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红云紫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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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罪之塔内。

红云安慰紫云一段时间，起身准备离开，但紫云突然扑上去，抱着师兄臂膀不放，眼中俱是不舍和爱慕。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赤龙扭过头，冷冷地看着师妹，看着完全与往日嚣张霸道不同样子的紫金麒麟，并没有回应紫云的爱。

“第一次见到你时，你就是这个眼神，”红云说道，“当时麒麟族败走，只剩下你一个孤苦伶仃的公主，你很害怕，很恐惧。现在你有师父，有师兄弟姐妹，又因何还是这种表情？”

紫云和其他“四云”不同，红云（敖勇）、白云、黑云和青云在万兽大战时都是成名强者，率领族群南征北讨，最终死于战斗，紫云却只是麒麟族的一个公主身份，几乎没有动手打过仗，也并非战死沙场。当年万兽混战，胆大心细的敖勇曾带少量精英避开麒麟族主力，偷袭后方的麒麟族地，俘虏诸多麒麟王室成员，紫云便是其中之一。为了打击麒麟族声誉，一些龙族成员有心侮辱麒麟公主，但敖勇为人正直，严令下属不得胡来，稳妥保护了紫云，并留她在身边多年。直至后来敖勇死于朱雀太子凤红的利爪坚喙下，紫云悲痛欲绝又惊恐万分，害怕脾气出了名暴虐的金龙太子敖广拿她出气，于是主动冲撞龙族陷阱法阵，死于雷法火焰。

“大师兄，你别走，”紫云略带哭腔，“我不想你走。我害怕，我一个人在这里害怕，你别再抛下我。”

红云说道：“玉氏父女并非凶狠之人，他们不会虐待你，没什么值得害怕的。也无需担心此塔的恶罪之息，玉鸟人对这种奇异力量的控制力超强，能够保证它们聚于最上层——伤害不得你。”对别人有害的恶罪之力，对乌鸦来讲却是极大的营养，哪怕让他用恶罪之气吓唬囚犯，他都舍不得。

“可我真的好害怕！”紫云紧紧挨着红云的臂膀，“大师兄，你留下陪我好吗？我们一块留在这里好吗？”

“不可以。”红云一如既往地冷酷，“在此地闭关修炼倒也无妨，但为了让你成长，我反而得留你一个人。师妹，你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错吗？”

“我……我……”紫云抓着红云手臂的力量慢慢放松一些，“对不起，我不该挑动妖族内斗，我辱没了娲皇荣耀——对不起。”

红云摇摇头，说道：“玉氏父女难道没有和你讲什么吗？你确实辱没娲皇荣耀，但不是因为争斗，而是因为‘失败’。紫云，你太弱了，你如果强一些，如果能击败玉鸟人，便不存在辱没娲皇荣耀。”

“……”紫云沉默了，如果说别人评价她弱，她可能还不服，但红云如此讲，她无话可说。

“你的天赋不弱。”红云说道，“我很清楚，你一直很嫉妒青云，羡慕她的资质，可你其实并不比青云差，只不过因为道心太弱小、太懦弱，以至于修炼不顺，跟不上青云。”张狂霸道绝非娲皇麒麟的本性，她只是用这些东西掩盖内心的怯懦，这一点赤龙十分清楚，比任何人都了解，“这次的失败对你来讲是一个契机，我希望你能好好摒弃弱小的心，能够变得强大，变得成熟，变得值得依靠——而不是总想着依靠别人。”紫云还有一个弱点，那便是不自信，无时无刻不想着借用别人的力量。

“……”紫云抓着红云臂膀的手彻底松开，低着头不讲话。

红云继续训斥道：“你的心思太多，太杂，从未将所有精力放在修炼上……道心过于不稳定，朝三暮四，瞻前顾后，患得患失，明明天赋异禀，却偏偏如此不成气候……你不止辱没娲皇荣耀，还有负师父对你的嘱托……紫云，救活一个人并不容易，师父当年为了复活你花费许多心思，你且不可辜负了师父的恩德……”

大师兄总是那么严厉，紫云早就习惯了他的训斥，可今天她真的希望红云能温柔一些。

红云仍旧滔滔不绝地教训紫云，“甚至你哪怕佯装凶狠，装得也不够。当日妖境之战，你三个当该集中战力抓住玉秋千等人，以玉秋千等人威逼玉鸟人就范，之后再转头对付其他人，自然能够获得胜利。师妹，你既然厌恶玉氏父女，又因何不厌恶到底？为何还要有所迟疑？为何还要手下留情？玉鸟人和悟空不同，悟空哪怕与我们有矛盾，但至少站在娲皇宫这一边，但玉鸟人却不是，他永远也不会成为我们的家人。对待玉氏父女不该客气，要以雷霆手段制服他们才对。”

“可是师父那里……”紫云小声辩解道，“我怕师父不开心。”

“记住，如果一件事对师父有利，对娲皇宫有利，那么哪怕师父不高兴不开心，哪怕事后我们会受罚，我们也要做。”红云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也不知是不是大道变动导致巨神巨仙道心不稳，不但张百忍、瑶华和最近的星海出现心魔，师父也一样，师父也开始变得犹犹豫豫，总无法对玉鸟人做下精准判断，常常纵容他对娲皇宫不敬。这种时候，我们作为徒弟，不能什么事都依着师父，当断则断，不可踌躇。”

“那小姑姑那里……”紫云平常好像和精卫的关系不如精卫与青云，但她的心里其实把精卫放在很重要位置上。

“无需在意那个傻妞。”红云说道，“她本身就是师父的‘心魔’，是师父的‘犹豫’，是师父的‘迂腐’，是师父的‘懦善’，她的意见必然有问题。”嘴里似乎对精卫有所批评，但语气却明显舒缓许多。

紫云此刻再也不敢拉扯红云，站在地上老老实实地听训，心情很差。明明之前红云最开始来时还罕见地说了些柔软话、安慰话，哪想到最后成了这样，娲皇麒麟真后悔自己鲁莽地抱着大师兄的臂膀。

训斥几句后，红云猛然回想起自己的来这里的目的，顿时一停，瞧了瞧楚楚可怜的师妹，赤龙微微有些后悔不该如此。长出一口气，红云尽量压下语气，对紫云轻声说道：“师妹，抬起头来。”

紫云不敢，仍旧低着头。

红云再次说：“抬起头来。”

紫云还是不敢。

红云长吸一口气，抬手捏着紫云的下巴，强行抬起她的头，然后用力吻上去……

“！！！”紫云呆住了，整个人立刻僵在原地，两只眼睛瞪得大大，脸色瞬间变红，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做梦都不敢想象的画面真实地出现。此时的娲皇麒麟只觉得日月如梭，天地倒转，乾坤飞速变化，四季在瞬息间完成交替，时间和空间出现了难以描述的模糊，数不清的想法涌入脑海，却因为脑海太满，撑得无法思考，只能傻呆呆地接受一切。

片刻后，红云放开傻愣愣不动的紫云，并将压住的一口气呼出来，“师妹，好好在这里修炼，我会常来看你的。”言罢，赤龙纵身离开。

直至师兄消失在天边，紫云仍旧僵在原地，好像冻住的雕像，但剧烈跳动的心脏和红彤彤的脸庞足以说明她此刻的心情比火焰还要炙热，那一刻，她突然觉得这次的牢狱之灾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