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我想活，但生活不给我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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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

李火旺全然不顾那已经龟裂的头颅，将已经被丹阳子夺舍的孙晓琴轻轻拥入怀中。

在静心师太的眼中李火旺这个疯子竟然抱着丹阳子？

一时间被惊呆了的静心师太躺在一边开始捡地上的绿头苍蝇吃。

“孙晓琴”流泪的右眼缓缓闭合，再次睁开时充斥着癫狂与讥讽。

在此刻，李火旺终于清晰的明白孙晓琴已经被完全夺舍了。

自己，没妈了。

他十指死死的插入自己的胸口，剧烈的痛感几乎要撕裂他的最后一丝神智，李火旺咬紧牙关颤抖的双手不断发力，青筋暴起，缓缓将整块心脏挖出。

但一切的痛苦与他内心的沉痛相比都微不足道，眼中不断的流下泪水，仿佛泪腺不受控制一般，混合着嘴角流淌着鲜血一起下流。

“苍蜣登阶！”

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中第一次使用这一招，但却比未来的哪一次都更加痛心。

王乐天平静地注视着这一切，仿佛一切都事不关己，都或许是早有预料。

“看来这次也失败了。”

中间那张李火旺的脸开口道，脸上不悲不喜看不出心情，手中拿起那本道诡异仙，现在不再受到心幡的影响变成了大千录，原来师太所指的两本大千录就是道诡异仙！

面孔切换至诸葛渊，大千录又变成了道诡异仙，这道诡异仙实则不过是过往王乐天真真切切所经历过的记忆罢了，但是失忆后的王乐天只能通过不断重复经历才能勉强想起。

“火旺兄，难道，哪怕是集合了心浊，心素，心幡的力量，哪怕可以扭曲时间与空间，都无法改变注定的命运吗？”

原来，“王乐天”正是未来的李火旺利用修真功法，融合了心字辈的力量，为了改变未来，穿越时空而来。

王乐天摇摇头，只是叹了口气。

“继续吧。”

“等，等一下。”

失去了心脏的李火旺抓住了王乐天的脚踝，趴在地上胸口足足有两个拳头这么大的血洞，像条狗一般，哀求王乐天。

“救…救救我妈…”

王乐天平静的注视着他。

“能穿越时间的，只有我。”

这个左右各长了一张脸的怪人慢慢脱去了自己血红的袈裟，露出了自己的后背。

仅仅那么点地方，密密麻麻挤满了人脸，李火旺瞪大了眼睛，上面都是些熟人，有狗娃，春小满，吕举人…

熟悉的面孔此刻都在仿佛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之中，流露出满足且喜悦的神情。

“李火旺，死在这里吧，继续活下去，你只会变成了一个怪物。”

“不！我…我只想再见我妈一面！一次就好，哪怕只有一会…”

王乐天蹲下身子，抚摸着李火旺哀嚎的脸，又轻轻摸了摸他由于失去至亲而白了许多的头发，柔声说道。

“如果只是一面，也不是不可能。”

“但你只能用我的身体去见她。”

李火旺惨白的脸上顿时绽放出喜悦之情，就像是一个绝症患者找到了治疗方案，死死抓住这根最后的救命稻草。

“好。”

………

再次醒来时，李火旺自己都不明白到底身处何处，至少是在那个世界，城市的车水马龙与喧嚣是如此亲切。

透过玻璃的倒影李火旺好奇的打量着这副身体，相貌不到三十，却已经满头白发，面孔与自己极为相似，这就王乐天的身体。

“你的时间不多，去第三人民医院。”

王乐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李火旺听着这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名字。

“奇怪，我明明住的不是这所精神病院，但为什么…总感觉…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李火旺来不及多想，只能打了个车连忙赶去，只不过下车时没有付钱，忍受着背后司机的叫骂，冲入医院。

一种血脉之中蕴含的联系不断的告诉着李火旺，自己正在离她越来越近，自己的内心也越发混乱。

脚上不断加速，当李火旺踏上楼梯的最后一节，几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冲入医院洁白的走廊之中。

他看到了自己过去的母亲。

也是未来的母亲。

此时一个容貌上未老去的年龄不过三十，甚至不到的妇女挺着个大肚子，正在四下寻找着什么，视线扫过每一间房间的门牌，从她身上看到青春最后的尾巴，也能感觉得到成熟正在悄然而至。

李火旺哪怕从未见过年轻时的母亲，但他仍旧能一眼认出，那是自己的妈妈。

孙晓琴的视线正要向此处投来，李火旺悄悄退到门后。

附近随便找了个姓王名祎的医生打晕，然后丢进办公室，穿上了他的白大褂。

“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身穿白大褂，戴着金边眼镜的李火旺相貌堂堂地出现在孙晓琴的面前，也许他没有臆症，没有穿越，也会成为一个医生。

“你好，那个，我想做b超…但找不到房间…”

眼前这个女子似乎还不怎么稳重，从她身上甚至找不到未来那为了儿子不顾一切雷厉风行的模样。

想来，是因为生了李火旺才改变的吧。

孙晓琴忽然紧紧盯着李火旺的面孔，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与惊讶，更加凑近一步似乎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李火旺退后半步，一时间内心有些紧张，以为是自己假装医生接近她的事被看出来了。

“像，太像了，孩子他爸去交住院费了，不然一定要让他看看。”

“像？像什么？”

“抱歉，这样说虽然很奇怪，但是我想啊，要是我家孩子以后长大肯定和你很像。”

一瞬间，李火旺的脑中宛若有闪电划过，顿时一片空白。

“哎？不会吧，您不是还没生么。”

“对啊，所以很奇怪，但我，就是隐隐约约感觉得到。”

孙晓琴轻轻的抚摸着自己隆起的肚皮，说道。

李火旺的身子不断颤抖，使劲咬紧自己的牙关。他似乎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他低下自己的头，此刻看不出表情。

“李火旺！别做多余的事！不要尝试改变未来！你母亲原本是不会死的，就是因为我的出现改变了未来！”

李火旺一瞬间脑袋中思考了很多很多，从小到大的美好记忆如同碎片一般逐渐拼接起来。

“孩子，你过得很苦吧？”

孙晓琴伸出手，轻柔的抚摸着他满头的白发。

这时的李火旺终于无法压抑自己的情感，这么大个人，直接整个人坐在医院走廊旁若无人的大声哭泣。

孙晓琴吃力地蹲下身子，摸着他的脸庞，就像母亲安慰哭泣的孩子，事实也是如此。

“妈，我是从未来回来的。”

李火旺不再倾听王乐天的劝阻，向孙晓琴毫无保留的说道。

“我知道。”

孙晓琴慈爱地看着他，他的眼中年轻的孙晓琴与未来苍老的模样渐渐重叠，或许是泪水模糊了双眼的缘故。

“妈，别生我了，真的，别生我了，求你了。”

李火旺跪在地上哀嚎，双手紧紧抓住孙晓琴，不断乞求她。

“李火旺，你疯了吗！！”

王乐天想迅速收回身体控制权，但却发现不知为何做不到。

“不要胡闹，火旺。”

孙晓琴摸了摸面前这个胡闹的孩子的脑袋。

“妈妈，向你保证，哪怕日子再怎么艰难，妈妈也会保护好你的。”

“所以，谢谢你，谢谢你选择了我，火旺。”

“妈！！！”

“王乐天”回到了原处，现在的他又变成了满身人脸的怪物，而这个怪物蹲在深坑之中。

整整一夜，他在黑暗中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