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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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

苏源伤势未愈，为了避免再跟酗酒的父亲起冲突，索性先暂住在御千洛家里。

偌大的复式楼只住了御千洛和一个上年纪的管家，苏源轻车熟路找到客房，扑进柔软的大床里。随着他大幅度动作，背后的伤又开始隐隐渗血。

御千洛靠在门框上，瞅着那见红的绷带，好心提醒道，“爱惜一下自己的身体吧，下周可就是你期待已久的校庆了。”

“学校下文件通知了？”苏源来了兴致，“具体怎么安排的？”

“露天舞会的形式，穿插节目演出。这次还对校外人员开放。”

“舞会……有要求正装出席吗？”苏源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御千洛颇感意外，以他对好友的了解，苏源并不会在意这些浮于表面的东西。“没有明文规定，但估计多数同学都不会放过这个出风头的好机会，尤其是大一的……”

御千洛说完，自己先愣了愣。他好像隐约能猜到苏源的意图了。

“不知道上次那笔奖学金的钱够不够。”苏源小声嘟囔一句，随即抬头朝御千洛笑笑，“晚礼服这块，还得找你帮我把关了。”

御千洛一走进服装店，导购员立即笑容满面地迎上去，“先生想看看什么？本店可进行西装定制……”

“我要见你们经理。”御千洛丝毫没有被这种热情所感染，神情漠然。导购员笑容微微一滞，正想再说些什么，店内疾步走出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截住了她的话头，“小苗，你先去招呼其他客人吧，这里有我。”

被称作小苗的导购员应了一声，低着头快步退开了。

“少总，小苗是新来的，若有得罪的地方，还请您见谅。”女人微微欠身，姿态很是恭敬，御千洛却不禁蹙起眉头，“收购还没完成，董经理不必称呼我为少总。”

女人露出职业性的微笑，不置可否。

御千洛没在此事上多计较，直接说明来意：“过两天会有一个男大学生来买晚礼服，不管他挑中哪一款，你都以六百的价格卖给他，差价我来补。”

很奇怪的要求，但董经理从善如流地应下，“只是少总，如此低廉的价格，客人可能会起疑。”

“不会的，他生活节俭，平日里不接触这些，对晚礼服的价格没有切实的概念。”

董经理面露疑惑之色，但识趣地没有多问，御千洛却好似知道她心中所想，语气温和道，“在人人都光鲜亮丽的舞会，他只是想保全女孩的体面，让她拥有一个愉快难忘的夜晚。”

“六百对于你我而言，或许是个不起眼的数目，但这已经是他艰难维持家里开销后，能拿出来的全部了。”

董经理低着头连连称是，便错过了御千洛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

他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情，看着苏源一步一步走向夏玥的，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他只能对自己萌发的情愫视而不见，好像这样就能避免那个注定不堪的结局。

翡灵山

子夜迟迟等不到魔界传讯冷玥的消息，逐渐没了耐心。他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反复斟酌后还是决定采取行动。

只是那位避世了近千年，不知能否成功请他出山相助。

子夜深吸口气，似下定了某种决心，展翅朝天际飞去。不眠不休地飞行两日后，他抵达了兽族领地的边缘。

眼前是一棵参天古木。这棵老树即使跟子夜庞大的身躯相比，也不逞多让。偌大的树冠遮天蔽日，树藤仿佛自云端垂下。方圆十里，再难得见到其他植物。

子夜停在古木下，略略掂量，还是决定先自报家门，“兽王长子子夜，前来拜访夜羯前辈。”

龙吟震天，惊起无数低等鸟兽。待纷乱的振翅声停止后，古木周遭陷入了诡异的静谧中。

子夜并不气馁，耐着性子一遍遍重复。等到第七遍时，从树冠上悠悠然落下一只通体血红、形似孔雀的高等魔兽。她低下头，以示尊敬，“请回吧，兽王长子，夜羯不愿见客。”

子夜猜测她大概是夜羯的伴侣，于是态度放得极为客气，“我有要事相求，还望通融。”

“夜羯避世已久，不便破例。”她顿了顿，语气放缓些又道，“在下瑰雀，此番转达的都是夜羯的意思，阁下还是请回吧，您身份尊贵，不该如此自降姿态。”

“夜羯性子古怪，认定的事情谁都无法改变，哪怕今日兽王亲临，也是一样的结果。”

“魔祖的女儿失踪了。”子夜低沉的声音，有一丝难辨的喑哑，“夜羯曾隶属魔祖麾下，当真不愿出手相助吗？”

瑰雀好像突然变得不安起来，抖了抖翅膀，突兀地回了句“抱歉”，就飞回了树梢。

“不见到他，我是不会离开的。”黑龙在树下咆哮。

“请便。”远远的，瑰雀的声音从茂密的树冠中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