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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是人的天性,在2002年,煤矿资源发达的地方,地下赌场还是一种社会现象。作为长在红旗下的四好青年,我自然不爱赌,也不会赌,我相信我老爹也不愿意,可是,做生意嘛,有时候就要对自己狠一点。
有多狠呢?狠到在我12岁时,就被我爹往赌场带。所以,眼下我捧着这一堆赌筹,轻车熟路的就来到了位于市区花街的一个赌场。
按照我的意思,悄悄进去,拿赌筹换了钱,然后悄悄出来,回家过个肥年。
可是……
“大哥,兑换一下赌筹!”我尽量让自己装得成熟一些,自然一些,把一摞子赌筹放到了换筹处的桌子上。
“哎呦!兄弟今天好手气啊,赢了不少?”换筹的人,不冷不热的说,“不好意思,现金不够,要不你再玩几圈?”
哦,是这样啊,那好吧。
天真的我自然没有想到,这是人家嫌我赢的钱太多,而我却以为人家是真的没钱。
就这样,我揣着一堆赌筹,和石头蹲在赌场边上,打着瞌睡等人家现金够了。
“哥们,过来玩会呗?”一个流里流气的家伙,端着一瓶啤酒走到了我面前。
“大哥,我不会玩。”我实话实说。
“不会玩?”这位大哥瞄了一眼我鼓鼓囊囊的衣兜,没好气的说,“不会玩有这么多赌筹?”
“我爹的,他让我帮他换了钱。”我不怎么想理会这人。
“别啊,这才哪到哪呀,过来玩会,听话。”大哥嘴里客气,可手却不安分,一把就拉住了我。
关键时刻,石头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把我吓了一跳,把那家伙也给吓了一跳。
“放手!”石头大吼了一声。
“哎呦,还带着保镖呢!”这位大哥拍了拍手,扭着脑袋对我说,“你不玩玩,我怎么知道你是来骗钱的,还是来砸场子的!”
坏了,我不知道我哪里没有做对,但是我知道,我坏事了。
眼看着石头要发威,胆小怕事的我,赶紧拦住了他。
“要不,就玩一下?”我双腿发抖的说。
“玩一下,玩一下!”对方见我认了怂,非常开心,指着一个赌桌说,“不难为你,就玩十把,没有啥技术含量,爬三会不会?”
爬三就是简易版的扎金花,我以前倒是经常玩,不过那时候赌得是啤酒,可现在要赌钱。
就这样,我颤颤巍巍的坐在了赌桌前,和三个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的混混,开始了赌博之夜。
“提前说好了,咱们玩的是硬张!每把必须跟,不能弃牌!”一位大哥看我就像看绵羊一样。
既然眼下被迫上了桌,那多少就得输一些,其实我已经想好了,主动输,输掉一半,还有一半,嗯,关键是不要出事。
抱着这样的心态,我连续输了三把,小二十万的赌筹,还剩下十五万。
第四把开始了,我起手就是一个同花顺!
嘿!这把要不赢一回?本来抱着求输的我这样想。
来不及多想,报了几轮话后,开牌了!
果不其然,奶奶的,我赢了,而且对面两个家伙这把都是同花顺——当然没我大,可却往死的下注,最后,我这一把竟然赢了六万多。
好吗,好不容易输出去四万五,又赢回来了六万。
看见我赢牌,桌子上的哥几个有些不高兴,但是好在都是场面人,没有现场骂娘。
第五把开始了,我好死不死又接了一把豹子!
我赶紧看隔壁大哥的脸色,奶奶的,这一副蠢蠢欲动的表情,难道也接了一手好牌?大哥,憋住啊,可不敢和我杠,我可是豹子!
又一次果不其然,我赢了,比刚才还多,和我的名字一样,八万!
手里的筹码眼见变成了三十万,我忧心忡忡——万一换筹的地方没有这么多现金怎么办?
第六把开始了,我咬紧牙关,求爷爷告奶奶,小心翼翼的打开牌一看——好了,这把是个“578”,估计能输一把了。
关节时刻,桌面上的哥们们,竟然不看牌,玩起了“飘”。这个“飘”其实是爬三的一种玩法,就是不看牌的前提下下注,而我作为看了牌的玩家,下的注必须是人家的两倍。眼下我拿着一手烂牌,对于迫切想输了钱早点滚蛋的我来说,实在是个好机会。
可惜!
