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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殿中间屋子的大门,开了一道小缝。
胤禛戴着毛绒绒的虎头帽,虎头虎脑的伸出半个身子。
“额娘!”胤禛隔着老远喊道。
阮酒酒丢下康熙和太子,举步生风的走向胤禛走去。
太子哇的长大着嘴:“德嫔娘娘走路的时候,带着风诶。她的披风都飘起来了。德嫔娘娘一定是仙女吧。”
康熙看着小傻子似的的太子:“德嫔是急着见胤禛,走的快了,才带起了风。”
“那保成为什么不可以呢?衣服好重好厚,保成也想它能飞起来。”太子天真道。
康熙弯腰把太子抱起来,有点儿沉,再过两年,他大概就抱不动了。
太子对自己的体重,一无所知。
他在康熙的臂弯里,还不安分的扭了扭:“汗阿玛,您也像德嫔娘娘一样啊,让披风飞起来!”
康熙嘴里说着幼稚,身体还是诚实的配合着。
他大步流星,走路飞快,果然披风被风带了起来。
阮酒酒走到门口,牵住躲在门后面的胤禛的小手。
“额娘,汗阿玛抱着太子哥哥过来的样子,好凶哦。”胤禛指着阮酒酒背后道。
阮酒酒回过身,看着康熙气势汹汹的走过来。
他穿着的黑色裘衣,显得他冷峻威严。
阮酒酒暗自嘀咕,康熙不会这么小气吧?她只是先走一步,没等他和太子,不至于生气的吧。
脸黑沉沉,僵硬的像个冰块,怪可怕的。
阮酒酒和胤禛内心想法疯狂涌出,面上强装镇定的等着康熙过来。
康熙面无表情的走进屋里,一言不发。
直到芝兰端来两块拧干的热毛巾,阮酒酒拿起一块,敷在康熙脸上后,康熙才道:“入春之前,非有必要,你们还是少出门吧。”
“朕方才脸被风吹僵了,话都说不出。”康熙又道。
阮酒酒放下心来,拿起另一块热毛巾,擦了擦自己的手。
她笑道:“皇上不知,您方才的脸色可吓人了。嫔妾还当是哪儿做错了,惹皇上生气了。”
“你还怕惹朕生气?”康熙轻笑道。
他看她胆子大的很。从他和保成身旁走过,头也不回的。
阮酒酒忙讨好的抛出甜言蜜语道:“怕皇上气急伤身,嫔妾心疼。”
太子听不懂,但要凑热闹道:“保成也心疼。”
胤禛闭上嘴,迈着小短腿,一走脸上肉一晃的,敦敦走向里屋。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看不下去了,他还是个孩子啊。
太子溜达到永和宫,除了想和弟弟玩儿,还有的是想永和宫的一口吃的。
毓庆宫内设小厨房,御厨也是康熙精挑细选的,擅长的菜系最合太子口味。但是,太子还是觉得,永和宫的小厨房最好。
对此,阮酒酒十分得意。
她虽然不擅长做菜,但嘴巴刁,舌头很是挑剔。
永和宫的御厨,在她不断的挑刺和打赏补偿下,厨艺进步飞速,一骑绝尘。
胤禛对太子来蹭饭的行为,很是谴责。
他到现在,吃的东西还是没有咸味的。做的再好看,到嘴里都只有食材原本的味道。
“一哥,玩!”胤禛一个人走进里屋,不忘把太子也喊走。
额娘和汗阿玛谈情说爱,太子杵在中间像什么话。碍事!
太子一喊就走,弟弟比汗阿玛吸引人多了。
小屁孩儿一离开,康熙立马拉住了阮酒酒的手。
“让他们在里屋玩,朕和你在外屋坐会儿。在太液池和回来的路上,有没有冻着?喝点儿热水暖暖身子。”康熙柔声关心道。
阮酒酒跟着康熙的脚步,往前走着。
忽然看到茶几上的话本子,阮酒酒道:“皇上,南府排的戏有些无趣,演来演去都是那些。若是能有些情节轻松有趣的戏本子,让南府排练出新戏就好了。”
“拿出来吧。”康熙道。
阮酒酒眼睛睁大:“拿出来什么?”
“戏本子。你既然提了,必然是有让你看中的戏本子。”康熙道。
“皇上圣明,您慧眼如炬!”阮酒酒赞道。
“芝兰,你去小书房,把入门右手的书架上第一排第三个簿子拿过来。”阮酒酒吩咐道。
无事可做的日子里,看书打发时间是好,但追剧也不能少。
宫廷里能追的剧,只有南府排的戏了。
在有限的空间里,阮酒酒想给自己创造出无限舒适的环境。
芝兰捧着一本厚厚的簿子过来,阮酒酒让她放在康熙面前。
《齐天大圣传》,五个大字写在簿子封面。
康熙认真的翻阅着,读了两页,康熙道:“有趣。”
阮酒酒眼睛亮闪闪的,等着康熙继续夸。
“以新的角度,切入《西游记》。内容有趣,故事节奏快。但是。”康熙看了阮酒酒一眼,道:“词藻过于简单通俗,还需继续雕琢。”
能写出好的戏本子的,都是大家。
阮酒酒有着无数的好故事,但笔力确实不足。
“你不着急的话,朕把这个戏本子,拿去让一人修改一番。”康熙道。
“修改后,就能让南府排练了吗?”阮酒酒道。
“自然。容若的文采,玛琭尽可以放心。”康熙道。
“纳兰侍卫?”阮酒酒吃惊道。
康熙道:“玛琭知道容若?”
