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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只有十四岁,却长到了八尺高的少年双目大睁,左右两眼中竟极为诡异,各有两个童孔!
走南闯北为复楚做准备,身为其叔父的项梁与这双重童对视,心下都不免一寒,浑身不自在。
华夏自古以来就有重童的传说,有史记载在项羽之前的有三人。
第一位是三皇五帝中,五帝之一的舜。
舜作为父系氏族社会后期部落联盟领袖,是最早有记录的重童。也正因为重童,才得名重华。
第二位是发明了文字,以致天降稻谷,鬼怪夜嚎的文字之祖仓颉。
汉朝淮南王刘安组织编纂的《淮南子》终有载:昔者苍颉作书,而天雨粟,鬼夜哭。
第三位则是春秋五霸之一的晋文公重耳。
史书上记载,晋文公重耳是一位重童子,就连肋骨都与常人相异,连成一片。
其前期四处奔波流离,漂泊十九年后复国,杀怀公而立。此后作三军六卿,勤王事于洛邑、败楚师于城濮,盟诸侯于践土,开创晋国长达百年的霸业。
前面三个重童之人两个王者,一个圣人。
楚武安君项燕长子项超细君刚生下项羽,其和舜,仓颉,重耳一般天生眼有双童的消息瞬间传遍楚国高层,楚王连夜亲往观之。
当时秦军大势倾轧,楚王日夜忧心,及见项羽容貌哈哈大笑,认为楚国将迎来一位如仓颉般的圣人。
乃至李信二十万大军伐楚,项燕大破之,楚王为项燕加封武安君之时,还抱着项羽大喜赞道:“此中有重童之功也!”
后来王翦六十万大军伐楚,项燕兵败身死,长子项超随父从军也被王翦屠戮,大楚覆灭之际。
楚王下的最后一道命令不是投降,不是拼死抵抗,而是杀死除项氏一族之外,所有知晓重童子的楚人。
“你不仅是我项氏一族复兴希望,更是我大楚复国希望!”
项梁双手压在侄子肩膀施加大力,以此强调自己无比认真。
“谁都能死,你不能死,你乃天命所归。汝之神力,便是天赐!”
砰~
十四岁少年一脸不服,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屋舍房门被大力推开。
一脸络腮胡子,看上去比圆脸腆肚的项梁强壮得多,一看就是勐将的桓楚破门而入,不耐烦地催促道:
“还走不走了?”
两人这次去往郢都,肩负着巨大重任。
这不足两个月,发生了太多的事,多到接管楚国势力的项梁都有些招架不住的感觉。
上次郢都有秦楚一家亲歌谣传出后,项梁都要放弃那一片地区了。
这不是简单的歌谣将其打败,而是项梁从中看出秦国的政策转变。
比武力,项梁肯定不是对手。
他阿父项燕身负楚国全部军队,都没打过秦将王翦,饮恨而亡。项梁深知兵法一道与阿父差的远,能依靠的楚国后裔又与偌大楚国差的远,故不敢秦国硬碰硬。
其原本想用秦国举国重武不重其他的特点,在楚地搞事分化秦人和楚人之间矛盾。
例如编造歌谣,渲染秦律实行的悲惨,带头回忆楚国的浪漫,发动为楚国信任的巫觋来制造秦暴有天收的言论。
这些小手脚秦国向来懒得做,秦国是只有打不过了才会想其他办法的国家。
譬如王翦攻不下李牧才要纵横家顿弱实行反间计,五国合纵打不过才要名家姚贾出使,离间五国。
只要武力能解决的事,秦国就是战。而被攻破的郢都在秦国眼中,显然不属于打不下来的地方。
本来计划施行的好好的,谁料本来只知一味打压的秦国忽然玩起了舆论。
项梁问了封地为会稽郡的尉缭出言者何人,尉缭推说不知。
项梁之前能有成果抓的就是秦国不玩这些,现在秦国也玩这些。
项梁深知其能力大小,知道这种事暗中进行永远比不过站在明面的秦国。且为秦王出谋划策者还不知是谁无法离间,遂果断暂时放弃。
然后不足一个月,“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八个字传到了会稽郡,身为楚国大贵族后裔的项梁暴怒了。
楚国巫风盛行,楚人信奉巫。楚国巫一向都是和贵族绑定,例如写下《离骚》的三闾大夫屈原就是大巫。
贵族学说在楚国的流行程度,比二十等军功爵的秦国要大太多了。
而“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八个字,虽然暂时好像对项梁没什么影响,但项梁以为爆发只是时间问题。
这八个字就像是一颗埋在土壤之下的种子,终有一日会发芽,开花,结果。人心一散,队伍就不好带,这句话古今通用。
其从吕氏商会商人口中得知是韩国旧贵族张良传出来的,大骂了一句“张家小儿不为人子也,当受凌迟之刑!”
