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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锋营到哪里了?”咸丰问道。
皇帝说话的时候似乎一点情感都不带。但是话语中透着一股子威严。
这个随身的太监必须要随时掌握大军的动态,以便皇帝询问的时候,他能够回答出来。
“回万岁爷,前锋营都统多隆阿将军率领两万前锋已经到了徐州城外。听说多隆阿将军已经将徐州给围了。”太监回道。
“多隆阿不错,当下旨表彰。”
咸丰知道对手下的将领不能一味地申饬,有的时候要发掘一点正面的典型加以表扬。
武将不像文官那样心思细腻,他的情感受到上位者的影响颇大。
一路南下,这支咸丰翻出老底子拼凑出来的军队,可是让他操透了心。
咸丰知道关内的清军不堪用,于是大量从关外和蒙古调动军队回来。
这些边塞军人大多野蛮彪悍,不懂规矩。但是这些人打仗有股子凶劲儿。
咸丰觉得,这个时候只要能够击败海匪,百姓们吃点苦也无所谓,反正大清有那么多的人口,哪怕是死了万万都算不了什么。
清军以中军为中心,向南北两端延伸。
其中一部由都兴阿为统领在河南戒备长毛。
僧格林沁、胜保、多隆阿、都兴阿都是满清堪用的将领。
关键时刻,满清还喜欢用满蒙战将。朝廷之前信任南方的那些汉人将领,结果呢?整个南方半壁江山都断送了。
于是这次咸丰御驾亲征,青一色的满蒙将领。
徐州城内,袁卫亲自坐镇指挥江北纵队部署防御。
这支队伍中的士兵,主要有两个来源,一部分是被护卫军解放的盐丁。这些人世世代代都只能做盐丁,帮朝廷煮盐,自己只能得到极少的收益,甚至维持不了整个家庭的温饱。
华族来了之后,废除了盐丁制度,同时废除了煮盐的工艺,全部采用晒盐方式。
一部分盐丁被吸纳进新成立的盐业公司,成为了正儿八经的工人。
另外一部分人则分到了自己的土地,其中一部分分到土地的家庭将家中的壮丁送进了护卫军。
这在他们看来是在报恩,同时也是为了保卫自己的土地。
在满清的治下,他们脚下广袤的盐区只能用来长茅草、芦苇,官府不允许他们私自开垦。
哪怕是你将家门口的一块地翻了种菜可能都要被治罪。
可以想象,这些盐丁得到了土地,从此摆脱宿命之后,会是多么的珍惜。
因此这些盐丁训练刻苦,作战勇猛。
护卫军中有淘汰机制,谁要是因为训练不合格被退回了村子,将是整个家庭的奇耻大辱。
还有一部分人是从山东河南等地跑来的流民。
其中有一部分就是清军驱赶过来的。在清军看来这些流民就是负担,将他们赶到护卫军这边正好能够消耗护卫军的粮食。
但是在董良看来,人口才是最宝贵的财富。粮食不够的话,想想办法总能够搞到。
但是人都是从娘胎里怀胎十月生出来的,然后再花上十几年慢慢养大。
这些人在江北也分到了自己的土地,既然分到了地,家中男丁多的送一两个到军中。
在这些百姓看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你对我好,我将家中子弟送给你当兵,这是投桃报李的事情。
更何况护卫军的待遇还非常好,到了军中还能够学文化,如果活下来了,以后到地方上孬好能够混个官儿做做。
袁卫住在徐州知府衙门里,这里有他的临时指挥部。
在他的身旁,纵队的几位主要将领都是眉头紧皱。
“老袁,这一仗不好打啊,光靠徐州能够扎紧口袋?清军的马队是否会突入我江北后方进行破坏,我们都要考虑。现在正是黄河枯水期,很多地方冰上都能够走人了。”纵队副司令姜伟说道。
他的嘴中叼着一支烟,一直在思考问题,都没有注意到烟灰积了老长一截。
此时说话,嘴巴里喷出的气息正好将烟灰给吹散了。
“老姜,你少抽几根,我这脑子都要被你熏得缺氧。”袁卫道。
五大三粗的袁卫竟然不抽烟也不喝酒,也不纳妾,在纵队司令部算是生活习惯最好的一个。
姜伟闻言不好意思地将烟头掐灭。
袁卫继续道:“元首的意思是让咱们在徐州拖住清军。不过正如老姜所说,清军的兵力是咱们的数倍,他们不可能全都在这里的围攻咱们。徐州向东可以到海州,绕过徐州还可以南下淮安府。而现在河面封冻,咱们的炮艇也开不过来。”
现在摆在袁卫面前的是一道前所未有的难题。
就在这个时候,司令部情报参谋董平手中拿着一份文件走了进来。
“司令,总参谋部送来的江北作战部署。”
袁卫顿时感到救星来了。