“清丽婉约,格高韵远的纳兰词,谁没听过几首。”阮酒酒道。
不知“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这首词此时写出来了没有。
关于《画堂春》这首词,后世曾猜测,纳兰容若青梅竹马的爱人,被康熙抢走入宫,一对情投意合鸳鸯,从此生生分离,不得相见。因而,纳兰容若才写出这首苦恋无果,遥寄情思的词。
阮酒酒八卦的看向康熙,以康熙对纳兰容若的宠爱,应当做不出抢臣子爱人的事情来吧。
她在宫里,还未曾听说过,有哪位嫔妃,曾和纳兰容若有过过往情愫之事。
康熙被阮酒酒打量的别扭,他敏锐的察觉到阮酒酒的眼神不对,但又说不出所以然来。眨眼再一看,阮酒酒一脸纯良,干干净净的单纯的像朵小白花。
“玛琭能写出格局如此大,人物性情豪爽的故事,倒是令朕侧目。”康熙找不出线索,只是转移她注意力道。
“皇上怎么猜出是嫔妾写的?”阮酒酒胳膊肘支在茶几上,道。
康熙指着簿子上的字:“你的字,还是按照朕给你的字帖练的,朕不至于眼拙至此。”
阮酒酒佩服不已:“皇上不愧是皇上,观察细微,真是一点儿瞒不过您。簿子上的内容,确实是嫔妾写的。但是,也是嫔妾小时候听胡同里的老人家说的。不能算是嫔妾独自写出的故事。”
“那也很是不错。”康熙最喜欢有文化的人。
美貌而文采出色的人,更是长在康熙的心尖尖儿上。
阮酒酒完美契合了康熙的审美偏好。
“皇上,纳兰侍卫改词,要改多久。《齐天大圣传》故事热闹,能赶上过年前,让南府排演好,就再好不过了。”阮酒酒道。
“整部戏全部改完,再留空闲给南府,怕是时间不够。但是,朕可以催促容若,先改出一部分。”康熙道。
“这样就足够了。太后和后宫姐妹们知道过年有新戏看,一定很开心。”阮酒酒道。
“原来是造福于他人。”康熙道。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阮酒酒大方道。
今年年底,后宫中琐碎事物太多,最能干的佟贵妃和宜嫔,都在坐月子,静心休养。
事情压在荣嫔、惠嫔身上,她们忙的焦头烂额,还要时不时去慈宁宫请教太皇太后。
去年在宫外支施粥摊,送腊八粥的活儿,今年便没有再去做。
阮酒酒对某些节日,很有仪式感。
她提前半个月,就让人递信到家里,附上银票,让乌雅夫人帮忙支个施粥的摊子,就当是为她和胤禛,还有肚子里的小宝宝积福。
乌雅夫人收到信后,往族里一说,全族支持。
又不是做坏事,这样的善事,出的银子也不算多,他们乐意多做,给德嫔长脸,让皇上知道乌雅氏一族的好。
施粥归施粥,乌雅夫人很有分寸的,没有抢其他大家族的风头,一切都低调行事。
康熙知道后,心里的小本本上,又给阮酒酒和乌雅氏一族,添了一朵小红花。
又是一年除夕,去年的除夕阮酒酒还是一个人过,心里总想着在承乾宫的胤禛,和另一个回不去的世界,浑身提不起劲来。
今年,她脸上的喜气,藏也藏不住。
单是新年衣服,阮酒酒出钱给永和宫的宫人,各做了两套。用料厚实,布料光鲜。
阮酒酒自己和胤禛,则一共做了六套新衣,从除夕到初六,天天穿新衣,一天一个色。
在怀恩把院子里最后一个盆栽,摆正方向后,阮酒酒牵着身穿大红锦缎,头戴暖帽的胤禛,去乾清宫赴宴。
宜嫔还没出月子,佟贵妃要坐双月子,两个人都缺席了。
阮酒酒看了看侧殿里的嫔妃,安嫔、敬嫔也没有露面。
阮酒酒心里一突,安嫔、敬嫔的家中,得犯了多大的事儿啊,几个月都没听到她们的消息了,跟人间蒸发了一般。
圣心易变,她和乌雅氏一族,都要以此为戒,时刻谨记在心,不可得意妄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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