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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时候,太阳高高的,张国全把饭都做好了,也没见白鸽回来。
去了这么久,都到饭点了,该回来了。
他有点担心,准备去老丈人家看看回来了没有。
离老远的也能看到那两棵大杨树,他向着那个方向走去,也只是走了一个路口,他看到白鸽独自一人转着轮椅回来了。
白鸽似乎很不开心,像丢了魂一样。
当张国全跑过去,白鸽忽然恢复笑容。
明显的不对劲,张国全问:“白鸽,你怎么了?”
“啊,没事啊,挺好的。”白鸽抿着嘴,努力的扬起嘴角。
“可是你刚刚……”张国全还是不放心。
“哦,是大姐,身体上有点不舒服。”白鸽随便解释了一句。
她没有对张国全说实话,她怕张国全不要她了。
你看,她也是有私心的,跟张国全为了四弟的孩子一样,可能每个人在遇到自己切身利益的时候,都做不到站在制高点上装作大度的样子。
白鸽有时候想想,自私才是人的本性吧。
张国全并没有太在意,问了一些大姐的情况,都被白鸽以女人的私事挡回去了。
他就不再问了,还有很多事要去做,扛起撅头下了地,当时白鸽在喂羊。
只剩一下午的光景了,他准备今天彻底把剩下的一点荒地开垦完,哪怕晚上摸着黑多干一会,也不能再拖了,这两天还要掏大粪,眼看着麦子开始泛黄了。
至于大粪,张国全刨地的功夫就在想,眼么前可不是一亩两亩地的事了,现在差不多将近八亩地,得需要很多的大粪来施肥。
这么多大粪从哪里来?张国全把撅头一顿,看向村子里的时候,他顿时有了主意。
他准备挨家挨户的去掏,离下一季种植玉米还有几个月呢,人多的村民不会吝啬那点大粪的,有时候他们更希望能被人掏走,具体分什么情况了,大不了一家少掏一点。
想到这里他咧开嘴笑了,甚至能闻到满地的粪香了,就是香,在农民眼里绝对不是臭。
心里面有了办法,干活也轻松起来,刨地的速度加快了很多,夕阳下,用脖子上的毛巾抹了把汗,这天是越来越热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落了半边山的太阳,继续埋头干活。
一直到了晚上,夜深的时候,他累的一屁股坐在地头上,总算把最后一点荒地干完了,顿时松了口气。
夜色中,半轮月牙高高的悬挂在天空上,今夜的星星很多,满天都是,趁着星光下,张国全能看到八亩地断断续续的连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巨大的轮廓。
这让他太欣喜了,所有经历的汗水,也在这一刻,化成胜利的果实。
这么疲惫了,他本来想赶紧回到家,躺到床上好好睡一觉,当看到满天的繁星时,他又不想走了。
黑幕笼罩中,他躺在地头上,静静的看着满天星星。
他在想国正是哪一颗星星呢,应该是那颗最亮的吧,一闪一闪的,像是在跟他打招呼。
国正,三哥好想你啊。
他又想到了慧茹,他在夜色中问:“国正,你希望慧茹留下来吗?其实三哥懂你,我知道你不希望,可三哥没办法,我一想到老娘哭泣的样子,三哥心里就难受,你也是孝顺的孩子,所以你能理解三哥的,对吧?”
