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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顾氏依旧去龙王庙前求雨。今日天气更加炎热,求雨的仪式也早早的散去,因为众人连续多日求雨未果,已经对龙王爷失去了信心。
有两名百姓因为天气燥热,心中失望而失去控制,当着求雨现场闹了起来,打翻了香案上的贡品,弄的不可收拾。所以仪式也早早的散去。
这正合了顾氏的心意,儿子李徽正在家里等着自己一起去主家谋事。顾氏本不想和儿子一起去求主家,因为她怕被拒绝后儿子的自尊心受到伤害。但是李徽执意要一起去,她也只能应了。
不久后,顾氏和李徽一起出了小院前往东城门内顾家大宅。
吴郡顾氏乃江南世家大族,历史可追溯到东汉。最为辉煌的时期是在三国时期。当时吴郡四族拥戴东吴孙氏,顾家先祖之中,顾邵为孙策的女婿,顾雍为东吴丞相十九年辅佐孙权守住江东之地,可见家族之辉煌。
自永嘉南渡之后,作为吴地大族的顾氏再一次得到重视。南渡的东晋朝廷不得不争取南方大族的支持,故而给予他们政治上的地位。
顾荣顾相顾和等人都在朝廷之中担任要职。顾和曾担任尚书令一职,可谓尊荣无比。家族子弟担任郡县官员的也很多。
由于顾氏世代根植于吴县,顾氏族人也一直聚居于城东一带,东城门内数条街巷皆为顾氏居住,所以吴县城东的主街已经被习惯称为顾家大街。
顾家大宅便坐落于通向城东门的主街之上,横跨长街南北,分为南北两座宅邸,均为四进八开大宅,附属宅院无数。白墙青瓦,鳞次栉比,气势恢宏,尽显大族气象。
如今顾氏家主为顾和一脉。顾和长孙顾琛在朝中任职,乃扬州东阳郡太守。去年顾琛的父亲顾淳因为从中书侍郎的任上退下来在家养老,家主的位置事实上已经交给了顾琛。顾淳顾琛等人住在北宅。
街道南侧的南宅住的是顾荣一脉的顾姓族人,顾荣的孙子顾毗一脉,顾毗之子顾悦之曾在朝中官至尚书右丞,他的儿子便是在后世大名鼎鼎的顾恺之。
只不过顾毗早年搬到晋陵置办了产业,居住于晋陵无锡县,其子顾悦之也长居无锡,顾恺之更是在晋陵出生的,所以吴县的产业房舍暂交于顾悦之的堂弟顾谦照应。顾谦便也住在南宅之中,协助顾家少家主顾琛管理顾家的一些产业。
今日顾氏带着儿子要来求肯的便是这位顾谦。
……
晌午的阳光炙热灼人,李徽站在长街之上,看着眼前辉煌的宅邸房舍,心中赞叹不已。虽然对于江南顾氏家族的历史并不十分了解,但是宅邸的规模和气象最能彰显家族的荣兴。眼前这高墙朱门,重楼叠檐的高宅大宇,正直观的让李徽意识到江南顾氏高门望族的身份和地位。
顾氏母子从一侧角门进入南宅庭院之中,前庭之中,树木高大,树荫浓密。适才在街上还是灼热难当,但进了这大院之中却凉爽之极。
李徽一边跟着母亲往里走,一边看着庭院中的景象。庭院之中花木繁茂,假山鱼池,回廊曲折。来往的男女仆役们不少,穿着干净整洁,比之街市上的寻常百姓都体面。这更让李徽明白世家大族的富庶和实力。
“你们怎么来了?今日你们不是在北宅之中帮忙么?怎地来了南宅了?”一个男子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李徽转头看去,只见大厅台阶上一名身着黑色绸袍的胖胖的男子正站在那里瞪着自己母子。
“哦,韩先生,给您见礼了。徽儿,来见过韩先生。”顾氏一边行礼,一边对李徽使眼色。
李徽认识此人,此人是顾家南宅管事韩庸,掌管着南宅的一些事务,喜欢学名士风雅,人称韩先生。
“见过韩先生。”李徽拱手道。
韩庸摆摆手道:“你们来这里作甚?”
顾氏忙道:“烦请韩先生替我们通禀一声叔父,就说,兰芝有事求见他老人家。”
韩庸皱眉道:“你们也不看时候,东翁刚刚从东边庄子回来,又累又热,正在歇息喝茶。这时候怎好打搅?有什么事,回头再说。”
顾氏赔笑道:“韩先生,我们知道来的不是时候,但叔父忙碌的很,我们寻常也见不着他。还请通禀一声,确实是有事和叔父禀报。”
韩庸皱眉看着这母子两人,咂嘴道:“你们这些人,事情真多。天天有人来求见,拿些鸡毛蒜皮之事烦扰东翁,一把年纪的人,每日辛劳忙碌,你们也不知道心疼他老人家。”
顾氏赔笑点头道:“是,是,韩先生教训的是。”
顾氏走上前去,伸手过去,从袖子里取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麻布包往韩庸手里悄悄一塞,轻声道:“韩先生是心善之人,我们母子确实有事要见叔父,便请回禀一声。”
韩庸手一掂量,便知布包里是一些五铢钱。但数量显然不多,估摸着最多一贯钱,顿时脸现鄙夷之色。这年头,铜钱不值钱,一贯钱只够喝两壶酒吃几个菜的。
不过苍蝇腿也是肉,聊胜于无。不要白不要,积少也能成多。于是将布包泯入袖中,转身往里走。
“我只管禀报,东翁见不见你们,可不敢担保。”
顾氏忙道:“那是当然,多谢韩先生。”
李徽将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母亲要见顾氏主家的人,还需要用这种手段,真是亲疏有别。同姓同宗不如这些外人。看母亲这熟练的样子,显然这已经是一种风气。母亲在来之前便已经准备好了钱袋打发这些人了。
而韩庸这些主家身边的管事自认居然收人钱财办事,这也让李徽对顾家生出了不好的观感。显然是顾家主人识人不明,身边有这样的人,能有什么好?
