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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的选项再次回到了四个,苏澈看着这四个选项,不由得皱起眉头。

这四个选择,除了第一个之外,其他的信息量都很充足,让苏澈猜到了大概的存在。

第一位,苏澈有好几个猜测,但他不敢肯定到底是哪一位。

但第二个,应该是女帝武则天的宠臣来俊臣。

这家伙是无赖出身,善于告密。

得到武则天的信任后,先后任侍御史、御史中丞、太仆卿,组织数百名无赖专事告密。

他是武则天手里最锋利的刀,他制造各种残酷刑具,大兴刑狱,采取刑讯逼供手段,任意捏造罪状致人死地,大臣和李唐宗室遭到枉杀灭族者达数千家。

最后的结局自然不言而喻,手套脏了就丢掉,没有利用价值就杀掉。

第三位,应该是周处,周处除三害的故事,苏澈略有耳闻,与这开局介绍,可谓如出一辙。

至于第四位,苏澈猜测,应该是春秋时期的一位先贤。

按照描述来看,可能是……范(fn)蠡

范蠡也是南阳郡出身,被称为南阳五圣中的商圣。

范蠡虽然出身贫贱,但博学多才、文武双全。

他与楚宛令文种相识、相交甚深。

因不满当时楚国政治黑暗、非贵族不得入仕而一起投奔越国,之后被拜为上大夫、相国,辅佐越国勾践。

他帮助勾践兴越国,灭吴国,一雪会稽之耻,成就霸业,又被封为上将军。

功成名就之后急流勇退,化名姓为鸱夷子皮,遨游于七十二峰之间。

期间三次经商成巨富,三散家财,著《范蠡》兵法二篇。

后定居于宋国陶丘,自号“陶朱公”。

这是一位传奇存在。

也是这些英灵选择中,成就最高的一个……

苏澈没有多想,当下选择了第四个选择。

选择一出,其他选择纷纷消失,契灵之书上出现了这样一句话。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这一句话是范蠡写给好友文种的一句话。

也是一句非常经典的话,在后世广为流传。

范蠡的用意是告诫文种,越王勾践这个人,虽能卧薪尝胆,一雪前耻,可共患难易,共富贵难,功成名就之后,就会对谋士、功臣下手。

可惜文种终究是没能听从范蠡的话,及时远离越国,此后果真被多疑的越王勾践给杀了。

苏澈在看到这一句话后,眼前出现这样一个画面,一个身影功成名就之后,放弃此前的所有,转身离开了权利的漩涡,这是何等的潇洒!

如此洒脱之人,又有什么遗憾吗

是传说中的西施

或者是没能拯救自己的朋友文种

还是什么呢……

苏澈皱眉思考了一会儿,此刻书字已经开始演化,苏澈连忙看了过去。

【你出生在楚国宛地三户邑,一个贫穷的家庭中。】

【你的父母都是身份低贱的庶人,一辈子从事种地的工作,永远也没有出头之日。】

【因为你的母亲在彭蠡湖畔,生下了伱,遂起名为“蠡”。】

【你天生聪慧,从小便展露出不凡,你的父母四处求人教导你。】

【你的进步很快,过目不忘,逐渐掌握了你所见到的一切知识。】

【年纪轻轻,你便满腹文采,文武双全,在宛地小有名气。】

【可你身份低贱,在楚国无法入仕,这让你心生不满。】

【你的决定是……】

【一,继续磨炼。二,提桶跑路。三,四处游历。四,亲自干涉。】

苏澈看到选项出现,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

按照以往的惯例,应该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亲自干涉。

莽就完事了!

