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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暝等人在换上了傩戏服装之后,纷纷手持着麻鞭。
这也是举办傩戏之时,常用的一种道具。
至于最为重要的方相氏的扮演者——司仪官,则是由最了解傩戏仪式的陈篁来担任。
分工明确之后,众人收敛气息,顺着先前的方向,逐渐靠近了那黑色坟冢之处。
果然,众人只是隐约看到之时,四周便传来一阵婴儿和女人的笑声。
紧接着,一个个子母煞,便出现在了大树之下,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怀抱着血淋淋的婴儿。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赤霄云,面具之下害怕的瑟瑟发抖。
她先前虽然一直在调查父亲和胞弟死亡之事,却当真没有碰到过什么妖魔鬼怪。
随着赤霄云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站在所有人身后,维护后方安全的埋棺人顿时挡住了她。
“小心一些。”
“傩戏的仪仗队伍是不能改变的。”
赤霄云咽了口唾沫,点了点头。
此时,随着那黑色坟墓越来越靠近之下,子母煞的笑声也开始越来越响亮了。
她们怀中的婴儿,也开始躁动起来。
一个个伸出血淋淋的小手,沿着树木开始向下攀爬,在黑色的树皮之上,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色手印!
不再抱着子煞的母煞,一个个掩嘴发笑。
逐渐的,笑的前仰后合起来。
“就是现在。”陈篁沉声道:“开始吧!”
话音落,手中麻鞭忽然一抽,幽若惊雷一般。
紧接着,众人四周忽然涌起一团团火焰,火焰迅速变化,竟是化作一个个手持不同乐器的乐官。
各色乐器,便开始迅速演奏出傩戏的曲调。
“哗啦!”
宏伟之中带着古怪的曲律回荡在偌大树林的同时,空中忽然出现无数桑叶。
在古代也有祈福之意的桑叶,如雨一般纷纷落下,并在半空之中忽的自行燃烧起来,将整个树林都点亮了不少。
“咚!”
鼓声敲响。
按照陈篁事先的解说,众人蹦蹦跳跳,开始朝着四周散开。
“啪!”
麻鞭纷纷挥动,配合陈篁的引领。
紧接着,声声唱词幽幽传出:
“傩声一响方去病,酒色迎春麻鞭起。”
“傩鼓声声动如雷,疫病诸鬼见神祇。”
此时,落地的子煞们,在傩戏唱词的影响下,浑身的血光之力竟似乎开始不稳定起来。一个个宛若示威一般,张开嘴巴,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尖叫声压制着傩戏唱词,却压制不住四周火焰乐官的傩戏之曲。
一时间,火焰迅速拔高,化作一丈之数。
隐隐的,在火焰之内,出现了一张张宛若傩戏面具一般的凶恶面孔。
“轰!”
“轰!”
“轰!”
这些青铜火红之色的五官,转动铜铃般的双目,死死盯着子煞。
无形的压迫感下,子煞终于感觉到了慌张,一个个开始向后退去。
就在这时,原本发出笑声的母煞们,一个个开始凶戾起来。
仿佛是维护自家的孩子一样,一个个惨白的脸色开始出现一道道犹如蛛网的血红纹路。
纹路的遍布,让母煞就如同快要碎裂的瓷器一样。
她们伸出滴血的手。
而她们的腹部,也开始迅速隆起,就如同十月怀胎一般!
逐渐的撕裂,逐渐的扭曲,最终……
“嘶啦!”
遍洒满地的血水之中,却见那一个个臃肿的肚皮,竟自中间一分为二!
映入眼帘的,乃是如同锯齿一样的嘴巴!
再看内部,不见五脏六腑,只有深不见底的空洞一般!
“啊啊啊啊啊!”
尖锐叫声下,母煞们绕过子煞,扑向了陈篁等人。
赤霄云下意识的要拔剑,却被埋棺人警告一般的拦住。
冬暝和青然,看向陈篁,心生默契,一左一右,挥舞麻鞭,狠狠抽向两边的子母煞。
“啪!”
母煞乃是不死之躯。
麻鞭也只是普通的道具。
但此刻,在傩戏加持之下,麻鞭抽中之时,母煞的身体竟如断线风筝一般,直接倒冲而回!
陈篁见状,发出一阵宛若棕熊一般的怒吼,戏词再唱:
“太公垂钓看痴儿,铜壶落箭傩戏开!”
“年年岁岁麻衣行,硝烟爆竹惊鬼邻!”
“放……爆竹喽!”
话音落,陈篁、冬暝、青然、埋棺人、赤霄云,五人手中,同时出现了事先准备好的爆竹。
那爆竹通体鲜红,更是以金粉书写着一些商周的祈福文字。
随着火折子将其点燃之下,五人将其朝着四周扔去!
“砰!”
“砰!”
“砰!”
接二连三的惊爆之下,没有母煞保护的子煞们,纷纷畏惧的朝后退去。
“五方爆竹染五福,惊了山鬼作啼呼!”
“婴鬼女鬼老病鬼,饮下神酒留清明!”
“迎神酒!”