见李徽站在一旁皱眉发呆,顾氏低声道:“徽儿,一会见了叔父,记得恭敬行礼,不要多言。娘来求他,就算他没有答应,你也不可多言。明白么?”
李徽点头道:“孩儿明白。”
没过多久,那韩庸回到厅前,沉声道:“李家娘子,你们且随我来。”
顾氏连声道谢,招呼李徽跟随韩庸从厅旁过道往后行去。大厅之后,又是一片花木茂盛的院落,比之前院虽小些,但布置的更加的精致。
一条青砖道通向二进花厅,三人来到厅侧,韩庸停住脚步,沉声道:“在此候着,东翁正在和人说话,我已禀报他知晓,一会空了便叫你们进去。”
顾氏低声道谢,拉着李徽站在二进花厅东侧的树荫下站着。韩庸自己进了花厅之中去了。
时近中午,阳光炙热照着地面,院子里蝉声呱噪,更增炎热之感。母子二人虽然站在树荫下,等待着传唤。在吵闹的蝉声中,时间似乎极为漫长,炎热又令人难以忍受。
李徽心中叹息,这便是穿越之后的日子么?母子二人站在这里等待着别人的召见。卑微的如同尘土。在以后的许多年里,李徽都记得今日的情形。这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卑微和屈辱的时刻,也正是从此刻起,激起了他的斗志。
二进花厅里,两名男子正在说话。李徽并不想听,但是他们说话的声音实在很大。
“惔儿,情形有些不太好啊。上午,我去了东湖庄子上瞧了,禾苗都快干死了,有几片田地里都的禾苗跟枯草一般,点把火都能烧起来。天若是再不下雨,那可要出大事了。今年咱们顾家要受巨大的损失了。哎,实在令人心焦啊。”一个苍老的男子声音道。
此人正是顾家南宅的主人顾谦,他口中的惔儿便是顾谦的儿子顾惔。
“阿爷,确实如此。东湖庄园是咱们顾家最好的庄田,现如今近万亩良田受旱,确实让人心急如焚。莫若命佃户们从澹台湖取水救苗,应该可以缓燃眉之急。”顾惔躬身说道。
“澹台湖水位见底,如何取水?”顾谦皱眉道。
“这个……没办法阿爷,只能让佃农们从湖底担水浇苗了。虽然是笨办法,但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不然没有别的办法能够取水。”顾惔沉声道。
“担水浇苗?这是什么糊涂主意?澹台湖湖水见底,湖心确实有些水,但是光是从湖心走到堤岸上,便有两三里路。再挑到各处的田地里,来回一趟走五六里,管什么用?浇下一瓢水,转眼便干了,累死庄园佃农也是无用。你这主意可不太高明,听着叫人生气。”顾谦摇着折扇道。
顾惔有些尴尬,躬身道:“阿爷,我也知道这办法不好,但有什么法子呢?老天爷不下雨,那也没办法。阿爷莫要着急,总会想到办法的。”
顾谦叹了口气道:“惔儿,我也不是要数落你,只是家主将田庄事务交给我来管,我却不能管好,如何向家主交代?少家主听闻大旱之事,写了信回来特地叮嘱我要解决此事。我怎能不心焦?”
顾惔道:“可是老天爷不下雨,又当如何?总不能怪到阿爷头上吧?”
顾谦摇头道:“惔儿,你不懂。今年非同往年。桓大司马四月里从姑塾出兵北伐,你该知晓吧?大军一动,粮草物资便要消耗的不计其数。少家主向桓大司马上书,愿供给粮草五万石以资军粮。若是今年稻米绝收,影响颇大啊。三吴乃我大晋产粮之地,如今遇到大旱,到时候筹措不及,家主岂非食言于桓大司马?”
顾惔皱眉道:“阿爷,不是儿子多嘴。少家主为何要主动供给桓大司马军粮?桓大司马北伐,军粮自当朝廷供给,咱们顾家何必淌这趟浑水?要士家大族供给军粮,那也该是他们北方侨姓士族主动去做。我江南士族被他们打压成什么样子了?却还主动供粮?此为何理?”
顾谦皱眉看着儿子,叹道:“这一点你看不明白么?正因为我江南士族如今境遇不佳,才要这么做的。大司马北伐,乃大功业。这件事上,我们必须支持,北伐取胜,我顾家也有功劳。得到大司马的嘉许,我南方士族才有翻身之日,明白么。罢了,这道理一时跟你也说不清,你志不在此,跟你说了也没用。总之,不光我顾家,吴郡陆家也主动供给军资,都是为了门户所计。”
顾惔道:“儿子愚钝,一时难明。听说百姓们都在求雨,或许老天爷慈悲,明日下一场豪雨缓解旱情也未可知。”
顾谦叹息一声,似乎是自言自语的道:“靠着老天爷慈悲么?怕是渺茫啊。”
厅外,李徽断断续续的将厅内之人的对话听在耳中。对于旱情,李徽自然是知道的。但是李徽其实对后面听到的话更感兴趣。
顾谦亲口说了桓大司马四月北伐的事情,这也印证了自己脑海中的记忆。李徽记得,东晋桓温三次北伐,最后一次便是太和四年四月出兵攻前燕。这一切都同真实的历史吻合。
李徽也真真切切的相信自己确实是穿越在东晋太和四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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