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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菡是典型的南方姑娘,身材娇小,怀的又是头胎,吃了不少苦头。一年来,她既是杨烜的妻子,又是他的秘书处长,可谓劳苦功高。
好在夫妻情深,齐心创业。杨烜的部属们原本并不看好伍菡,觉得她是个商人之女,身份不够尊贵。
可一年来,在伍菡的帮助下,杨烜的事业进步极快,成功割据一方,称王称霸。大家也逐渐接受了伍菡,认为她是个“福星”,能给黑旗军、军政府带来好运,具备母仪天下的资望。
这几天,伍菡临产,杨烜一直守在王府。今天,杨烜签下了广三铁路合同,又成功压服了英国领事阿礼国,伍菡也为之高兴不已。
杨烜提出去迎宾楼庆功时,伍菡知道他的心思,让他尽管去外面享受美食,还托杨烜带几个驴肉火烧回来。
可偏偏是今天,偏偏杨烜走后不久,伍菡感到不适,连忙回到卧房休息。没多久,羊水破裂,分娩在即。
王妃生孩子,这可是件大事。若生下的是个男孩,从此越王府就有世子了。所以,王府上下欢腾,也都紧张不已。
初次分娩,伍菡疼痛难忍,额头上沁满了豆大的污水。她是个新派的人,不愿接受传统的接生婆,请了教会医院的修女。好朋友玛丽,也一直守在她的身旁。
修女是法国人,信天主教十分虔诚,一直在一旁默默地祈祷。
阵痛过后,伍菡感到没那么痛了,便没话找话地问道:“姆姆,你在祈祷什么?”
修女微微一笑,用蹩脚的汉语说道:“殿下,您是越王的妃子,身上担负着重要的职责。我在祈求上帝,请上帝保佑您生下一个健康的男婴,让越王从此有继承人。”
是啊,自己生下了儿子,越王就有了世子,人心就会更加安定。
哪像现在的清廷,国运不济,爱新觉罗皇室也子嗣不盛。道光皇帝在位三十多年,却只有两个皇子长大成人。现在的咸丰皇帝,结婚多年,登基两年多,至今没有子女。
以至于民间常有流言,说清朝要完蛋了。皇帝连儿子都生不出来,马上要后继无人了。
杨烜主张一夫一妻,自己也身体力行。对此,伍菡非常感动。可万一她生不出儿子,岂不要影响杨烜的事业?
想到这里,伍菡也镇定下来,卯足了劲要生出儿子。
一旁的玛丽见她神情镇定,也就放下心来。她自己是个寡妇,也没生过孩子。看伍菡的情形,便知生孩子是件极为痛苦的事。
她感同身受,却不能帮她分担痛苦,便安慰道:“雨荷,分娩是件很耗体力的事。不如先吃颗巧克力吧,有助于保持体力。”
这句话倒提醒了法国修女。她停止了祈祷,和玛丽一起,服侍伍菡吃巧克力。
在欧洲和北美,咖啡和巧克力已经飞入寻常百姓家。伍菡出生于首富家庭,从小喜欢巧克力糖。
尽管已经非常疲惫,尽管毫无食欲,伍菡还是吃下了一片巧克力。这种甜腻的巧克力,夹杂着一丝苦涩,令伍菡感觉有了些许力气。
肚子里的宝宝闹腾得更凶了,似乎正急着出来。阵痛再次袭来,伍菡挣扎了一番,却感到无力、虚脱、疼痛难忍。
窗外人影攒动,有越王府里的属官,有闻讯而来的医生,还有伍菡的娘家人。他们在外面干着急,谁也帮不上忙,也不敢贸然闯进来。
伍菡把手帕咬在嘴里,不愿发出声音,免得惊动了王府里的人。值此关键时刻,她心里想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杨烜,再就是肚里的宝宝。
要是杨烜在就好了,他身上阳气重,总是能带来好运。有他在,伍菡就能安心。可万一难产……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伍菡听到门外一阵喧嚣。有人惊喜地说道:“越王回来了!”
伍菡心里一喜,挣扎着要坐起来。
紧接着,杨烜推开房门,径入内室。他走得匆忙,满头的大汗,直到伍菡床边,才停了下来,把伍菡的手握在胸口,一脸歉意地说道:
“雨荷,我回来晚了。”
伍菡一见到杨烜,仿佛看到了希望,身上又有了力气。她紧紧地握住杨烜的手,说道:
“相公来了,我好受了许多。只是我身体很不中用,浑身疼痛。肚子里的宝宝十分活跃,就是生不出来。”
此时的伍菡大汗淋漓,面色苍白,显然遇到了难产。在当时的华夏,孕妇遇到难产非常危险,轻则堕胎,重则累及孕妇性命。
杨烜当即立断,让侍卫送来一剂鸦片酊,服侍伍菡服下。
鸦片酊是洋人从鸦片中提纯出来的药品,可以镇痛、消炎。在当时的欧美各国,鸦片酊是一种家庭常备药物。很多英国人甚至让婴儿服用鸦片酊,以便让婴儿快速入睡。
鸦片酊剂量小,不容易上瘾,在国外造成的危害并不如国内的鸦片大。
很快的,鸦片酊起到了作用。伍菡身上有了力气,脸色也没那么苍白了。
法国修女见伍菡气色转好,便建议她站着分娩。站立式分娩是一种有效的分娩方式,在西欧很流行,并设计有专门的椅子。
杨烜赞成法国修女的提议,和玛丽一起,搀扶着伍菡站起来。
当着丈夫的面,做出这种很不雅观的动作,伍菡十分羞愧。
可她又很感动。华人大多迷信,华南也有风俗,女人分娩时,男人不得入内。即便是丈夫,也不能进入产房,以免染上晦气,惊扰妻子。
杨烜贵为越王,却毫不顾忌,直入产房,在伍菡最需要他的时候,守候在她的身旁。
伍菡有了依靠,生出无限力气。又过了一个小时,终于顺利产下婴儿。
随着一声啼哭刺破产房,众人悬着的心落了下来。越王府内一片欢腾,大家比打了胜仗还高兴。
法国修女剪断脐带,拿来热毛巾,小心为婴儿擦洗身子。她抑止不住心中的激动,说道:
“恭喜越王,王妃产下一个健康的男婴。”
杨烜也非常高兴,伍菡生下儿子,自己也就有了继承人,也就了却了一桩大事。
他小心抱起婴儿,只觉得他眉眼周正,既像自己,也像伍菡。小家伙哭了一会儿,仿佛累了一样,不再作响。一双黑色的小眼睛布灵布灵的,好奇地打量着周围。
杨烜把婴儿抱到伍菡身旁,说道:“咱们就按之前所商量的,给他起名杨蹈吧。小家伙出身宝贵之家,希望他不要好高骛远,不要染上坏习气,而应躬行实践,蹈行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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