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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材,所以我到底是来取什么材的?”白僳有些困惑地问道。

正拖着行李的陈梓看了过来:“等等……你没看任务描述……哦,你等等。”

短发女性似乎是从某个同僚那听过白僳不看任务说明的习惯,她扶着额头,无奈道:“没事,等会进去你就知道了,已经打好招呼了。”

见人类不跟他说,白僳也没有多问,就这么注视着陈梓将行李拿过来,把最上面的包分给了他。

他们现在身处精神病院附近的停车场,停车场上没几辆车,除了他们停的这辆,就只有小猫三两只。

似乎,这里是没什么人会过来。

地处偏僻,建在远离城市的郊区,与周遭的一些其他建筑也相隔甚远,有种遗世独立之感。

二人离开停车的地方走向精神病院时,刚靠近没多近,门房间里本在打瞌睡的安保人员忽的坐起,脑袋后转,一双眼睛精准地从窗户中看向他们。

快准且视线直勾勾的,让被看的人有点背脊发毛。

短发女性便是这样的感想,她稍稍朝白僳所在的方向跨了一步,并低声说:“果然很奇怪,要当心点。”

白僳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走上前后,交流是由陈梓来负责的。

短发女性主动出示了他们的证件以及相关证明,经历了一番反复核实与证明,门口的安保人员终于点了头,并将他们放了进去。

正式进入前,安保人员还让他们登记了访客信息。

是陈梓先写的,白僳在她身后瞥了眼,她名字是写了真名,剩下的全是一些胡编乱造的身份。

短发女性写完,瞥了白僳一眼,然后朝安保人员问道:“我帮他写可以吗?”

安保人员缓缓转动头颅,视线在短发女性与黑发青年间跳跃了一阵,最后颔首同意。

“信息可以你帮忙写,名字还是得他自己签。”

这点陈梓不在意,她要帮忙写信息就是为了防止白僳什么都没记,他本人上手写会露怯。

短发女性刷刷写完,之后笔交到了白僳手中。

黑发青年一面低着头签字,一面把同自己有关的信息扫了一遍。

他这次过来用的身份和他平时用的身份大差不差,都是某直播平台下的主播,这次是带着平台下发的任务过来的。

那……任务是什么?

登记表上当然没有写,但看短发女性的态度,他等会也能知道。

安保人员收下了表,对着他们的信息细细打量了一阵,然后从一旁的抽屉里翻出了两枚可以挂在脖子上的出入证明,在牌子的边角落里写着访客专用四个小字。

东西交出去后,安保人员幽幽地说道:“这是你们的身份证明,可千万不要丢了。”

“在这个病院里,人的身份总共就这么几种。”

“可千万不要搞丢了。”

安保人员重复了第二遍,白僳有注意到,他其实也有一块吊着的胸牌垂在外套的衣领里,并看不出写着什么。

穿过门庭继续往前走,走了没几步路,觉得身后安保人员视线抽离了的陈梓才松了一口气。

她把胸牌一分,抓紧带在了脖子上。

而后,短发女性松了松脖颈前的领口,说刚刚在安保人员待的小房子里站得有些压抑。

“有吗?”

“当然有了,那个屋子里没有一点鲜艳的色彩,全都是灰蒙蒙的一片,看着就有点不适。”陈梓坦然地说了自己的感受,“那名安保人员也是的,醒得突兀,看人的目光阴沉沉的。”

“会不会……这里的格调就是这样的?”白僳说着,视线朝前眺望。

前面刚下车离得远还没感觉,走近了走进后,前方的病院主体是白的,两侧的植被是绿的,但圈住植株的栏杆之类的全部被漆成了白色。

白晃晃的一片,靠近了建筑物变大了,色彩白得没有这么难受了。

精神病院门口站着人,一名身着白大褂,面带笑容的和善医生杵在那,应该是安保人员提前打过招呼了,他一见到白僳他们,就热情地招了招手,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是……白先生和陈女士对吗?”门口的医生说道,“我姓许,你们喊我许医生就好。”

人一面说着一面将白僳他们领了进去,并问:“你们是联系,想做一起关于精神病院的取材?虽然我们这边是同意了,但如果要做成节目什么的话还请一定要提前跟我们这边说明。”

白僳:……

白僳:?