对张良恨意深重的项梁就想不明白,大家同样是贵族,你整出这么八个字是干什么?这不仅是砸了楚国复兴的锅,也是砸了韩国复兴的锅。
若说是为了天下大乱起兵造反,那倒也还说的过去。可现在秦王还活着,王翦父子也没死,六国刚被打下一年。
秦国那一干勐将都摩拳擦掌,眼珠子通红想要军功封侯呢。这节骨眼弄出这八个字有屁用?指望呼吁大家造反?可这时候不被逼急了谁敢造反?造反那不就是个死?
又过了半个月,当知道韩地发生了一场暴乱之后,项梁自以为理解了张良,觉得张良是真被逼急了——韩地这次洗牌洗去了几乎所有韩国贵族,韩国已是秦国自留地。反正复韩没希望,那大家就一起倒霉,天下越混乱越好。
然后项梁就更生气了,这不纯纯有疯疾嘛?你韩国复不了就掀桌子?别让我碰到,碰到肯定宰了你!
而随着韩地发生事一起到的,还有另一个消息,始皇帝下达的三杀令。
【言简体字制者杀,教习他人学问者杀,书非简体字者杀。】
这三道命令瞬间让觉事事不顺的项梁振奋起来了。他印象中那个穷兵黩武,只喜欢打仗不喜欢动脑子的秦国,好像又回来了!
若是没有项羽横生枝节,现在项梁已和桓楚踏上去往郢都之路。针对这三条命令,项梁有一百种方法让楚地民众尽思楚!
“梁不去了,你自行。”
项梁见项羽态度坚决,在心中衡量良久后,果断言说。
机会没了可以再来,但项羽绝不能有半点闪失。
“我一个人去?不行不行。”
全副武装的桓楚大摇其头。
“梁要在这里看着羽儿,羽儿安危重于一切,他人梁不放心。”
桓楚用一种你有病罢的眼神瞥了眼项梁。
“羽儿才十四岁,用得着你看?找两个死士日夜相伴便是。”
[一个半大孩子,有什么可担心的?]
项羽皱眉,转身平视桓楚,眼中有着明显不满之色。
“桓叔看不起羽。”
“哈哈哈,哪里话?”
桓楚一把搂着比自己还要高半尺的项羽,哈哈大笑着道:
“你还小嘛,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和你比可差远了。你再大一些,到时便无人能拦你,天南河北大可去得。”
“羽现在也哪里都能去。”
项羽攥紧双拳,扭了两下脖子,一脸认真。
“桓叔要不要和羽比试一番?”
桓楚连连摆手,口气像是哄稚子。
“不来不来,桓叔可比不过羽儿,羽儿神勇难挡,桓叔老了。”
“桓叔!”
项羽加重语气。
“羽是认真的,若羽答应了桓叔,桓叔便说服叔父带我去郢。”
桓叔敛去三分笑意,脸上还剩七分笑意地道:
“那若是桓叔胜了,你便老老实实待在会稽,不得胡闹,可乎?”
项羽神情振奋,伸出单手小臂竖举在空中。
“可!”
桓楚重重一巴掌拍在项羽手上。
承诺成立。
桓叔脑袋向门外一扭,随性笑言。
“走罢羽儿,让桓叔看看这几个月,武功有几多长进。”
项羽提醒道:
“桓叔请认真些,羽已壮。”
两人向门外行去,圆脸项链在二人身后嘱咐道:
“七分力便可,不得伤人。”
砰~
桓楚拍开门扉,很是不满的言语声自门外传入屋中。
“知道知道,我还能伤了羽儿不成,我最多只用五分力。”
项梁微微一笑,坐在一张红木椅上静等两人比试结果。
门外,项羽纠正道:
“桓叔,叔父是在和羽说话。”
“说什么屁话,你一个小娃娃还能伤了我?”
院子不大,但容纳两人比武绰绰有余。两人拉开距离,相距二十步。
项羽开始调整呼吸,桓楚打了个呵欠。
微微躬身,项羽一脚在前一脚在后,脚步微微错开。
“桓叔,羽要上了。”
桓叔右手平举,手心向上快速勾动食指。
“来来来……嗯?这么快!”