但是这一次,苏澈并没有着急直接干涉,而是打算观察一下再说。

他看着前面几个选择,稍稍思考了一下。

一,继续磨炼,说的应该是继续钻研文学,锻炼武学,磨炼自身,这是一个很中性的选择。

二,提桶跑路,这个时间点还是有些太早了,范蠡是结识了文种之后,和他一起投奔的越国。

三,四处游历,这是个不错的选择。

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如果不能让自己的所学,能在生活中体现,同时增长见识,也就是理论结合实际,学以致用。

那诸多的学问也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哦,这个阶段纸上谈兵这个成语还没出来,但意思大概是这么个意思。

目前的范蠡虽然因为身份低贱的缘故,无法入仕,可他已经小有名气,应该是不缺盘缠,所以才会出现这个选项。

苏澈没有多想,直接选择第三个选择。

【四处游历】

选择一出,其他选择纷纷消失,书字,继续开始演化。

【你决定四处游历,将自己所学,学以致用。】

【你告别了你的父母,踏上了行程,四处游历,四处求学,四处打工,在各国之间游历,增长自己的见识与学问。】

【此时中原争霸战已经落幕,持续数百年的战争,历经数代国君的惨烈拉锯战,最终以晋国的胜利而告终。】

【可为了此战的胜利,晋国付出的代价是十分惨痛的,晋国不可避免的出现了的权利下移的情况。】

【原本拥有雄才大略的晋悼公,英年早逝,这让晋国的霸主地位一落千丈。】

【他的逝去也标志着晋国从此由盛转衰,并逐步走向灭亡。】

【不仅是曾经强大的晋国,整个天下,诸多诸侯国,都不可避免的出现了权利下移,卿大夫推翻国君的情况,可谓屡见不鲜。】

【一个时代结束了,另一个时代,即将展开。】

【你看着这个即将拉开序幕的崭新时代,极为期待!】

【你遇到了周游列国,四处讲学的孔仲尼。】

【孔仲尼开创私人讲学之风,倡导仁义礼智信,他有弟子三千,其中贤人七十二。】

【他周游列国,你早有耳闻,如今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你居于末席,听孔子讲学数场,有所感悟,你又询问各种困惑,具被一一解答。】

【你心生敬佩,决定……】

【一,追随孔子,二,继续游历,三,回归家乡,四,亲自干涉。】

苏澈看着书中的一行行文字不断演化,眼前也不断闪现过一个又一个画面,仿若身临其境一般。

孔子……

苏澈还真万万没想到,自己让范蠡四处游历,竟然刚好碰到了周游列国,四处讲学的孔子。

孔子之大名,苏澈早有耳闻,对于这位圣人,苏澈是敬佩的,至于他的学说被后人曲解,这也是不可避免的情况。

孔子面对范蠡这个底层出身的读书人,根本没有丝毫歧视的意思,耐心为其讲解他的各种困惑,各种问题。

只听了几场讲学,便大为震撼,产生出了要追随孔子的念头。

这就是圣人的人格魅力。

看着这四个选择。

苏澈不由得沉思起来。

追随孔子

如果真要追随孔子的话,倒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只不过……

这样一来,这还是他范蠡的故事吗

恐怕不知道偏到哪里去了啊。

犹豫了一会儿,苏澈还是摇了摇头,看向其他两个选项。

继续游历,这不失为一个选择,随着这些时日的游历,范蠡的见识在不断的增加,足够称得上学以致用四个字。

至于回到家乡,让一起回到正轨,这也是不错的选择。

至于第四个选择,亲自干涉,那就更具有诱惑性了。

能让苏澈亲自见一见名垂千古的孔圣人,和他交谈一番,交流自己的想法和理念……

苏澈闭上双眼,思索一阵,最终选择了第四个选择。

【亲自干涉】

苏澈再次睁开双眼,眼前坐着一个身材魁梧高大的男子,正是孔仲尼。

在春秋时期,姓氏是分开的,姓是姓,氏是氏。

到了秦汉之后,姓氏合一,就不分了,通称姓。

严格地来讲,现在的绝大部分姓,在当时,都是氏。

比如孔圣人这个‘孔’便是他的氏。

他是子姓,孔氏,名丘,字仲尼。

比如屈原,屈就是氏。

他是芈姓,名平,字原。

屈是祖先的封地,因以为氏。

你不能叫他芈原,只能称呼他屈原——因为男人只可以称氏,不可称姓,姓是用来称呼女人的。

所以根本就没有芈原这个名字。

再比如秦始皇嬴政,在这个时代,是绝对不能称呼为嬴政的。

嬴姓赵氏,按照周制,男子不称姓,所以应该叫赵政、秦政。

赵政是之前在赵国时的名字,秦政是来到秦国时的名字。

这是题外话。

孔子的面相并不算英俊,甚至可以说很一般,还有些奇特。

他鼻孔外翻,眼睛凸出,牙齿不整,大耳垂肩,双手过膝,身材不匀。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有着难以言喻的人格魅力,只要和他接触过的人,都会被他深深感染。