黑发青年趁着精神病院医生看向前方的间隙,将疑问的目光投给短发女性,后者接收到了,无奈地耸了耸肩。

她也觉得借口挺牵强的,什么直播平台因白雾区的事受到了影响,有许多主播至今还未复播,为了平台的未来考虑,平台决定跨出大胆创新的一步——

“那还不如说我是个作家,为了写这方面的来取材,听着也比平台那些话来得靠谱。”

“咳……顾队本来也就是随口一说的,原打算用的就是取材的借口……谁知道这里直接就答应了。”

也正是这份毫不犹豫的回应让人起疑,乍看有种欢迎之意。

白僳的小声吐槽并未引起旁人注意,现在就他和陈梓两个人站在前台,等刚刚那名许医生返回。

边上时不时会走过一些医生与护士,他们每每见到白僳他们都会神情一凛,之后再瞥见白僳他们所悬挂的胸牌,那朝他们走来的步伐才一拐,回到了原先的线路上。

他们之前想要做什么?

白僳瞟了人几眼,大概知道他们想做什么。

无非就是把不该待在外面的人带回去。

很快,去而复返的许医生也证实了这一点。

陈梓在人回来后问了下刚刚路过看他们的医生与护士的目光,许医生笑着答道:“大概是怕你们是病人偷跑出来吧。”

“我们这早几年发生过病人假扮医生的事,那时候刚巧进了一批新人,没给认出来,闹了好大的乌龙。”

具体乌龙是什么许医生没说,他只是把人领到一间办公室内,开始跟白僳他们介绍一些这处精神病院的情况和注意事项。

“我们如川精神病院的宗旨就是为了帮助更多的病人恢复健康,偶尔也会接手一些疑难杂症。”说着,许医生递来两份小册子,“这个是我们面向病人家属的介绍宣传册,你们也可以翻翻。”

册子仅是辅助,更多的是听人讲述。

许医生说白僳他们之后会借用实习医生与实习护士的名义跟着在精神病院里工作几天,考虑到他们是非专业人士不会安排太多工作,更多的是起到一个看和学习的作用。

“所以你们放心,一开始只会让你们去看一下情况比较轻微的病人……当然了,如果你们还有取材需求,到时候也还在医院里,有条件也可以门外看两眼。”

随着话说到了后面,许医生用词变得有些奇怪,但他很快改正,并在介绍完后,起身给他们拿了两件白大褂。

“护士的衣服换起来也挺麻烦的,陈女士你也穿这个就好,等会我跟带你们的医生讲一声。”

“行李可以暂时存在这办公室里,等下午带你们去住的地方时再来取。”

陈梓应声说好,把行李放到许医生指的位置,与白僳一同把白大褂披在了肩上。

见他们要直接把扣子扣起来,许医生提醒他们记得要把胸牌露出来。

“你们毕竟是生人面孔,把胸牌露在外面会比较好。”

“不然的话,可能会发生一些麻烦的事。”

具体是什么麻烦事?这位许医生当了个谜语人,他也不直说,就看了看钟表,说快到上午活动的时间了,他先带白僳他们过去参观一下。

“活动时间?”