第三个来字话音方落,两人之间的距离已是被项羽缩短了一半!
随着一声巨响发出,项羽方才站立处,硬土夯实的地面出现一个有三寸深的的脚印。
项羽就如同一头暴龙一般,以桓楚完全意料之外的速度出现在桓楚面前,平平无奇的一拳砸下!
桓楚虽然对项羽速度万分惊讶,但因为项羽年方十四,刻板印象还是没让桓楚起警惕之心。
其半是惊奇半是惊喜,横掌在胸前,只用了五成力,想要试试侄子到底进步了多少。
数月前桓楚刚给项羽搭过招,那时桓楚只需要用四成力就能压制项羽。
不用兵器徒手搏斗,一般而言掌克拳,拳克指,指克掌。桓楚以掌对拳,自觉面对一个十四岁的娃娃已足够谨慎。
然而,下一刻,一股沛莫能当的巨力从掌心传导到桓楚全身。
一声拳掌相交的沉闷的肉响,桓楚就像是一颗巨大炮弹一样被发射出去。
随着又一声闷响,背部重重砸在了围墙上,其只觉浑身剧痛无比。
烟尘四起,桓楚第一反应并不是呼痛,而是用力挥舞着酸麻肿胀的手臂驱散烟尘,忍着浑身剧痛,艰难起身。
“这他阿母的是十四岁的稚童?项梁!你故意陷害乃公是不是!”
吱嘎~
项梁推门而出,看着一身灰土的挚友,脸上是让桓楚想打烂的温和笑容,慢悠悠地训斥着项羽。
“羽儿,叔父不是告诉你,只用七分力嘛?怎么把你桓叔打成这个样子?”
项羽无奈摊手。
“羽确只用了七分力,察觉桓叔要飞,已是最大限度收了三分力……”
“胡扯!”
桓楚暴跳如雷,但身体状况让他只能额头青筋暴跳,身子却不敢暴跳。
“我已用了五分力,你才只用了四分?你要是十分力我岂不是在你小子手上走不了一招!”
项梁也觉纳闷。
[桓楚不应如此不济啊,等等!]
“桓楚,你不会是没用内力罢?”
“这小子习武没多久,乃公和这小子比试还用内力?嗯?”
桓楚点指着项羽话说一半,黑着脸道:
“小子,你说实话,你用没用内力。”
项羽上前为桓楚拍去尘埃,在烟尘中道:
“我与桓叔交手没察觉到内力,便也收了。”
桓楚郁闷片刻,忽而一巴掌拍在项羽身上,大声称赞。
“好小子,夸娥氏降生不过如此!”
夸娥氏:神话传说中的大力神。
“桓叔,我去郢可乎?”
“可去可去,这等实力有甚不可去?你叔父现在都不一定比你强!是罢项梁?这次带羽儿一起走。”
桓楚大笑着看向项梁,见项梁面无表情,笑容一僵,慢慢敛去。
项梁转身回屋,留下冷冷二字。
“不可!”
“叔父,我……”
项羽要追进去,为浑身剧痛的桓楚抱住,呲牙咧嘴拦下。
“你叔父爱钻牛角尖,无事,让桓叔去说服你叔父,你先回去等着。”
项羽一想自己刚刚那么久都没让叔父改变主意,松了劲。
“诺,有劳桓叔。”
“你虽不是我亲侄子,但胜似我亲侄子,客气个甚。”
眼看着项羽出了庭院,桓楚轻推房门而入,甫一进门便道:
“我独去郢,你看好羽儿。其有半点闪失,你我皆是大楚罪人!”
当夜,项梁增派重兵把守侄子,十四岁少年的怒吼震动房屋摇摇欲坠。项梁麾下七十门客,伤三十二。
“你们答应我能去郢的!”
项梁将计策写在吕氏商会卖给其的纸张上,桓楚揣好。
一日后,桓楚率五十人,扮做商会,赴郢。
若没有这轻便易书写的纸,项梁还真不敢让莽撞的挚友独行。
新郑。
辰时,天光大亮。
“君上,东方青龙腾飞,其上附有凰鸟。青龙属水,为共工。凰鸟属火,为祝融。水火并融,眼有重童。此子乃千古勇武者,可遣人赴东方杀之!”
鬼谷子手指点在地图上的齐地,对着穿着宽松丝绸睡衣,刚从青梅,丁香被窝里爬出来的嬴成蟜沉声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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