孔子性格温和,非常随和,有着一腔正气,威严而不凶猛,同时十分谦虚,擅长以德服人。

同时他身材魁梧高大,孔武有力,臂力惊人。

比如不久之前,马车陷入泥潭,马儿无法拉动,孔子下了车,单手就将其推出。

此外孔子酒量也深不可测,他与数十人豪饮,以一挡十,却从来没有喝醉过。

“你还有什么困惑的问题吗”此刻孔子看着苏澈,微笑着问道。

“学生还有一个问题。”苏澈点了点头。

“请说。”孔子摆了摆手。

“那学生便说了……”苏澈缓缓抬起了头:“学生想请教,如何让天下大同”

这话一出,孔子露出意外神色。

周边的诸多弟子,子路、冉有、子贡、子羔,此刻一个个惊诧的看着苏澈——这算什么问题

你这小子是来砸场子的吧!

这个问题确实是有些过分了。

太笼统了,太虚无缥缈了,太大了!

这个问题。

也要看人。

如果是面对其他人的话,苏澈绝对不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但面对传说中的孔圣人,他却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在过去的几个世界里。

黄巾起义,苏澈便追求的是天下大同,可那个目标是如此的遥不可及。

最终他以君主立宪完成了自己的目标。

可问题是……天下真的大同了吗

人有差别,便不会平等。

人有,便会产生分歧。

这个理念,从一开始,就根本就是空中阁楼,虚幻缥缈的存在。

即便后来君主立宪成功,获得了短暂的成功。

可距离那天下大同,还有很长的路需要走,严格来说,苏澈并没有完成自己一开始的目标。

所以。

在模拟张仲景的时候,苏澈换了一条路,他不再造反,而是通过经商掌握国家命脉,然后疯狂发展科技,海外殖民扩张,把国内的矛盾向外转移,以内圣外王之道让国家变得强盛。

而这也的确成功了,但问题是,这同样不是所谓的天下大同,压迫的情况同样存在。

之后模拟崇祯的时候,苏澈就更极端了。

他苯永戳艘怀〈笄逑矗笙磁疲压谒屑鹊美娴慕撞悖可鸷雷澹僭奔易澹可绷烁霰椋媒鹱炙纳喜愠鱿至艘欢问奔涞目杖保霉诨廊灰恍拢佣涞门畈?

但问题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切都还会回到当初的样子。

这是王朝的宿命轮回,是难以改变的情况。

人心。

终究是极其复杂的,是无止境的,得陇望蜀之人,简直不要太多。

苏澈所追求的“天下大同”,其实也是孔夫子的终极目标。

为了这个终极的目标。

孔子所行的道是仁道。

他建构了完整的“德道”思想体系:在个体层面主张“仁、礼”之德性与德行。

德道思想体系是以性善论为基础,以立人极为旨归,以人道与天道、地道相会通,人道中庸又适时之变为方法论的完足思想体系。

孔子所做的这一切,就是为了走向他理想中的世界“大同”。

在孔子的理想世界中,那个大同的世界里。

天下的人,不止以自己的家人为亲,不止以自己的父母儿女为爱,而是相互敬爱,爱天下所有的人。

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孩子们都能获得温暖与关怀,孤独的人与残疾者都有所依靠,男人各自有自己的事情,女人有满意的归宿。

天下没有欺诈,没有盗贼,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人人讲信修睦,选贤举能。

如何能做到这一切呢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

可以说,孔子是比苏澈更不切实际的理想主义者,为了这个理想,他终其一生,都在付诸行动,做出自己的努力,即便他清楚知道,自己的学问并不适合这个时代。

圣人之人,岂是浪得虚名

孔子摇了摇头说:“我也想让天下大同,可大同之路,何其遥远,这是难以实现的目标,我为此行我的仁道,就是想着能逐渐走向这个目标……”

