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一章 感不同身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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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擎城外，无人山野。

黑燕用玩味的笑容瞧着乌鸦和小狐狸，看得他们浑身别扭。瑶池女侠说道：“玉小姐，你猜我执意询问木武义的小女儿，当真是为了所谓的真相吗？不，我并不在乎真相，师父说过，我手里的剑才是一切，才是真相，其他事都不用在乎。”

“不为真相，为了什么？”鸟人随口问了句，之后猛地惊醒，“哎！不对啊！果然是你们两个因为飞镖和武擎派发生矛盾，对不对？那只扎到我的飞镖也果然是你这个小狐狸羔子扔的！？你得赔钱！把你弄来的钱赔给我一半！至少一半！”乌鸦赖赖唧唧就要找小狐狸“讨公道”。

“呔！乌鸦精，闭嘴！”秋千一把推开她爹，继续听黑燕的话，“你到底为何？”

“我是为了你。”黑燕答道，“我是为了让堵住你的嘴，让你以后不要妨碍我杀掉木武义的全家，包括那个小姑娘。”话语狠辣，可瑶池女侠语气平淡，好似普通人唠家常，“据我对两位的了解，如果我在报仇过程要灭木武义全家，杀木武义、水姿鹂时你们也许不会管，可涉及到木白凤，你两位怕是就得劝阻，而如果到了才几岁的木白凰那里，呵呵，两位一定动手阻拦，以‘她是无辜’‘父母恩怨不该株连子女’的理由逼我不要那个小女孩。对不对？”

“额……”秋千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事实，她和乌鸦跟随黑燕来此复仇，主要目的就是害怕瑶池女侠滥杀无辜，“她确实是孩子。”

“但也确实是坏种。”黑燕说，“玉小姐，今日之事你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孩子故意说谎，故意装成一副受惊吓的模样，实则对现场情况很了解吧？她就是故意诬陷我吧？”

“……”得~无话可说，小狐狸理屈词穷，但还是小声嘀咕，“小孩嘛~帮着姐姐和母亲嘛~很正常啦~”

“当然正常。”黑燕道，“门人偏向掌门和掌门夫人、大小姐、二小姐也正常，武擎城里的人在明知原委的情况下仍旧附和木武义一家同样正常，以及，”瑶池女侠扭头瞧了眼刚刚被秋千推倒在地的鸟人，“以及我杀光他们所有人也正常。”

“不至于。”乌鸦收敛玩笑表情，言道，“黑燕，还请手下留情，少做杀孽。你的仇人是木武义和水姿鹂，杀了他们便是，如果过程中有其他人阻拦，你说出当年之事，若他们退却，你就不要追究了……”

黑燕问：“如果他们不信呢？”

“那就只能祝福他们下辈子聪明点了。”小狐狸也一脸严肃，没有丝毫玩笑，“我们保证，只要你表明杀人理由，我们绝对不阻拦你！”

“当真？”

“这个嘛……”嘴里说得轻巧，但无论是乌鸦，还是小狐狸，都不敢较真，“不好说。看看吧，看看情况。嘿嘿，黑燕，别那么严厉嘛~”

“不能不严厉。”黑燕郑重其事地对鸟人和秋千说，“不久前，郭断师父曾给我讲述两位与凤凰族的战斗，当时因凤凰族险些杀死仙缘三姐妹，两位怒火中烧，杀伤大量凤凰族。”

“没死！没死！没死！”秋千赶忙强调，“一个凤凰族也没死！你别用这个‘换算’你这次报仇！”

“当然没死。”黑燕说道，“不单凤凰族没死，仙缘三姐妹也没死。可是玉先生，玉小姐，我且问你们，如果仙缘三姐妹死了呢？如果那个叫言和的小姑娘也死了呢？如果祖凰三杰战死沙场呢？甚至，如果你们两位中的一个不幸遇难呢？你们还会手下留情吗？还会让凤凰族的人一个不死吗？”

“……”完蛋，彻底完蛋，乌鸦和小狐狸当场一句词都没有了。

黑燕用略带指责的语气说道：“玉先生，玉小姐，恕我直言，你们并没有真切感受过失去至亲的痛苦，哪怕我听说玉小姐擅长感应人心之术，但你当真能做到感同身受吗？终究只是‘看到’了人心，并以此产生体会，而不是别人真正的想法吧？人是永远做不到完全共情的，你们永远无法理解我失去母亲的痛苦，你们站在道德的岸边诉说宽容的好处，哪知我曾经也有一个幸福的小岛，却被苦海吞噬，却被波涛打碎，所以我宁可与这浑浊的恶海同归于尽，也不愿意登上你们的美好沙滩。”

“……”鸟人和秋千沉默了，暗暗回忆过往自己二人处理事情的方式，似乎当真都有些自以为是，以为能够与人换位思考，以为能做到易地而处，实则差太多。

黑燕说道：“你们的彼岸不是我的小岛，你们的美好不是我的幸福，‘宽容’于我而言不值一提，我只想报仇雪恨，告慰我母亲的在天之……额……咳咳，总之就是报仇，杀掉任何胆敢帮助木武义的人。”这姑娘上次说“在天之灵”，被秋千父女教训一番，这次肯定是不能再犯这个错误。

瑶池女侠的话弄得乌鸦和小狐狸僵在原地许久，俩人愣是找不出反驳的词，但又当真不愿意看到太多的无辜人死在黑燕手里，最后实在是没辙，俩人只能作罢。

秋千说道：“黑燕……不对，燕子姐姐，我们说不过你，但我们求你，求你少杀点人行不？求你啦~”这家伙也不知怎么想的，变作小狐狸状态，咕噜一下滚到地上不停打滚，嘴里哼哼唧唧说一些撒娇话，“求你啦~燕子姐，少杀一点，就一点点行不？求你啦~求你了~你要不是不同意，我就不起来，我就不起来了，求你了……”

“哎~？你这……”黑燕没想到小狐狸来这招，有心把她扯起来，但想了想，没那么做，而是转过头看着乌鸦，询问他什么想法，“你不会也来撒泼打滚耍无赖这一套吧？”

“当然不会。我是她爹，才不像她那么笨。”鸟人说道，“黑燕姑娘，你的报仇呢，呵呵，我不管了，爱怎样怎样。不过咱得提前说好，你是你，我们是我们，你做什么我们不管，我们做什么，你也别管，行不？”

“可以。”黑燕聪慧，脑筋一转就明白了鸟人的意思，不禁感叹，“报仇时遇到你们，当真是我的悲哀，但如果你们不是这等仁善，想来当年也不会救我——这就是所谓的‘有得有失’吧。”

“多谢黑燕姑娘理解。”

鸟人自知理亏，不再与黑燕多言，而是伸手把秋千拉起来，继续讨论分钱的问题。小狐狸当然不会给，于是俩人很快便扑扑楞楞打了成一团，斗得十分厉害。

黑燕笑了笑，不再搭理玉氏父女，来到河边观赏清风明月，“杀人不足以泄我心头之恨，我要木武义身败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