微凉的夜色中吹起阵阵微风,打在脸上痒痒的,还能听到各种虫叫的声音从草丛里传出,唯独这黯淡的夜里,听不到国正的回音。
望着暗暗的夜空,他发了呆,想起来杨家庄的这一年,他好像总在做选择,每次选择有好的,有坏的,有慷慨的,也有自私的。
不管最后结果是好的,还是坏的,他从来都不后悔,唯独这一次,因为慧茹,他清楚的知道,他违背了四弟的意愿。
同样这一夜,自从跟了张国全来到村东头的院子,白鸽一直睡的安稳,只有这一夜,她没有睡着。
村子里又热闹了起来,对电线杆子稀罕完了,现在开始拉电线了,村民们同样稀奇。
这么细细的一根线就能让村子里亮堂起来?他们表示怀疑,怀疑完了,不免感叹一声,嚯,可真是了不得啊。
拉线的工人撇着嘴,经历过上次电线杆子,村民们嫌旧的问题,这次他们选择什么都不说,在他们眼里,村民们太无知了。
为了村民们的无知,只在临走的时候特意嘱咐了一句:“到时候送了电,线上会带电,千万要看好小孩,不要拿湿棍子乱戳,容易电死人,要是电死人我们可不负责。”
村民们当即不乐意了。
“嗨呦,净胡诌八扯,线上要是能电死人,那为啥麻雀站在上面没事呢?”
一时之间,还真把工人问住了,他就是干活的工人,知道线上有电,至于麻雀站在上面为啥没有事,他还真说不出个所以然。
在无知的村民面前,他又不想失了工人的威信,当即随便解释道:“那,那是因为现在还没送电,送电了你再瞧。”
反正送电了,他也不在这了,谁爱回答谁回答去,小孩肯定是不能乱戳电线的。
村民们乐了。
“我看你呐,就是怕俺们乱戳,担心把你的线戳断,才编出这么个理由的。”
工人急忙解释:“我不是,这是公家的线,可跟我没关系,我可是一片好心,你们爱听不听。”
“行啦,不碰你的就是,犯不着拿那骗俺们,当俺们是三岁小孩呢,俺们可不是好绕的。”
工人就闭了嘴,一群没见识的乡下人,讲了他们也听不懂。
从此立好的电线杆子上多了一条条电线,长长的,从村里的这头,一直连接到村里的那头,从下面往上看,天空变得不纯粹了,因为电线的视线阻拦,把天空分成了一块块的。
又像一座座桥梁一样,把村庄连接了起来。
这一根根细长的电线,倒是成了麻雀的天堂,它们在上面歇脚,站成了一排排,叽叽喳喳的。
小孩子们就在下面守着,他们记住了工人的话,电线有电,会电死人,等到通电的那一天,好在下面捡电死的麻雀。
张国全还是顾不得去欣赏架好的电线,他去王婶家,王婶这段时间身子好多了,能出来走动了,可王婶脸上分明苍老了不少。
张国全到王婶家借了扁担,外加两个粪桶,他准备到村子里挨家挨户掏粪去。
这可是个苦活,脏活,粪缸里的那股恶臭直往脑子里钻,脸上围上毛巾都挡不住。
在粪缸里是臭的,只有浇到地里那才能叫香。
村民们见到是张国全来掏粪,他们都乐意让给张国全,张国全也不会全部给人家掏完,毕竟人家也会需要到的。
除非碰到一些懒汉,不用张国全说,懒汉巴不得他给掏的干干净净呢。
掏来的粪,全部被张国全堆到地头上,从粪缸里面掏出来的粪不能直接撒到地里的,要不然会烧坏苗子的,粪里还会有很多的害虫。
得堆到地头上沤一阵,现在天气慢慢炎热,差不多到种植玉米的时候能沤好。
经过这两天的忙碌,地头上堆起了厚厚的一堆粪,就是苦了村东头这几乎人家了,风一吹,那股子作呕的味都往家里窜,但没有人埋怨一句。
那股子味是臭的,但他们知道,那是张国全这个好后生的希望。
做完这一切,张国全站在河岸上,望着一大片庄稼地,陶醉的深吸了一口,有夏天清新的味道,还有庄稼地里散发出的麦香。
田边不远的土路上,张国全忽然看到有两个人在那乱转着,仔细瞧了一下,发现是赵春牛,至于赵春牛旁边的那个人,看上去年龄很大,是上游的老支书。
这就很让人疑惑,按理说经过那夜河水决堤,淹死了不少杨家庄的人,上游和杨家庄算是结下了大仇恨,那为什么赵春牛现在和上游的老支书待在一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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