“所以,我无法解答你的问题,因为这个回答并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或者说,没有一个能实现的答案。”

“你对此有什么见解吗”

很显然,孔子看出了苏澈的意图,看出了他有自己的想法和理解。

听着孔子的话,正坐的苏澈稍稍直起身子,开口道:“我有一些浅薄的见识,想说给夫子听一听,请夫子能指点一二。”

“请说。”孔子闻言,表情认真了许多,同时也尽量坐直了身体,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苏澈缓缓说道:“我认为您的道路并没有错,所谓“大同”,只是一种模糊的愿景,与其说是政治制度的重建,不如说是精神上的涅槃。”

“您推崇仁道,推崇公心公行,推崇天下为公,这并没有错,可是,我认为这很难做到!”

“既得利益者往往很难做到真正的共情,也做不到公心公行。”

“富人和掌权的人永远无法体会到穷人的处境和情绪,他们不会理解为什么会有人饿死,既然吃不到粮食,那吃肉不就行了吗”

“为什么会贫穷把闲置的宅邸,租借出去,把闲置的马车让下人拉客,不就行了吗”

“他们哪怕公心公行,天下为公,也不会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人能那么惨!”

这话一出,孔夫子皱起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他并没有说什么,继续听着苏澈的话语。

然而一旁,孔夫子的弟子们听到这些言语,纷纷变了脸色……

只听苏澈继续说道:

“尽管天下所有人都是连通的,但心不同,声不协,行不一,是碍心碍行的事。”

“您认为天子和君王,卿大夫,是天下大同的核心,您一直宣布您的使命是在这礼崩乐坏的社会中克己复礼,使天下重回盛世。”

“但我认为,真正的天下大同的道路,从不是复古,恰恰相反,是破而后立。”

“旧有的秩序无法维持,才会产生礼崩乐坏的情况,这段时间固然是糟糕的……”

“但天下大同理想只有经历长期痛苦的过程才能在短期实现。”

“礼崩乐坏,并非是天下的乱世,反而是天下的机会。”

“旧的秩序已经溃散,无论如何都无法复原,那为什么还要去修复这秩序呢”

“我认为与其复古复礼,还不如重建秩序,做到真正的破而后立。”

“我认为您宣扬的‘仁’、‘和’、‘德’、‘天下为公’,可能会对底层人产生精神上的奴役……”

这话一出,声若平地惊雷,原本晴空万里的屋外,迅速变得乌云密布,狂风呼啸,大雨倾盆而至。

屋内烛火飘摇,原本还在静坐着的子路、冉有、子贡、子羔等人,一个个站了起来。

他们脸色铁青,一个个双眼瞪的滚圆,已经有人忍不住拔出随身佩戴的剑。

刷刷刷!

一群人纷纷拔剑,指向了苏澈。

“狂徒!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在对谁说这些话!”

“狂妄,你懂什么儒,你竟然敢说出这种话!”

“你是哪家学派的人竟然敢在这里放肆!”

“竟敢如此诋毁儒学,其心可诛!”

他们质问着苏澈,一言不合,就要将他杀死在这里!

苏澈这一番话语,几乎将孔夫子此前这一生所做的一切全部否定。

甚至否定了整个儒学,这对于他的一众弟子而言,这是何等的大逆不道!这是何等的狂妄!

你是谁一个低贱的庶人,孔夫子不嫌弃你粗鄙,将你放在身边听学,只是听了几日,竟然就敢说出这种话语,这真是无法无天了!简直没有任何道理!

孔子的学问是大道之行,天下为公。

这是他们认为让天下走向大同世界的唯一办法。

可苏澈却说这会成为天下普通百姓的枷锁,让他们成为精神上的奴隶……

这样的暴论,自然无法让他们接受!

他们死也不会承认,公心公行,人人仁爱,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这样的美好憧憬,竟然会导致社会变得更加糟糕!

就像是说“只要人人充满爱”会导致世界灭亡一般,这是什么歪门邪道,什么奇怪言语!简直不可理喻!

这样的暴论,直接将他们激怒了!根本听不下去了!

