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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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14年12月中旬

鲁王为了与周铉搞好关系，特地留周铉在鲁王府住了两日，与周铉也交流了许多。

周铉还见到了鲁王的弟弟朱以海。无论怎么说，朱以海在明末历史上好好书写了一笔。

吃过中饭后，众人在厅堂里喝茶。

周铉饶有兴趣地问道：“王爷、诸位，本人冒昧地问一个问题，我大明有30多位亲王，600多位郡王，各位王爷占据不少的田产，却仍旧不愿意在朝廷有难时，拿出一部分献给朝廷，原因到底何在？”

鲁王和众人听后，像傻子一样看着周铉。

鲁王一个弟弟笑着道：“周国舅，那你怎么不问一问，当朝廷有困难时，为什么那么多官绅地主、富人不愿意拿出银两捐献给朝廷？”

鲁王和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反而周铉有些尴尬。

鲁王另一个弟弟说道：“周国舅，我们田产很多，但是小家庭和人口也很多，很多地方需要花费。”

这时候，朱以海严肃地说道：“周国舅，我大明朝王爷、郡王的番地都是按照太祖、成祖皇帝定的祖制来的。

王爷和郡王管不着朝廷的事情，只能遵守祖制和朝廷的规矩；

朝廷如果有困难，也需要朝廷官员自己解决，不能让各地王爷和郡王解决。

否则，这就会乱套。这些困难该怎么解决，如何解决，由谁解决都是问题。

退一步来说，即使各地王爷郡王愿意捐助，等朝廷困境过了，会不会有官员以违反祖制、干涉朝政弹劾王爷和郡王呢？”

听了朱以海的一番理论，周铉到真的发现他还真的有两下子，绝非浪得虚名。

周铉大声说道：“讲得好！但是，如果朝廷解决不了困难，有可能会引起大的灾难，比方说建虏日益坐大，诸位有没有想过。”

朱以海继续答道：“我们受益于这种祖制，可也受制于这种祖制。很多朝廷的事情，做王爷的也无能为力。”

鲁王另一位弟弟道：“朝廷那些官员无能，我大明这么多人，这么大的地方，还治理成这个样子！发生天灾，他们没有能力救助穷人；建虏多次入侵，他们也毫无办法。”

世子也说道：“很多朝廷官员都贪腐厉害。即使各地王爷给朝廷捐款，也会让这些官员贪腐掉。”

周铉算是听懂了他们的话，他想再听听他们对农民的看法，于是说道：“王爷、诸位，你们可是知道福王、襄王的事情，他们都被流寇杀死了。”

这一下真是炸开了锅，除了鲁王没有讲话，其他人纷纷抱怨道：

“这些该死的流寇，如此凶残！”

“官军怎么这么差，难道不能灭掉这些流寇吗？”

“流寇这样闹下去，迟早会出大问题的。”

……

周铉问道：“诸位，可农民如果不造反，他们怎么能够活得下去？各地方的官员、官绅地主、富人会将自己的粮食捐给他们吗？”

“这是官员的事情，他们应该组织赈灾，解决饥饿问题。”

“那些泥腿子自己活不下去，怪得了谁？”

“这些农民平日好吃懒做，遇到荒年，当然就这样”

……

鲁王一直没有发声，这次他突然说道：“周国舅，今日怎么会问这些奇怪的问题？”

周铉装作随意地说道：“本人也是有感而发啊！今年这一年，本人大半时间在外面打仗。首先是跟闯贼打，接下来是打建虏。

可无论是流寇还是建虏，绝非易事！何时才能迎来太平盛世？”

鲁王笑了笑，说道：“你有什么办法？”

周铉肯定不会说真实的想法，否则，被鲁王上奏折，那可是妥妥的“图谋不轨”。

他只能答道：“本人只是想替皇上分忧。皇上曾经多次赦免流寇的罪过，可流民仍旧造反，原因何在，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天灾，活不下去。

流民造反，最终倒霉的仍旧是官绅、地主、富人，甚至是大明各地的王爷。”

鲁王皱了皱眉头，说道：“这还是需要官军去围剿啊！把流寇杀怕了，他们自然就不再造反了。”

周铉摇了摇头，说道：“王爷，《论语》云，‘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管子曰，‘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所有这些古圣先贤讲的话都说明一个道理，要尽量让贫穷的人过上温饱、公正公平的日子，那么所有人才会过上好日子。

否则，最终都会以暴力的方式将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掀翻在地。”

鲁王说道：“周国舅这番话可是有些大逆不道！”

周铉笑着说：“王爷，本人讲的可就是历史事实啊！

正是因为元朝蒙古人过度剥削压迫老百姓，让我汉人民不聊生，我太祖皇帝才揭竿而起，赶走了蒙古人，推翻了那些高高在上的人。”

鲁王笑了笑，没有继续作声。

周铉心道，鲁王不愧是这几个人的哥哥，很有城府，知道点到为止。

朱以海问道：“周国舅，能够说一说怎么做才能做到让每个人过上温饱、公正公平的日子吗？”

周铉答道：“简单说，官绅富人少分一点银子粮食，穷人多分一点银子粮食。

诸位可以看看，我们今日这一餐饭，至少顶十个个农户一年赚的银两。我们只需要少三个菜，将这三个菜的银两分配给这十个农户，那么农户和其家庭就会生活得好很多。”

朱以海坐在傍边发呆思考着周铉的话。

鲁王一个弟弟却说道：“为什么要将我们的银两分给这些泥腿子呢，他们配吗？”

周铉笑着答道：“问得好！可如果不分给他们，他们活不下去，就会掀翻桌子，甚至砍官绅富人的头，比如说洛阳福王所发生的事情。”

鲁王制止了这个话题继续谈论下去，直接说道：“周国舅，你的话讲得很好啊！我听京城传来的消息，说你变化很大，主要是因为得神人相助？”

周铉把过去编造的谎话重新说了一遍，众人皆道神奇！

厅堂里，鲁王和众人又问了一些京城的事情才算结束。

但是，晚上时候，朱以海跑到周铉所住的厢房，继续聊了一些公正、公平和分配的事情，他对此很感兴趣。

周铉也终于感觉不虚厅堂上讲的那番话；按照他的猜测，茶会上的话至少让鲁王和朱以海有所思考，有所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