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液池泛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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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落人间池光艳，一汪碧水映蓝天。

太液池总约三十亩，近两万平。

池间，亭台轩榭，烟波浩渺，广阔的池水像一面展开的绸缎，将蓬莱与云彩倒影其中，彷如瑰丽的旖旎幻境。

若在夏日，池面上莲荷绽放，芦苇丛生，飞禽嬉戏，美不胜收。

安史叛军，回纥，吐蕃，曾三度攻破长安，都无不为此池的宏伟绚丽所感。

两名禁军在左右摇船，贵妃不时用其纤纤玉指将水波撩开，引起涟漪阵阵。

皇帝李隆基站在身侧，一边看着贵妃赏玩池水，不时和躬身站立的李光攀谈两句。

“哦？西域风光竟也如此壮阔？”李隆基转过头来，看着身后的年青义子。

“回禀陛下，正是如此。苍茫戈壁，无垠荒漠，伴随着商路驼铃，自有一番与中原不同之美。”

皇帝的眼中似乎露出了向往的神情，他的恢宏大唐和万里西域，虽然主宰可他却难窥其貌难见其人。

“哈哈哈，朕老了！若再年青十年朕亦当巡视西域各国，将天可汗恩典播撒万里。”

李光拱手言道：“陛下远未老也。”

李隆基自也知道这是李光的奉承话，只是笑笑也不做答。

他敛起袍袖摊手拾起漂于水面的一片败叶，放在眼前细细观察其中脉络。

小船在池中廊台停下，三人来到居中的一座小亭。亭边几株老树倒垂水面，给入冬后的太液池增加不少美感。

见皇帝心情似乎好了起来，李光再次出言说道：“陛下那这四千死士？”

李隆基的脸色微变斥责道：“死士之事休要再提，彼辈妄图弑君谋反，若将其全部释放朕的颜面何存？”

李光今日进宫陪皇帝游池，自然是为那投降的四千死士而来，他之前已提过一次但遭皇帝断然拒绝。

“陛下，杀人容易救人却难。彼辈失土失地没了活路，为了求生这才为歹人所用。”

见皇帝态度有所松动，李光继续说道：

“汉文帝，古之贤君。其认为法令公正百姓才得忠厚，于是废除连坐之法，使天下之人无不称诵。”

“济北王刘兴居造反，文帝只诛于刘兴居一人，赦免了济北随济北王造反的官吏百姓。此后济北便如汉之磐石，武帝北伐匈奴，济北百姓更是踊跃参军，无怨无悔的向北而去，归家者寥寥无几。”

“陛下将大唐繁荣推至巅峰，若是再赦免这些从叛流民。定也会载记青史，仁义之名当传于后世！”

皇帝收回负在背后的手臂，转过身来上下打量着李光。

“朕对你还是颇为了解，你是绝对说不出这些话来，是谁教你的？”

李光微微苦笑。“是嵩山散道李泌所教。”

“李泌？”

皇帝皱眉想了片刻，终于将他记了起来。

“是那个曾在长安为官，后因得罪了相国便归隐而去的好奇道士？”皇帝脸上露出微笑。

“正是此人，陛下居然还记得他？”

“此人只进宫一次，却不知礼数的盯着朕看了半晌，朕当然记得，怎么？他又来长安了？”

“嗯！他言嵩山蚊虫太多，还是下山做宰相更合适一些。”

皇帝心情似乎好了很多，脸上笑意渐浓。“哼！真是好大的口气。”

见皇帝欲坐，李光用袖口将亭中石墩擦了擦。“如今万年县令空缺，臣觉得或可用此人一试。”

“也好，便让他试试吧。”

李隆基坐在石墩子上，见贵妃在垂柳间玩的兴致勃勃。

少顷。

李光瞅着李隆基笑呵呵的面容忍不住道：“陛下，那这死士之事该当做何处置？”

“你可有方案？”

“龙首渠侧有一广阔谷地，可在此间立营。

此辈多穷困破落，先使他们做些疏通大渠之事。”

“而后在加以训练，如今吐蕃南诏上窜下跳，若以仁义治之可令其成为一军，将来无论赶赴剑南还是陇右皆可有用武之地。”

皇帝皱眉思忖片刻，他抬起头看着李光的眼睛。“以谁可治之？”

迎着皇帝锐利的眼神，李光并未挪开双眼。

“以臣可治之，必使他们对大唐旧怨顿消，对陛下感恩戴德。”

皇帝不再说话，转身向着贵妃走去。

赏玩片刻三人乘船向着岸边而去。

满池早秋，春夏成群的水鸟不知去向，只剩下一些不知名的水草还在与碧水为伴。

李隆基忽然转身看着李光说道：“朕准了，这件事便交给你去办，所需物质钱粮可寻户部支取。”

“陛下仁义，臣定将您的恩德告知彼辈知晓。”

李隆基的脸稍微严肃下来。“朕虽认你做义子，今日便一次允了你两件要求，但以后不准再向朕提条件。”

李光恭身一礼说道：“臣记住了！”

游赏完毕，李隆基让贵妃先会寝殿歇息，他带着李光来到紫宸殿处理未完的政务。

刚入紫宸殿，一人便急匆匆的奔了过来。

李光正欲阻拦发现是被皇帝派往剑南的节度使杨国忠，他这才将扶刀的手放下。

杨国忠看了李光一眼，他忽然抱着李隆基的大腿哭诉道：“陛下啊，臣回来了！”

李隆基有些错愕，他看着杨国忠沉声斥道：“朕不是让你去剑南收复失地，着手攻打南诏吗？难道三州这么快就收复了？”

“臣已命鲜于仲通日夜练兵准备返攻南诏，臣自离京之后日夜思念陛下，臣怕在剑南久待就再也见不到陛下了。”

“你此言何意啊？”

“不不不，臣的意思是怕战死沙场后再难与陛下相见。又听说宫中有贼人作乱，所以臣这才马不停蹄的从剑南赶回来。”

杨国忠快三十六七的人了，说话间眼泪鼻涕一大把。若非李光知道剑南与长安的距离，否则还真要被他这般惺惺作态所感动。

“你跑回来那南诏之事又该如何处理？”李隆基依旧沉着脸扬腿将杨国忠抱住自己大腿的手甩开。

“陛下放心，臣已经都给鲜于仲通交待好了，以他的能力歼灭区区南诏定然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