实际上,这确实是苏澈“唯结果论”了。

因为历史会慢慢证明他是对的,所以他就直接以结果来反推这是错误的道路,别人怎么又怎么会接受呢

这个时候的人,谁会知道大儒会慢慢变成贱儒、腐儒呢

他们都是公心公行的大儒,是一心为天下的贤士。

苏澈这一番话,自然无法得到他们的认可。

孔夫子正在皱眉听着苏澈的话呢,忽然听到自己的弟子怒骂,不由得皱起眉头,有些奇怪的问着:“你们在做什么”

“夫子……他……”子贡还想说什么,却被孔夫子再次打断。

“我问你们,你们在做什么”孔夫子平静的问着。

“此人狂妄,我欲杀之!”子路说。

“这是想法与理念的斗争,你们却要动用刀剑,这是对我的侮辱?还是对这位先生的侮辱如果你们要杀他的话,那就先杀我吧。”孔夫子平静的说道。

这话一出,一群弟子不由得面面相觑,只能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苏澈,随后原地坐下。

他们平时的性格并非如此,实在是因为苏澈这些话太过于石破天惊了,直接挑战了他们的底线,不发作那才怪了。

“还请先生继续说。”孔夫子转过头看向苏澈,微笑着说道。

苏澈能感受到孔夫子的真诚,他这一生的行为被直接否定,却并没有恼怒,而是让苏澈继续说下去,这是何等的气度

苏澈深呼一口气,继续说道:

“或许您的出发点是好的,但这些理念,这些学说,恐怕会慢慢成为统治者的工具,成为他们控制底层民众的手段。”

“您的本意是教化世人,但问题是……这个世界很多事情都是事与愿违的,最终的结果往往会偏向另外一个结果。”

“我认为想要进步,就必须经过残酷的教训,克服一个个问题,建立起一个新的秩序,一个全新的社会理念,不同于以往。”

“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互相矛盾的,因为这个世界的本质就是不平衡。”

“所谓人定胜天,就是将一切的不平衡变为平衡,尽管后来又会从平衡到不平衡。”

“这是天道,也是人道。”

“可我们只要循环往复,不断持续,让每一次循环比上一次更高级,那一切就会向好的方向发展。”

“不平衡是经常的,绝对的,平衡是暂时的,相对的。”

“一次次让不平衡归于平衡,最终的目的地,大约便是大同。”

苏澈说得很笼统,说得也很晦涩,一旁的几个弟子听得云里雾里,可听到平衡二字,便猜测原来这人是老子的学派,过来砸他们儒学的场子的!真是可恶!

然而孔圣人却是听懂了。

可正是听懂了,反而让他有些困惑……这到底是哪一派的学说呢

平衡之道是老子的道,道德经第章中说:天之道,其犹张弓乎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补之。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孰能有余以奉天下,唯有道者。是以圣人为而不恃,功成而不处,其不欲见贤。

然而苏澈所说的平衡,却和老子的平衡,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老子讲究无为而治,他说的平衡和苏澈的平衡,可不是一个东西!

所以孔夫子也一时间不太清楚眼前这个年轻人到底是出自哪个学派

孔子推崇天下为公,而苏澈这一番话的意思,却是“以人为本”,和孔子某些方面的言论不谋而合,这种理论虽然粗糙,但却为孔夫子打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孔夫子开口问:“何为平衡”

苏澈回答:“平衡即是综合平衡。”

“综合平衡”孔夫子有些不理解:“这又是何解”

苏澈继续说道:“诸侯与诸侯之间,卿大夫与卿大夫之间,士与士之间,民与民之间,都是不平衡的,因为不平衡是普遍的客观规律。”

“想要达到综合平衡,仅有理论还不够,还需要通过不断的努力,不断的进步,不断的变革,最终达到天下平衡。”

孔夫子:“……”

这是何等的志向

让天下诸侯平衡,让天下卿大夫平衡,让天下士大夫平衡,让天下之民平衡,这比他的“天下为公”还要更难一些。

孔夫子摇了摇头,缓缓说道:“这太难了,非一人之力、非一国之力,纵是霸主,也做不到这点,也无法做到这点,你又如何去做如何能做到”