陈篁带头取出了一个商周时期的酒器。
身后四人,也纷纷取出。
却见陈篁手中又出现一个酒葫芦,随着酒水落入杯中刹那,冬暝四人也感觉到手中酒器微微一沉。
定睛一看,空无一物的酒器内,竟盛满了美酒!
“饮!”
陈篁将酒水饮入口中,紧接着朝着前方吐出!
四人连忙照做。
五方神酒,在爆竹燃起的火光之中,骤然炸开!
“哗啦!”
酒水着火,引得母煞和子煞开始连连后退。
而四周之树林内的阴诡之气,竟也在此时消弭不少。
就在一切顺畅无比的进行时,却闻那无名坟冢之中,竟忽的传来一阵哭泣之声。
那哭声,肝肠寸断。
而漆黑的墓碑之上,也开始由上而下,渗出血迹!
血液如瀑布,直流而下。
原本被傩戏仪式压制的子母煞们,竟被一股强烈的血光笼罩,脸上再无半分畏惧之色!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带头的陈篁为之一惊。
“这是……”
“不好,这坟墓当中所掩埋的,就是最强的子母煞!”
“是这个子母煞,一直控制着其余的子母煞!”
话音落,却闻坟墓内,哭诉之声化作凄厉尖叫。
众人脸上的傩戏面具,竟是瞬间崩碎开来!
陈篁脸色阴沉,取出刚才的酒葫芦往空中一抛,一掌而出,葫芦碎裂。
所有的神酒在瞬间如潮浪一般席卷而下!
“冬暝,埋棺人,出手!”
“以朝夕露水酿造的神酒,尚不足以压制这子母煞,她的年份太久远了!”
话音落,却见神酒落入染血墓碑之上,发出一阵牙酸之声。
但鲜血流动的速度,只是稍微减缓了一些。
神酒,却开始飞速蒸发!
冬暝和埋棺人见状,纷纷怒喝一声。
墨斗线瞬间穿透四周的树木,将四面八方围成一道罗网。
冬暝腾身一跃,站在罗网之上,掌心一落,焚魂鬼火顺着墨斗线烧遍四周!
眨眼之间,便将四周子母煞和那黑色墓碑,一起点燃!
赤霄云惊恐的看着四周,不曾见过什么鬼怪的她,一时间有些呆愣在原地。
那子母煞见状,青灰色的鬼手抓向了赤霄云的喉咙。
“小心!”
青然见状,连忙将其拉到一旁,这才避免赤霄云被子母煞所杀。
“危险时刻,你可别分了神!”
说着,青然以翡翠长剑,斩向四周。
子母煞被短暂逼退之下,陈篁以尾巴将四周的煞鬼全部抽飞。
“关键在坟墓这里!”
“破坟!”
陈篁当机立断。
埋棺人见状,手中出现了打更锣。
“铛!”
镇魂之声,使得四面八方的子母煞微微一颤,仿佛受到某种制约,无法移动。
冬暝腾身一跃,化作虚空夜叉,手中的三股钢叉顿时爆发出熊熊鬼火。
“冬暝,就是现在!”
陈篁话音落,空中的冬暝挥舞人头翅膀,人面盾牌发出尖锐的怪笑之声。
急速下坠之下,三股钢叉瞬间刺入了黑色墓碑之中。
坟墓下方,声音越发凄厉。
墓碑染血之态戛然而止,紧接着出现斑斑裂痕。
旋即……崩碎!
紧接着,坟土被炸开。
映入眼帘的,乃是一个深坑!
这深坑足足有四丈之高!
而最诡异的是……在这些棺木的四周,竟然还躺着一个个身着嫁衣的骷髅!
冬暝瞳孔一缩。
这些嫁衣……
难道所谓的嫁给罗刹郎君,其实早在踏入此地之时,那些新娘子就已经被埋在了这里吗!
然而细细看去,却又发现,这些新娘子有些不同。
她们的骨骸之中,竟然还有一个个婴儿的骸骨!
“找到了,这些是子母煞的尸骨!”冬暝大吼道。
“破了那些尸骨!”陈篁看向冬暝:“一把火,烧了!”
“没有了媒介,这些子母煞自然就破了!”
冬暝挥舞钢叉,一团团头颅大小的火球重重砸了下去。
伴随尘土飞扬,子母煞的骸骨被焚魂鬼火迅速吞噬。
一时间,四周的子母煞发出凄厉的惨叫声,一个个的身体开始自行燃烧起来。
众人见状,不由地松了口气。
然而,在大火之中,冬暝却敏锐注意到了一个穿着新娘服装的女子。
那是……
冬暝脸色一变,立刻挥舞翅膀冲入了火焰之中。
“冬暝!”
众人惊呼之中,却见冬暝将一具尸骨带了出来。
那是所有尸骨当中,唯一没有孩子的尸骨。
“冬暝,你这是……”陈篁不解的询问道。
冬暝脸色阴沉:“这个女人身上的嫁衣……我见到过……”
“我在……音如弦的回忆世界当中,在她上了花轿的时候,偶然瞥到了一眼。”
此言一出,众人先是一愣,旋即露出一抹惊疑之色。
“夫君,你的意思是……”
冬暝点点头:“如果……这具尸体才是音如弦的话……”
“那我们先前遇到的骨妖音如弦,寂静相音如弦……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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