“是啊,病情不是很严重的病人可以在医护人员的看护下定时出来活动活动,不然一直闷在病房里也不好。”

出了办公室右拐再直走,穿过一道长长的走廊,走廊的一侧是透明玻璃可以看到外面,外面同样是一片被白色栏杆所围起来的花园院子,里面摆着几把同色的长椅。

“外面是花园,再过去一点带门的地方是室外活动的场所,同样需要人监护病人才能出去活动。”许医生说道,“我们到了。”

穿过长长的走廊,三人便来到了一间宽敞的房间门口。

落地的玻璃窗作为墙面并做了特殊处理,据许医生所言病人就算撞在上面也撞不碎。

“当然了,在病人犯病时,我们医生和护士都会采取一些强制手段的。”

强制、手段?白僳朝周遭瞥了圈,他觉得周围那些医生护士都气质古怪,有一种……有一种会进行一些暴力行径的感觉。

为什么这么说呢?黑发青年偏了偏头,目光从有些人手臂上白大褂都难掩的曲线上掠过。

等进了室内活动的房间,许医生找到了一名姓郝的医生把白僳二人交了出去。

姓郝的医生眉眼严肃了许多,他挑剔地瞥了白僳他们一眼:“这就是你说的人?看起来有点瘦弱。”

话里话外都是嫌弃的口吻,这名郝医生挥了挥手,示意白僳他们跟在他身后。

正走着,边上好好玩着积木的青年人忽然站起身冲了过来,速度之快令人措手不及。

不过,郝医生反应过来了。

男性医生伸手一按一推,直接在青年人的肩膀上捏了两下让人手脚发软,等人坐到地上后,郝医生再一抬手,把人扶了起来。

“小夏是吧?有什么事吗?”郝医生发完力,关切地问。

“嗯……玩,一起玩。”青年的神志不像他的外表那般二十来岁,而是有种五六岁的感觉。

郝医生了然地点点头,他朝一旁一挥手,一名女性护士走了过来,以不容分说的力道带走了青年,并把他压回了之前坐着的地面上。

看起来,无论是郝医生还是刚刚那名护士都力气极大。

郝医生拍了拍手,转头朝他们说:“差不多日常会遇到这种情况,刚刚那个小夏他有精神分裂症,现在是他六岁的人格。”

因为人格年纪小,对自己的体型与力道没个轻重,时常冲撞到旁人,有的时候还会和其他病人打起来。

“所以这个时候就需要我们去介入阻止了。”说罢,郝医生再度打量几眼,“如果你们遇到应付不了的情况,记得喊人,不然出了什么后果我们可不负责。”

实际上在人类特殊部门的分局里,女性中能打程度排前五的陈梓:嗯……

只有外表是人类,实际上是个非人类,真论起战斗力可以是正无穷的白僳:哇哦。

两者皆未出声,就这么听着前方的医生讲了一通后,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你们相关的文件都签过了吗?”郝医生问道。

“你是指一些免责声明吗?”陈梓接话道,“那些都签过了。”

郝医生听完,嘟囔了两句签过就好,神色也舒缓了几分。

大半个活动室他们走了一半了,期间还有几个闹腾的被好言好语地劝了回去,虽然看护士的拳头而言,她们更想。

“对了,还有一点。”前方的医生没有回头,很自然地应付过去一个声称自己是大人物,要大家听他演讲的病人。

紧接着,一道黑影从一旁窜过,以一个非常刁钻的角度扑了上来。

可郝医生习以为常,他很迅速地钳住黑影的胳膊,将对方的手反手背到身后,再膝盖一顶,将人压到地上。

随即就有护士赶来,几人伸手把人接过去控制住。

黑影是个年纪稍大的男性,够不上中年却也有点岁数,他被人钳制住时,还在不断大喊:“我才是医生,你们这些病人疯了吗?”

郝医生耸了耸肩,转过身说道:“他有点妄想症,不用在意。”

“不……我才是医生……我才是这个精神病院的医生!”年纪稍大的男性被拖走时还在嚷嚷,但很快他被捂住了嘴,“把我的东西……把我的东西还回来——唔唔唔唔唔!”

在场的人都不为所动,淡漠地看着他被拉走。

“差不多就是这样,活动时间会遇上这样那样意料之外的事,以及——记得护好你们的胸牌。”

原本严肃的医生脸上忽然露出了有些莫名的笑容:“胸牌是很重要的身份证明。”

第四次了,他们进入精神病院到现在,第四次听到人提起这件事了。

身份证明在这间精神病院,似乎是很重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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