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4 选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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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魂阵第一层，白浩娴在赵小齐身边撒下一圈药粉，借助挥发的药力抵挡诅咒。救下了窝在墙角根儿不停呢喃的赵小齐。

“小静。”赵小齐大喊大叫，双手在身侧一通乱抓，人没救到，醒来之后才发现手里竟抓着一团银袍。

“恢复了就走。”白浩娴语气冰冷。

“可...我...我要去救小静。”

“都自身难保，还想着救别人。”白浩娴大手一挥，用力甩开赵小齐的手。她并不搭理别人的死活，自顾自往前面带路。

赵小齐身上完全被汗水浸湿，虚弱地站起来，闷声不吭跟在银袍人身后走进黑暗。

“君...白小姐，你做这一切究竟为了什么？”赵小齐跟在银袍身后，脚步虚浮，面色苍白。她不敢再将情绪外泄，又讨厌安静。

前面的人保持沉默。

双方展开拉锯战。赵小齐问出一个对方不想回答的问题，白浩娴就用快步甩开身后麻烦。几次之后，赵小齐捕捉到对方喜好。

但凡询问关于青龙遗迹的一切，那女人都不再作答，而聊些其它的例如女人之间话题的时候，白浩娴会简单回答。

就这样，两人用双脚丈量迷魂阵每一寸土地。

“走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见到小静，她去了哪里？”赵小齐心里很是担心，却不敢泄露太多情绪。她记得很清楚，前面银袍每隔一段距离就要在通道四周撒一些药粉，那些药粉飘散在空气里，散发出点点星芒。

但她又担心对方药粉的存量。

不明白那些东西从什么地方掏出来的。

她不敢问，只是默默观察。

“啊，好多尸体。”她们饶过一层大半区域，终于抵达二层入口。

黑青色石砖上，或坐或躺了很多人的尸体。还有几颗头颅滚落在路中间，被路过的人不清的踩碾过。

她忍住翻涌的恐怖情绪，却难以抵挡胃部剧烈搅动，扶着墙呕吐。她吃得很少，肚子一直处于饥饿状态，吐也吐不出什么东西。

恶心好一阵，她靠着墙壁坐了下去，胃里空荡荡的。

“别哭。”白浩娴再一次警告她。

可这一次赵小齐没听劝，双手抱头，嘤嘤哭起来。

“我说了，别哭。”

情绪压抑得太久，赵小齐彻底放弃抵抗，冲白浩娴咆哮道：“要你管，我就哭。”

“哇啊啊啊啊啊。”

白浩娴根本弄不懂赵小齐奔溃的点在哪里。

想吼又有些不忍心。

“你再哭，我就丢下你走了。”白浩娴语气依然冰凉，眼里却出现一丝别样的情绪。

“你走啊，你走啊，走就不要再回来。”

“555555。”

白浩娴被对方放肆地哭泣弄得手足无措。

“这里有诅咒，别哭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撒的药粉能抵挡诅咒。”赵小齐哭花了眼，但她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自从被银袍白浩娴救了之后，她一撒药粉，耳边就再没出现过呼喊和呢喃。

白浩娴翻了个眼，后悔夸她敏锐。“我的药粉也不多了，迷魂阵还有两层没闯。”她后面的话没说出口，她其实已经测试出来自己的药粉对于诅咒的抵抗不够强。

不够强就代表要用更多药粉。二三层是个什么光景还不清楚。

赵小齐也不是任性的人，哭过发泄过很快恢复成平日温柔娴静模样。

“我妹妹怎么办？”见白浩娴真要走，赵小齐忙喊住她。

“你觉得以赵静的冲动性子，到现在还没出事？怕是凶多吉少了吧。”

“不...不可能的，她一定还在哪里等我。”语气越说越低，赵小齐自己都没有信心。

“你想救自己去救，我没空管她。”白浩娴说到做到，一只手已经搭在石门上。

赵小齐大急，在这里能救赵静的只有白浩娴。

被赵小齐无私的善意弄得心烦意乱，白浩娴第一次冲她发脾气。“赵小齐你够了，你不傻吧，赵静平日怎么对你，难道你没有一点察觉力吗？”

赵小齐乞求的话被堵在嘴里。

“那个嫉妒心强烈、撺掇你来大墓寻宝的女人，你凭什么不顾性命去救她？”

“小静是我妹妹。”赵小齐低头很没底气地说。“她从小就养在我家，她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有一年生大病，医生都劝我们放弃，她一直抓着我的手喊我名字。”

“我还是那句话，你想救是你的事，她是你妹妹，不是我的。”白浩娴耐心有限，若非看在对方还有利用价值，她早甩人走了。

赵小齐见对方真狠心要走，噗通一声跪在白浩娴脚边，乞求道：“白小姐，你救救小静吧，她和我相依为命，我不能没有她。”

白浩娴楞住，很不理解赵小齐的行为。明明赵静就没那么心疼她这个姐姐，背地里更是搞小动作挑拨她和队员之间关系。直播的一周里，她听到很多八卦，说赵静背着姐姐勾引未来姐夫。

这样茶的妹妹，不晓得去找她做什么。

不理解归不理解，白浩娴还是被赵小齐的下跪震惊到。

“我可以陪你去看看，不过......”