这把我还是赢了,那哥三的手气一个比一个差,我拿着这样的烂牌,竟然又赢了三万多。
就这样,我一直玩到第九把,几乎把把都赢,我手上的赌筹,已经有五十万之多了。
第十把,终于要开始了,不知何时,赌场里静悄悄的,十几个一看就是打手的小青年,一个个骂着娘站在我的身边,我发誓,我要是赢了这一把,估计不能好好走出去。
“等等,我们老板有话!”最早拉我上赌桌的那家伙,突然打断了赌局。
赌场老板难道看不下去了?我摸着汗水,差点没尿出来。
“老板说了,难得遇到你这样的高手,所以最后一把,他和你赌!”那家伙取出一副扑克,摊开了放在桌子上说,“赌简单的,赌大小,a最大,2最小,黑桃比红桃大,红桃比方片大,方片比草花大。”
“额额呃呃呃,好好好。”这一刻,我真想把手头的所有钱全部给了人家,然后就当啥也没发生的离开。
这家伙说,“小子,因为你拿着不属于你的赌筹在这里骗钱,已经坏了规矩,按理说,要剁你一只手,但是你今天运气好,赢了前面九场,这笔钱就算是你的了。”
原来,原来我坏事在这个地方了,奶奶的,我要是知道了,早就不来了。
“至于赌注呢!”这家伙接着说,“一把定输赢,你赢了,带着钱,安全离开!输了,你要把你家的煤矿以两千万的价格卖给我们老板!当然了,你也可以不玩,但你必须把你家的煤矿免费让我们老板承包三年!”
什么?这帮子人怎么知道我家有矿?
难道,我被人宰了?
一股子大祸临头的感觉突然上了身,我无助的看向身后的石头,却发现他不知何时早就被那帮人给五花大绑了起来。
安静的赌场里,一面面被砍刀折射来的寒光,照在我的脸上,头上的汗水,不要钱的往下落,我该怎么办?我这会认怂来得及吗?
“大哥,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把这笔钱都给你,放我走吧,我家的矿,我做不了主,要不,要不让我打个电话?”我取出手机,浑身发抖的就要打电话。
“啪!”一根棍子,进准无误的打在了我的手上,我爹留给我的手机,也落在了桌子上。
“你敢!”一个脸上带疤的家伙威胁到。
“行了,你一个煤老板,不会连这点魄力都没有吧?”另一个家伙带头嘲笑起了我。
赌不赌?赌一把,赢了,钱不钱的不说,安全回家!输了,两千万卖矿?不行啊,矿上那伙子人该怎么办?老杨和老石该怎么办?要不,不赌!才三年,对了,才三年的承包权,三年后,煤矿还是我的!还是我的!
我晃动着双手,哆嗦着嘴唇,被吓唬的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刚稳住心,准备说不赌时,突然看到了摔在桌子上的手机,不知何时打开了屏保,而屏保图片上,是我今天刚刚更换的我爸照片。
要是我爸活着该有多好!
我是不是就不会被人家这样欺负了。
豆大的泪珠,又开始在我的眼睛里打转。
该死的,我都十八岁了,怎么还动不动就要哭呢!
可是,我没有爹了,我怕呀。
“嘿!威风凛凛的胡大矿主,当年也是河川地界上的一号人物,他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孬种!”人群中,一个戴着口罩的的大汉,慢慢走了出来,坐在了赌桌前。
“嗯?你认识我爹?”我喘着粗气,大声问到。
“见识过你爹的风采,不过,想来都是装出来的,看你这怂样子,哎,你爹也就是个面瓜而已,钱壮怂人胆呗!”大汉故意用别扭的语气狠狠的恶心这我爹。
我爹的样子,突然在我的眼前一闪而过…
“!你再说一句试试!”我像是发了疯一样,用力扇了自己一个耳光,然后扒开领子,歇斯底里的吼叫到,“来呀!赌呀!”
说话间,我毫无理智的从桌子上的扑克牌中随便抽了一张,然后看都不看的翻开。
方片2?
完了,我今晚的好运难道都用光了吗?
看着这张牌,我的脑子一片空白。
“哎呦,奶奶的,完了!”
耳边响起了大汉的话,原来他也在我后面摸了牌。而我像一个真正的赌徒似的瞪大眼睛看去他的牌——草花2!
“恭喜你啊,你赢了!嘿!看我这手!”大汉站了起来,竟然还给我鼓了掌。
我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些,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大汉自嘲的声音,鼓掌的声音,石头叫好的声音,混杂着赌场内时而昏暗时而明亮的灯光,我的脑袋一阵眩晕,力气像是被抽走了,有一种想吐却吐不出来的感觉。
“来呀,把我们今天的幸运儿拉起来!”大汉输了牌,却似乎一点都不生气,言语之间,竟然还有一股欣慰的感觉。
我被几个人扶到了他面前,看着他那双眼睛似曾相识,突然很没有礼貌的上手摘掉了他的口罩。
“秋叔?怎么是你!”
眼前的人,竟然是看着我长大,在我心目中排对我好第一位的,我爸的好兄弟——秋叔!
“八万!没事了,吓住了吧?”秋叔像往常一样,和颜悦色的看着我。
我突然有些接受不了这些,很想委屈的大哭一场,但是,我再一次忍住了,因为我突然想起来,秋叔小时候经常替我爸给我开家长会,给老师告状告得我没少挨揍。
“秋叔,求你了,开学家长会,不要告我的老师我出来耍钱,我想念书!”我委屈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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