董平是福建董氏子弟,与董良算是那种很远的本家。
在护卫军第一次打进同安的时候就跟着转移到了西表岛,然后加入了护卫军。
不过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军校学习。读书的时间比参战的时间要长,带着一幅眼镜,看起来文邹邹的。
接过董平递过来的文件,众人一起看过来。
计划还附了一张部署图,光是看图就能够大概看懂。
赵烈文不愧是总参谋长,经过董良的拔苗助长,这位年轻的读书人,真的有种羽扇纶巾的感觉,恰如当年舌战群儒时的诸葛亮,火烧赤壁时的周瑜。
这样的年轻人只有在此乱世才能在年纪轻轻的时候崭露头角。
要是在太平盛世,年轻人即使再有才华也要韬光养晦。
赵烈文让江南纵队北上,沿着沭河设置了一条封锁线。
为了让这条封锁线更加的严密,赵烈文在江北动员了将近十万名民兵。
在沭河大堤上每隔一段距离就修建碉堡一座。
之所以选择沭河,是因为这条河所在的位置靠南。河面上的冰层不足以跑马。
清军想要过河就要搭建浮桥,或者是趟水过河。
这么冷的天,想要趟水过河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这样徐州和沭河就形成了一个点加一条线,一个立体的防御体系。整个江北防线无懈可击。
“好了,这下咱们可以放开了在这里与清军大干一场。”袁卫一拳头打在桌子上,差点要将整张桌子给打散。
“司令,既然这样,咱们要不要给黄河北岸这支清军一点颜色瞧瞧。
两万多人就想将咱们给包围在这里。这也太嚣张了。我觉得要想将几十万清军拖在这里,就要让清军先肉疼一下。”
说话的是纵队参谋长潘晓波。
潘晓波与袁卫一起入的陆战队,后来去陆军学校进修过一段时间,回来之后担任江北纵队参谋长,是一个心思缜密的将领。
“晓波的提议,大家可以讨论一下,咱们到现在还没有跟清军干一架,免不了要被他们看低。这对我们后面拖住清军的主力部队非常不利。”
袁卫显然是同意潘晓波的方案。
“战士们这段时间关在城内也憋的难受,这样消极抵抗对部队的士气也是一种打击。”就连训导主任饶家骏都同意出击。
徐州的战事由总参谋部全权委托给了江北纵队。
他们在座的几个人就可以完全决定徐州会战该怎么打。
“咱们现在手中有四个支队,一个独立炮兵大队,一个独立骑兵大队,纵队直属警卫队,教导大队。两万兵力,城外的清军先头部队也是两万人,其中有七成是骑兵。剩下的步兵也几乎是人人有马。另外他们还有红衣大炮三十六门。”董平向众人阐述了一遍双方的实力对比。
袁卫看了一眼众人道:“现在的问题是从哪里下手,我们的情报还是有些欠缺啊。”
此时的徐州城主城在黄河西南。
黄河在徐州的边上拐了一个弯,形成了一个夹角。
因此徐州城北和城东都是黄河。
此时正值冬季,黄河处在枯水期,很多地方甚至已经裸露出了河床。
黄沙构成的河床,被寒风吹过,河床上残留的水结冰,让河床变得硬邦邦。清军几乎可以在河床上跑马。
不过有一点对护卫军有利,那就是清军没办法再用水攻的办法。
袁卫此时脚下的徐州城不知道已经被淹没多少次了。
据说徐州城的底下还埋着好几个徐州城,都是被以前的洪水裹挟泥沙掩埋的。
“司令,清军现在主要驻扎在大孤山、沙虎山、九里山到霸王山一线,他们是沿着运河大堤南下,属下觉得我们可以城北,也就是黄河南岸与对方展开一场小规模决战,可以在西边的卧牛山设置一个阵地,防止清军马队迂回包抄我们的后路。”潘晓波继续讲出了自己更加详细的想法。
房间了陷入了短暂的安静当中,并非是众人对潘晓波的建议置之不理。
大家都听进去了,现在众人对着眼前的沙盘在认真推敲这个方案。
“让十八支队带着四个守备大队负责守卧牛山的防线,再给他们两干民兵协助修筑工事。剩下的主力全部开拔到黄河边上去。”
此时,徐州城的周围已经没有百姓,数十万人全都撤退到了城内。
护卫军采取了坚壁清野的策略。
好在城内储备的物资充足,加上坚壁清野带进来的物资。
此时的徐州城不用担心饿肚子的问题,至少坚持一个冬天应该没有问题。
待到来年春季,那时候就到了护卫军大反击的时候了,便更加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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