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黑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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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个船咋还要木炭粉啊?”
几人骑着马返回秀山屯的时候,张韶峰有些不解地问。
“你看看修整出的桦树皮上,有的地方有裂,有的地方有洞,还有的地方需要拼接……木炭粉跟松油混合,就能有很强的粘合能力,可以对那些裂缝进行填充,对有小洞的地方进行修补和粘连,还能有很好的防水作用。
你以为在早之前,他们造船的时候没有胶水是咋办的?都是智慧啊!”
吕律笑着解释。
“明白了!松油确实挺黏糊,沾在手上洗都洗不了,每年家里都会弄上一些松子,在剥松子的时候,总会在手上沾上很多松油,黑漆麻乌的,要好几天才能清洗干净,其实更多的时候是干活的时候生生磨掉的。”
张韶峰也点头说道,他倒是挺能举一反三,也大概明白了其中作用。
“时间晚了,抓紧时间回去休息,明天早上早点过来,咱们尽可能在明天把五条桦皮船都做出来,试水成功了,咱们就去乌衣岭或是逊克,好好地去弄点玛瑙石回来,把工艺品厂的料子给供应足了,就是咱们赚了。”
吕律说完,一抖追风的缰绳,领头跑了起来。
雷蒙连忙出声叫住:“你们明天就别往这里带吃的了,我隔那么近,还要伱们带饭菜过来,让我这当大哥的脸往哪儿搁?”
吕律勒住缰绳,让追风又停了下来,回头看着雷蒙:“都是大家的心意。”
“别跟我扯那些,明天你们一个都不许做,直接到赵老爹那里,饭菜啥的,我带来,别弄那么麻烦!”雷蒙板着脸说道。
见他那样,吕律顿时笑了起来:“行吧,听大哥的……走了!”
他说完,再次骑着追风跑动起来,张韶峰、赵永柯和梁康波紧随其后。
一路上,几人各回各家。
吕律回到草甸子的时候,陈秀玉正领着孩子在草甸子上溜达。
过了那么几个月,她的肚子已经明显地大了起来,重的活计干不了,连到农场吕律都不允许,她干脆就好生在草甸子看着家,领着孩子,也不时抽空用她算不上熟练的拼音提前教一下孩子,也经常弄些苞米粒放在炕桌上,教孩子数数。
尽管学得慢,但这么长时间的积累下来,陈秀玉还是掌握了不少汉字,写的字也好看了很多,报纸上的报道也能勉强看下来。
也算是学有所成。尤其在算术上,记账啥的,能做得很好。
看到吕律回来,她稍稍加快点速度,过来将栅栏大门打开。
“那船做出来没有?”
吕律每天出去干啥都会跟她说,她自然清楚。
“哪有那么快,工序复杂着呢,大概还要两天时间才能完成……哎哟,小犊子……”
吕律远远看到从草甸子里跑回来,手里提着个长条的东西,认出那是一条蛇的时候,被吓了一跳,当即丢下追风,朝着小正阳跑了过去。
到了近前,他这才看清楚,小家伙拖着的是一条一米多长的乌梢蛇,也叫黑乌子。
这是一种分布得比较普遍的蛇类,最常见的乌梢蛇有两种,一种是黑乌梢蛇,另一种是黄乌梢蛇,还有一种叫做黑网乌梢蛇的比较少见,也有白化的情况出现。
黑乌梢蛇和其它乌梢蛇并没有什么大的区别,有的也只是颜色上的不同。
很多时候,这玩意是被抓来扔酒瓶子里泡药酒的,治疗风湿、痛风的。
也有人用乌梢蛇来和笨鸡一起炖,说是吃了以后不会生痱子、起泡,美名其曰:龙凤汤。
而现在,吕律看到这玩意儿的时候,却是心里拔凉拔凉的。
“爸爸,快看,我抓到了什么?我厉不厉害?”
看到吕律过来,小犊子一脸嘚瑟,一边冲着吕律炫耀,一边抖动肩膀,甩着脑袋,避开开试图缠绕到他脖子上的半截身子。
看到这情形,吕律一下子头大了:“厉害个屁!”
整个秀山屯,就没见过这么胆大的娃。
乌梢蛇脑袋被小犊子双手紧紧抓着,身体就缠绕在他手臂上,浑身上下有好几处冒血,应该是几条跟在他身后的半大狗崽咬出来。
元宝它们在吕律到草场的时候是跟着去的,家里只留下五只狗崽,大概是跟小正阳接触多的原因,每天更喜欢跟在他后边在草甸子里到处疯。
看到是条无毒蛇,吕律稍稍松了口气,但是心里也觉得挺悬的。
这条蛇差不多近一米五的长度,在乌梢蛇中已经算是不小了,虽说无毒,但鬼知道若是被咬了,会出现什么情况,毕竟是生活在阴暗地方吃老鼠的动物。
还有,这要是缠绕到脖子上,那也是完有能力让人窒息的……
这要是碰到野鸡脖子这种攻击性很强和隐蔽性很好的土球子蛇,那可不得了!