这的确很难。

可苏澈也不是那些狂妄的毛头小子,敢说出这些话,他是有底气的。

他历经了三个世界,在三个世界中用不同的方法,让原本混乱的天下再次强盛,达到某种程度的“综合平衡”,尽管这种平衡不久之后依旧会被打破。

可问题是,世界上本就没有一劳永逸自动解决所有问题的制度。

能短暂的达到综合平衡,这已经是苏澈能做到的极限了。

他需要做的,就是将这种思想总结起来,然后传达下去。

让薪火永不息。

“此乃何人之道”孔夫子看着苏澈,缓缓问道。

“此乃我之道。”苏澈说。

孔夫子又问:“你这学派,如何要做到这些你这学派,核心又是什么”

苏澈答:“无我利他,实事求是,对立统一!”

这话一出,孔夫子眉头紧皱,他仿佛看到了那个全新世界的光景,仿佛已经进入其中,他喃喃说着:“无我利他,实事求是,我都能理解,对立统一,何解”

苏澈答:“事物的矛盾法则,即对立统一的法则,是唯物辩证法的最根本的法则……”

这话旁边的弟子们没有理解,孔夫子却是一下听懂了。

他当真无愧于圣人之称,此刻点了点头说:“一便是二,二便是一”

“正是如此。”苏澈点了点头。

“非常有趣的理论,有些老子的味道,但和他的那套理论又完全不同,能否详细和我说一说”夫子笑着点了点头:“让我们坐而论道”

“求之不得。”苏澈点了点头。

于是乎,苏澈和孔夫子开始了坐而论道。

苏澈详细说了自己的道。

他的道,有些是来自几千年后近现代人类文化思想的精髓,是伟人走过的道路,也是他历经三个世界总结出的经验,绝不是纸上空谈,泛泛而论。

孔夫子同样如此,他的道,虽然受到了这个时代的局限性,可作为这个时代的圣人,他的道同样深不可测。

二人这一论道,便是七天七夜。

期间,无数大贤闻风而来,听二人论道。

弟子将二人的对话全部记下,并且流传下来。

这七天七夜,苏澈受益匪浅,圣人不愧是圣人,他的道得到了很大的完善,这让他更坚定了自己道路的想法。

而孔夫子同样也受到苏澈的影响,但他并没有全盘否定自己过去的道路,而是进行了修正。

孔夫子并没有悲观的认为自己的道不值一提,得到了苏澈的补充之后,反而更加乐观,那实事求是便很好用,稍微延伸一下,这不就是“知行合一”

至于那“无我利他”,不就是他曾经说的“躬自厚而薄责于人”

至于那对立统一,也和他的“己所不欲,毋施于人”,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嗯……这个差得有点远,但可以修正一下。

在理论上,孔夫子得到了不少补充,这让他很开心。

七日过后,苏澈名声传天下,时有人称他为“范子”。

名声远播后,苏澈回到了家乡。

这个时候,楚国与邻国吴国产生了矛盾。

双方兵戎相见,大打出手。

发生战争的原因却很荒唐。

在吴国边境,有一座卑梁的小城。

而楚国这边,也有一座叫做钟离的小城。

卑梁城和钟离城比邻而居,但却因为分属不同国家,双方鸡犬之声相闻,却老死不相往来。

有一天,钟离城和卑梁城内的两个女孩,因为同时在边境上的一棵桑树上采摘桑叶,产生了口角,然后扭打了起来。

等到这两个女子回到村子里,将这事情说了后,顿时引起了家里长辈的不满。

两家长辈大打出手,一时间不分上下。

两家人纷纷向村子里求援,消息传到村子里后,两个村子的人纷纷参战,直接变成了两个村子的械斗,在最终的混战中,有一个吴国人被楚国人打死了。

吴国卑梁城的人听说自己城池的人被钟离的人打死了,于是当地长官私自带领军队扫荡了钟离城,狠狠地报复了一把。

而楚国这边,钟离城被扫荡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楚国王都,楚王当即下令,出动楚国大军,直接攻占了吴国的卑梁城!拿下了这座边境小城!

吴国这边,得知卑梁城被攻陷之后,同样不甘示弱,同样派遣大军进攻楚国,不但夺回了卑梁城,还顺道攻陷了楚国的钟离城,以及重镇居巢。

两个采桑女的口角之争,直接引起了“世纪大战”,导致了“吴楚争霸”这个混乱时代的开始!