对方话还没说完，赵小齐抢过话头：“我知道我知道，只要你答应救我妹妹小静，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被赵小齐行为弄得心里烦躁，白浩娴只得点头答应下来。

“走吧。”

依然是白浩娴带路撒药粉，赵小齐乖巧跟在身后。

...

这一次两人选择不同方向，经过1个小时摸索，果然有发现。

通道深处传来阵阵女人高昂的喊叫。

“是小静。”听出声音来源的赵小齐兴奋道。

“先别过去，她在靠近。”白浩娴一把将赵小齐扯回来，并把她压在墙角。

两人屏息等待，不一会儿，一个披头散发表情疯癫的女人狂奔而过，而她身后。赵小齐本想去抓赵静，却看见银袍白浩娴脸上的惊恐。

“快跑，赵静身后跟着东西。”

赵小齐不明所以，下意识跟着狂奔。

她们身后不远，无数黑色虫子朝她们淹没而来。

3人很快拉开距离，白浩娴有修为在身，躲开虫群没太大问题，赵静的精神似乎出了状况，完全看不到正常人该有的疲倦和恐惧，奔跑起来毫无停顿。只有赵小齐最艰难，早已饿得发软的双腿在恐怖情绪掌控下机械性地跨步。

一个踉跄，扑倒在地。

白浩娴本跑出一段距离，咬着牙返回，从地上捞起人急速奔逃。

这时候，赵小齐还不忘赵静，唤她跟着自己。

3人前后奔跑，于虫群的距离越来越远。

白浩娴大脑里有一副地图，这第一层除了去往二层的入口处有尸骸，其它区域比较空旷，没有阻拦，能让虫群停下的，恐怕只有那里。

她被毁掉的恐怖面容此刻异常坚毅。

来时走了1个小时的路，逃命时才用了不到10分钟，3人没命似地奔跑。终于看见通往二层的石门。赵静虽疯，可潜意识还懂得规避危险，她乖乖跟着白浩娴，快速钻进石门。

3人前脚刚进石门，虫群后脚瞬间淹没地上尸骸。

抱着大活人奔跑，白浩娴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她刚放下赵小齐，赵静就冲了出去，边跑边喊。

赵小齐刚要出声喊一声小静，却见一道白光自赵静身后出现，急速掠过赵静左侧身体。

赵静的左臂被齐齐切下，鲜血洒落一地。

剧烈的疼痛让赵静安静下来，她狐疑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断臂，很快，更强烈的疼痛将她撕裂。

眼见妹妹发生一切，赵小齐肝胆俱裂，挣扎要冲过去，却被白浩娴死死拦住。

嘴也被捂住。

白浩娴不敢吭声，她虽然猜不到这层禁忌是什么，潜意识却告诉她，这个时候最好选择闭嘴。

被白光切掉的手臂断处，开始有血红色虫子蠕动，赵静这才察觉到异常，被剧烈的疼痛感刺激，再次大喊起来。

嘴巴被捂得严实的赵小齐疯狂挣扎，可她哪里是白浩娴的对手，身体被死死禁锢在怀中。

...小静...

这一次，不止白浩娴，就连赵小齐也敏锐地察觉到问题所在。

这一层，禁言！

不能说话，这时候，也不能通过喊叫提醒赵静禁言。

站在入口处的赵小齐眼睁睁看着赵静身后再次亮起白光。

这一次是左小腿。

同样的悬崖吊桥，赵小齐平安退出，而赵静没能走出，情感愤怒全部停留在幻境之中，疯了。

“啊啊啊啊。”赵静躺在地上痛得翻滚，不断有白光在她身旁出现，然后急速向她射去。

直到第五道白光，赵静才彻底安静下来，鲜活的生命被收割，仅仅留下毫无温度的尸体。

银袍怀中的赵小齐停止挣扎，扶墙无声哭泣。

“这一层只要不出声就没事，我们走吧。”白浩娴在赵小齐手心写下这句话。

刚刚目睹妹妹死去的赵小齐怒了，挣脱白浩娴的手跑到赵静尸体前捂脸哭泣。

白浩娴没多少怜悯之心，可以说除了赵小齐，她对任何人升不起一丝情感。她走到赵小齐身后，轻轻拍打她肩膀。

示意她离开。

赵小齐眼神坚定，再也没了往日神采，这时候她不能离开，只有呆在白浩娴身边才有可能平安闯过迷魂阵。

这一次，赵小齐没有做跟随者，而是大步向前，主动带队。

银袍女子站在远处，呆呆凝视那女人孤傲的背影，心中震撼莫名。

一些遗忘多年的记忆不知从何处翻涌而起，再回首时，白浩娴眼角竟挂了一丝湿咸的泪水。

望着决然而去的那一抹倩影，白浩娴于心中做下一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