吕律赶忙一把捏着黑乌子的七寸,想将盘绕在小正阳手臂上的蛇身给扯下来,谁知道,黑乌子盘得挺紧,身体鼓胀着,越是使劲,它就缠得越紧。
陈秀玉跟过来看到这一幕,也被吓了一跳。
这小屁孩现如今也是能跑能跳能折腾的时候,想要挺着五六个月大肚子的陈秀玉时时跟着,那也跟不住,有的事情真的是防不胜防。
吕律不敢大意,扯了几下没能扯下来,直接拔出猎刀,将蛇头直接割掉。
一时间血液肆流,蛇身在不断地扭曲一阵后,也软塌塌地掉了下来。
吕律将小正阳的衣袖捋起来一看,莲藕般的手臂上,已经出现被勒出来几道红色痕迹。
看着这痕迹,吕律气不打一处来,四下看了看,随手从一旁的灌木丛上折了根细棍下来,朝着小家伙屁股,接连抽了五六下,打的小正阳跳来跳去,双手捂着屁股哇哇嚎哭。
这么长时间以来,这还是吕律第一次动怒。
小屁孩的胆子是越来越大,性子也越来越野,懵懵懂懂的,不知天高地厚,实在是胆大过头了。
那么个小东西,手里拿着的烧饼被拍花子抢了,敢追着人讨要,在草甸子上,碰到那么大的蛇,也像是不会害怕一样,敢徒手去抓,还有,敢去抓着比他大了几岁的赵逸的狍头皮帽,非要不可,去屯子里看到别人家孩子的玩具,只要看上眼了,也敢去抢……
这越来越嚣张跋扈的脾气要是再不收敛点,那还了得,啥时候把自己的小命给玩没了都正常。
吕律今天又被狠狠吓了一跳,不给他点教训长长记性,那还了得。
正所谓爱深疼切!
“这是你能玩的吗?这要是被咬了咋办,要是是毒蛇咋办?会死人的……”
吕律冲着他咆哮,舍不得打他的手,怕伤到筋骨,就一手将他两只手给提溜着,棍子专往屁股上肉头厚实的地方打。
到了这种时候,小家伙也只知道喊妈了。
可今天陈秀玉也被吓到了,知道吕律也纯粹是为了孩子好,也不护着他,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这样的做法总会让孩子有更多依赖,总觉得会有人护着,事情更容易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一时间,草甸子上只有吕律关于小正阳种种错事的训斥声和小正阳的嚎哭声,就连十一只狗子也是远远地围在一旁,愣愣地看着,它们也从没见过吕律火冒三丈的情形。
直到说了一遍遍,被抽得实在受不了了,小犊子才松口认错,说以后再也不敢了,吕律这才饶过他。
正所谓,三岁知老,有些不好的东西,还是得早点纠正才行。
这种年纪,单纯地跟他讲道理,他又能真的听懂多少,揍上一顿,才是真的刻骨铭心。
看着抽泣着像是连气都换不过来的孩子,吕律心头又怎会不疼,又忍不住将小家伙给抱了起来。
到了屋子里面,把灯打开,让小家伙趴在床上,直接就把裤子给扯了,看着他胖嘟嘟的屁股蛋上交错的红痕,吕律又忍不住问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了。
陈秀玉忙着去了卧室,从炕琴抽屉里拿来药水准备给小家伙擦一下。
“还是我来吧!”
吕律微微叹了口气,将药水瓶子从陈秀玉手中接了过来,找了棉球蘸着药水给他擦上。
摆弄好以后,又重新给他穿上裤子,提溜着到厨房里,找了肥皂,将沾染在他手上的蛇血洗了,这才搂在怀里抱了出来,坐到炕上,柔声安抚了好一阵,小正阳的抽泣,总算是停了下来。
他倒也不抗拒吕律,就在吕律怀里安静地坐着。
趁着这机会,吕律又给他好好说了一遍蛇的厉害,也说了不能抢别人的东西,不能见啥好看就要啥。
趁着这功夫,陈秀玉也将早已经做好放在灶上温着的饭菜端上桌,小家伙愣是在吕律怀里坐着吃了顿饭,表现得很乖巧,关键是他现在也没法坐到炕席上,只有坐在吕律盘着的双腿上才能把火辣辣的小屁股架空。
吃完饭休息了一会儿,趁着她们娘俩看看电视,吕律熬了苞米粥喂过元宝它们,又到菜地里浇了水,然后回到家里,把冬季拢火盆或是烤肉用的木炭找了一些出来,放在石臼里磕成粉末,为明天组船做着准备。
事情忙完后,吕律又回到屋里,陪着陈秀玉看了会电视,闲散地聊了些农场的事儿,见趴在炕上的小正阳已经睡着,这才将他抱到卧室里躺着。
两口子简单洗漱后,也早早地躺下休息。
看着睡着了还不时抽泣一声的小正阳,吕律有些歉意地说道:“我今天是不是打太重了!”
“看着是挺凶,从来没见你这么凶过!不过,打得好,你不说我都没注意这些问题,也没想到问题会那么严重,现在就这样,要是长大了,那就更难管了,该揍还得揍!”
陈秀玉长长地呼了口气:“也怪我,平日明明大都是我领着,是我没教好,也没照看好!”
“也不能怪你,我也有责任,以后得多注意了,有的事儿不能做的,坚决不能让他做,尤其是那些不学好的,家里条件好起来了,更不能放任,屯里人不欺负他,纯属是给咱们面子,这要是在外面,可没人惯着他,容易吃亏。”
“嗯呐!”
吕律冲着陈秀玉微微笑了笑,掀开陈秀玉宽松的衣服,耳朵贴在她肚皮上听了下她腹内孩子有力的心跳:“睡吧!”
在陈秀玉躺好好,吕律伸手拽了下拉线开关,灯泡熄灭后,只有东边月亮柔和的光芒透过窗户,洒落进来,那么地安静、美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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