爷将你托付给我，让我带着你好好地生活，不要跟你说任何有关复仇的事情，因为你还太小了，你已经吃过了很多的苦，受了很多这个年纪本不该承受的罪！”

“可是我觉得不对！我也是跟你一样的年纪，背井离乡来到了东陆，我们都失去了很多，我不喜欢对人隐瞒什么，尤其是爱恨，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子，都应该有自己的爱恨，都应该有自己独立选择人生的权力，我现在便为你提供一个人生的选择机会！”

说到这里，雷慎思看向君莫笑，想说些什么，却又欲言而止，神情复杂，倾城也看向白矅灵，眼神中充满了怜爱，但她知道白矅灵必须在这里做出自己的选择。

君莫笑也顿了顿，继续道“第一个选择，便是你继续跟着雷慎思生活，雷慎思已经告诉过你了吧，他想收养你作女儿，你可以过所有普通人的那种正常的生活，读书，上大学，找份普通的工作，忘却那段过去，重新开启你的绚丽人生。这个选择的人生路将一片光明绚烂，非常轻松。”

白矅灵也认真地看着君莫笑，她知道君莫笑不是平凡的普通人，她也知道君莫笑即将说出的第二个人生选择会截然相反，有可能会非常痛苦，非常艰难！

“第二个选择则是跟我走，我会送你去一个能让你变强的地方，在那里你可以走上修行路，成为修士，这条道路将非常艰苦与困难，在你面前将出现无数的荆棘和挫折，你必须一个个克服与解决它们，越过一座座高山，趟过一片片泥泞，最终爬到世间顶峰之上，那时你便能为你逝去的父母报仇雪恨。”君莫笑郑重地说出第二个选择。

君莫笑看着幼小的白矅灵，心中颇为不忍和悲戚，但他还是伸出了小指，要让她做出无悔的抉择“我不想干扰你，你可以自由地做出自己的选择，只是人生的抉择很多时候有且只有一次，你要自己想好，一旦决定就不可以反悔，我们拉钩好吗？”

“灵灵，跟着我继续生活好吗？你看，这几个月我们的生活都是很安宁快乐的，虽然我偶尔会出差，可是还有保姆阿姨陪你玩，等我收养你之后，我就再也不出差了，我就去前面那个大图书馆工作，每天朝九晚五，我会像现在这样按时接你上下学……你……”雷慎思立马接着君莫笑的话说了起来，他的神情紧张而无力，双手都在颤抖地握着白矅灵的手，因为仅仅通过几个月的时间，他便知道白矅灵是怎样的一个孩子，她很可能会选择跟着君莫笑离开，去走那种艰难而艰苦的道路。

“雷哥哥，我真的很想很想成为你的女儿！很想很想在这里生活下去！这里是我梦中都觉得开心自在的家！但是……但是，我的爸爸、妈妈、哥哥、妹妹都在那片血海中被吃掉了，是他们把最后一个进城的名额让给了我，我才活了下来，所以……我真的真的不能就这样忘掉过去，在这里心安理得地过着举世无争的生活，就算违背老倌爷爷的意志，我也要去报仇！我想要去报仇！”白矅灵已经哭得梨花带雨了，但她已经在内心做出了选择，她是一个非常坚强的女孩子，她的性格非常像徐徐，既坚强又执着，对于自己认定的事情，不会做出退步。

“……”雷慎思沉默地看着她，眼中满是慈爱和怜惜，他忽然抱住白矅灵，真诚地说道“不，不管你要做什么，你就是我的女儿，这点不会改变！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虽然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不可能放下过去的，但我还是很希望你能过上每一个平凡人家的小女孩可以过上的生活，但是你这么做，我也尊重和理解你，不管你要去哪里，做什么，这里永远是你的家，你可以随时随地回来，我永远会在这里等你。”

“爸爸……”白矅灵哭了，嚎啕大哭地叫着雷慎思，雷慎思也紧紧地拥抱着她，泪流满面。

当天午后，雷慎思和白矅灵便去了游乐园，他们玩到天昏地暗才回来，次日，这个坚强的小女孩便跟随着君莫笑离开了奉天，开启了一段精彩纷呈却又崎岖难行的人生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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