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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春花脸色大变。
云中鹤武功极高,一手“鹤蛇八打”名震武林。轻功更传说中是天下无双,逝如轻烟,鸿飞冥冥。
而且此人可不是采花贼。不是说他不采花,而是说采花只是他的副业,他单纯就是恶,杀人放火劫财劫色无恶不作。哪怕是在北地,此人也是令人闻之变色的存在。
之前马春花还以为,这不过是江湖上又一桩无聊传言罢了。就像她爹叫做百胜神拳,在遇见陈程前,她会以为这个称号就算有些夸张也有限。谁知这一路走来,她见到的哪个不比他爹强?
既然她爹的称号多有夸张,那其他人的传言也未必就这么写实。
可现在她见到了真人,才知道那些传言非虚。她这一生,没有见过此等高手。当然她在岳阳若见过李莫愁,便会收回这句话。且此人的轻功之卓绝,更是她平生未见。
程郎怎么可能对付这么厉害的对手?这一刻,她感到了一丝绝望。程郎一路与人动手,她见过的场景多了,甚至很多次都害怕得不得了。但要说绝望,这还是第一次。
马春花虽然武功不高,可见识不低啊。行家功夫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云中鹤左手为鹤打,右手为蛇打,配合无间。这一左一右,让程郎鲜有的狼狈。已经不仅仅是吃瘪而已,是狼狈。
甚至有好几个瞬间,让马春花以为陈程马上就会死在她眼前。若是陈程死了她该怎么办?她一时间心乱如麻。她会假意讨好云中鹤,然后向他复仇吧?在另一个时空,她就是这样杀掉了害死她丈夫徐铮的人。
云中鹤的下一爪立刻将她从混沌中唤醒过来,让她重新提心吊胆起来。这一式只怕陈程再无可能避开了吧?
她虽然这么想,却也希望自己想错了。就像此前几招一样,她也以为陈程避无可避,结果陈程总是以狼狈难堪的姿势躲了过去。但这一次她的错了。
攻出的是左爪,而断了陈程所有后路的是右爪。陈程显然没有了任何退路。
马春花甚至想要闭上眼睛,不忍心看自己程郎的最终谢幕。但她又以一种强大的毅力迫使着自己瞪大眼睛。她既然帮不上任何忙,那至少让她记住程郎最后的容颜。
所以,她看到了陈程忽然气势一变。陈程又一次用出了积极古怪的剑招,而这剑招偏偏就是能刺穿鹤式与蛇式的天罗地网,寻求到唯一的通道。
一剑霜寒,一鹤坠云。
云中鹤被一剑刺中左肩,疼得差点让手中的爪杖掉落下去。他的眼中充满了惊骇,不能相信此人能够击败自己。他当然知道自己的武功距离一流还有差距。可按这个严格的标准,天下有几个一流?能不能超过五十人?偌大天下不过五十人,怎么可能是随随便便路边一个无名小子?
若是他之前没有这么傲慢,问过陈程的名字,他就会知道这就是杀死孙三霸的人。可是没有什么若是。
陈程一击得手,也是勾起嘴角。云中鹤太强了。但并非强到他无法对付。他想要的不是打败云中鹤,而是要杀死他。所以他一直在耐心寻找机会,甚至不惜用狼狈的动作来引诱对方。果然,云中鹤终于入彀,吃下了这一击。
只可惜饶是如此,云中鹤依然能做到只伤不死。因为他可以跑。只要他想跑,没人能留下他。萧峰也不能。根本不会轻功的陈程更是只有呲牙,看着手中滴血的剑叹息:“可惜了。”
其实也不可惜。云中鹤自此愣是休养了三个月没有出来祸害天下,实为陈程之功。
……
此时的刘府,刘正风正与曲洋琴箫齐奏,怡然自得。
忽然有人闯了进来,打断了他。刘正风脸色一沉,他看起来是个土财主,却是衡山派掌门师弟,当世高手。当他生气的时候,自有一番威仪:“何事?”
来人是他的弟子,有些惊慌的拱手说:“师父,我在刚入城的方向见到了有人被人追杀。”
刘正风闻言,先是释然,此等事着急来汇报,倒也合理。他是名门正派,衡山城数一数二的白道高手。他有义务阻止发生在衡山城的江湖仇杀。弟子禀报他,请他出手实属正常。
但转念他脸色又黑了下来:“你既然见到,为何不帮忙?却跑回来告诉我?”