动乱开始后,苏澈这个底层出身的“范子”,却依旧没有收到楚国的橄榄枝,反而收到了吴王僚的邀请。吴王僚听说了范子与孔子坐而论道七天七夜,便邀请到国内担任上大夫这一职位。

苏澈接到了这个消息后,不由得哑然失笑,他,范蠡,竟然因为名声,收到了吴国的邀请

他范蠡可是灭吴主谋啊!

苏澈原本想拒绝,可转念一想,勾践那小子,能共患难,不能共富贵,实在是忘恩负义之辈,如此生性凉薄之辈,又有什么追随的必要呢

所以,苏澈欣然答应了吴王僚的邀请,带着全家前往吴国当官去咯。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时代,是没有“大一统”这一观念的。

千万不要认为苏澈这种行为是背叛生养自己的楚国,就是所谓叛国。

实际上,这种行为大概理解为“出省务工”差不多——难道你去其他省份打工,就是“叛省”吗

在这个时代,同样也是如此,这是一种非常正常的情况。

毕竟无论是楚国,还是吴国,都不过是诸侯国而已,都属于周王朝!

和苏澈一起前往吴国的,还有伍子胥。

伍子胥之父伍奢是楚平王的太傅。

因受费无极谗害,被抓了起来,楚王要求伍奢的两个有才的儿子进宫,否则就杀死伍奢。

这摆明了是要将伍子胥家给全歼了,不留后患。

伍子胥的哥哥伍尚受孝道影响,甘愿进宫,就擒受死。

然而伍子胥却决定逃命,以后报仇雪恨,因为伍子胥的逃命,楚王将伍奢和伍尚直接给杀了。

父亲被杀,伍子胥立志要报仇雪恨,但他一个人如何能对抗强大的霸主楚国

这个时候他将目光看向了吴国,跟着苏澈一起前往了吴国。

但和苏澈不同的是,接见他的不是吴王僚,而是吴国的公子光。

吴王寿梦生有四子:长子诸樊、次子余祭、三子夷昧、四子季札。

公子光是诸樊的长子,吴王僚是夷昧的长子,二人是堂兄弟的关系。

吴王夷昧去世之前,他决意把王位传给自己的弟弟季札。

但季札辞让,不愿登基,还远走晋国。

然后,吴国宫廷立了夷昧之子僚为吴王。

而公子光一直认为,王位既然传给季札,那如果季札辞让,那么这王位应该是自己的。

所以他对已经登基的吴王僚非常不满。

他主动显示自己的才能,多次率兵攻打楚国,取得了一些胜利。

公子光觉得,只有自己才能让吴国变得更加强大。

因此,他一方竭力扩充吴国的地盘,获取民心。

另一方面又在暗地里结交有才能的人,想通过他们的帮助,找机会杀掉吴王僚,夺取王位。

这里面就包括伍子胥。

伍子胥复仇心切,天天给给公子光讲述打楚国的好处,让他赶紧出兵。

公子光听后说:“胥之父兄为僇于楚,欲自报其仇耳。未见其利。”

意思就是说你爸被楚国砍了,你其实就为了你爸报仇而打仗而已,打楚国其实根本没有利益。

伍子胥听到后一是知道公子光看人很准,很聪明,二是看出来了这个年轻人的野心很大,为了试探公子光,伍子胥给他介绍说:“我认识一个叫专诸的人,此人是个渔民,经常在太湖旁边钓鱼,他的炙鱼(烤鱼)很有特色,同时身材魁梧,力大无穷,擅长刺杀!”

公子光听了,顿时大喜过望!

这个年代,为了王位,‘兄友弟恭’再正常不过了。

这一位叫专诸的人,便是后来刺杀吴王僚的刺客。

他将剑藏在鱼腹之中,用这一把剑杀死了吴王僚。

而这一把剑,便是大名鼎鼎的鱼肠剑!

当这一切的阴谋,逐步要开始的时候……

一个意外,或者说,一位不速之客出现了。

苏澈找到了伍子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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