刘正风这个人头脑有时还是挺简单的,否则他也生不出后来的一场大祸。
弟子赶忙说:“因为弟子绝不是那人对手。杀人的人,是云中鹤。”
“云中鹤!”曲洋惊叹一声,与刘正风对视一眼,眼中都惊愕。
曲洋虽然是日月神教长老,武功却是一般。或许有的门派长老是靠武功高低来定,但在日月神教只靠功劳。
日月神教里曾有一场剧变,东方不败反了当时的教主任我行,成为新教主。曲洋在当时站队成功,才捞到的这个职务。
刘正风虽号称衡山派第二高手。但衡山派的武学本来在江湖上就不算太高,借着五岳剑派的名号,牌子响亮而已。单说湖南境内,他真能厉害过九龙派掌门易吉么?
他们两个是万万不及云中鹤的。即便是联手也就那样。毕竟他们自认为的本职可不是什么侠士,他们是天下有数的音乐人啊。
所以听到云中鹤的名字,他们都生出怯意。
曲洋便问那弟子:“你这趟过来,用了多少时间?”他的意思其实很明显,若是救不到,那就别去了。说白了,还是心里畏惧。
其实他不是衡山派的人,按江湖规矩关系再好也是不该插手别人门派事务的。他这么问,多少有点失礼。
但弟子知道此人与师父相交莫逆,也知道云中鹤此人极为棘手,自己其实也是担心师父不敌的,便如实回答:“一盏茶十分钟时间。”
曲洋对着刘正风说:“刘贤弟,只怕去也是晚了。不若等云中鹤下次作案撞见再说吧?”他说的话其实也是事实。这一来一去需要两盏茶时间,谁人可以在云中鹤手上活这么久?
倒不是说天下没有胜过云中鹤的人。可这样的人,弟子需要来禀报吗?就算禀报,会说不出那人的名号吗?
刘正风闻言苦笑,知道自己不是云中鹤的对手。曲洋虽然不作恶,但估计也没有什么行侠的心思。若是非要逼他与自己一起救人,也是不美。如此想来,要是自己不是什么江湖中人就好了,每天就搞音乐创作和演奏,多好。
便在此时,又一人闯了进来:“爷爷,救我大哥哥。”一声哭腔闻之心碎,这不是曲非烟又是何人。
曲洋有些错愕:“非非,你在说什么?”
曲非烟泪流满面地抱住他的大腿:“爷爷,云中鹤要杀大哥哥,他打不过的,快去救他。”
紧接着又闯入一人:“师父,我看到城门口那边,那天的陈小爷……”说了一半,见到刚才听见他话的曲非烟已经在此处,心知刚才他在外面说的情况已经传进来了。
曲洋和刘正风又对视,都从对方眼中见到深深的绝望。若是换一个人也还罢了,那陈程他们又不是没见过,毫无内力的样子,只怕连衡山派入门一年的外门弟子也有所不如。
云中鹤可以轻易打败刘正风,刘正风又是衡山派第二高手,陈程不如外门弟子,这中间的层级实在差得太远。哪还有半分生机?
这也怪两个乐痴两耳不闻窗外事,根本不知道最近一个月,湖南风头最劲的就是此人。
只是此人千里迢迢将曲非烟送来,无论如何曲洋也要承这个情。不管黑道白道,江湖中人就要讲一个义字。
不讲义的人,即便是在黑道也是没人看得起的。哪怕是武功天下无双,别人也只是怕他,绝不会敬他。所以曲洋必须得去救。
说是救,也就是把尸体寻回来给一个厚葬吧。云中鹤要杀的人,长沙有人阻止得了吗?可惜了,大好青年。
“云中鹤太厉害,爷爷我不是对手……”曲洋说这话的时候,倒也没觉得丢脸,只是心碎。
曲非烟哇的一声,哭得撕心裂肺。
便在此时,刘府的院墙外忽然响了一嗓子:“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往前走,莫回呀头……”
曲洋与刘正风又是面面相觑,哪里来的神经病啊?
原本抱着曲洋的曲非烟忽然眼珠一转,也大吼起来:“通天的大路,九千九百,九千九百九呀……”
一面唱一面拼命就要往外跑,又哭又笑,好似疯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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