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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沙弥止住手中的扫帚,瞪着眼睛。“女菩萨,你趴在这里看什么?”
阿措摆了摆手,扒着墙上的万字符格窗,盯着几位僧人拿着食钵从大斋堂出来,向一处单独的院落走去。她专心致志地数着僧人的步子。“一百三十二,一百三十三……”
扫地的小沙弥见她不理,极是生气,却又不敢上手扯她的衣裳。“女菩萨礼敬三宝当去大雄宝殿,来后院作什么?我叫护院的师兄来了!”
她连连讨饶,做出立时要走的样子。“小师父,罗汉堂后边的就是方丈院吧?”
“师兄!师兄!”小沙弥向两个身材魁梧的僧人招手,高声喊了起来。
她讪笑了两声,灰不溜丢的赶紧跑路。
古代寺庙的格局基本差不多,一进寺庙山门,左右两侧是钟楼鼓楼,和中间的天王殿构成第一重院落,之后进入的就是大雄宝殿,是香众瞻仰佛像和僧众集中修持的地方,大雄宝殿后边是四堂,共有法堂、照堂、经堂与讲堂,再之后就是罗汉堂、藏经楼等地方,它们和前边说到的建筑一起建在了中轴线上,而僧人们生活的僧舍单独成排,坐落在院子的后边。而方丈因为身份较高,单独住在一处房屋之中,便被称作方丈院。
阿措离了拜佛的香众,摸到寺院后院,想要看看方丈院的位置,但僧俗有别,她刚一露头,就被小沙弥赶跑了。
“寺庙里讲究众生平等,僧人无论身份高低都会集体就餐,单独吃小灶的应该就是闭关的方丈一人了吧……”她出了麓山寺,绕到寺庙后边。
她提了一口气,一脚蹬上,爬到了院墙的墙头。她趴看了半天,眼睛一亮,方丈院就是在东南方向的院落!
还不等她喜上眉梢,估计从院墙到方丈院的距离,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一个身高一米七以上的成年男子,步伐距离应该在65厘米到70厘米,他们走的是斜线,得计算角度,那么从院墙到方丈院的最短距离竟有300米!”
她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么远?”
……
她在院墙后边愁眉苦脸地候着,时间慢慢过去,金乌渐落,月亮西升,麓山寺的晚饭开始了。
她在墙头看着,僧人们低头合什,一队队鱼贯而行都前往一个地方。那个地方白烟袅袅,肉眼可见是个做饭吃饭的地方。她前生曾经去过寺庙瞻礼,听过讲解员的解说,大的寺庙的灶房大锅一次可煮饭一石以上,烧菜百斤以上,就是为了遵守集体用餐的古训,确保僧侣们可以一起吃饭用餐。
她心中明了,这就是闯入麓山寺的最佳时机。
就见她飞身跳下院墙,拿出吃奶的劲儿,一路飞奔,直至方丈院。她刚以为自己心愿达成,拉院门的时候,却发现门上竟挂着个生锈的铁锁,不知锈死了多少年……
她差点没呕出血来。
她在前世并没有真实见过闭关的僧人,只是大概在新闻中看到些说法,说僧人为了追求开悟,放下尘缘,将自己封在一个密闭的空间内。
她没想到真实操作竟是将自己锁在了院里。
她狂敲了几声门,眯着眼睛望向门缝,里边寂静极了,根本不见禅房出来人。她高喊了几声,依然没有动静。
不知何处,传来几声清脆的磬声,似是有人来了。她心中着急,想起僧人明明端过来饭的,院门不开,怎么送进去呢,便在院门上乱摸起来。
“在这里!”她摸到了院门下侧还有小门,大小刚够送进去食钵的。她从怀里掏出一只卷轴,将手和卷轴伸进小门,顺势一抖,卷轴哗啦一声滚开了。
她按着原路,迅速爬出了院墙。同在此时,又有僧人拿着食钵给云生大师送饭来了,正好与阿措逃离的时间叉开,他们并没有看到异常,伸手从小门处取走用过的食钵,就去大雄宝殿作晚课了。
……过了两个时辰,云生大师出了禅房,径直走向院门取食,竟看见在月色下,地上有一个长达七尺的条幅,上边写着:“古往今来,人世间哪有闭关闭出来的佛陀?””
云生大师一呆,他那会似是听见有急促的敲门声,女子高喊他的名字,便以为自己禅定的时候跌入魔障,念起经咒来,却没想过会有外人真的在院外叫他。他闭关三年,杜绝外缘,放下杂务,便是为求正法,而这条幅上却在讽刺他修佛不得其法。
这条幅其实说的也不算错,释迦牟尼佛并没有闭关,抛弃王族决心出家修行,六年苦行森林,然后找到了菩提树决定禅坐,最后成佛。
云生大师念了一句佛号回到了禅房,他的心智坚定,怎会因为一句讽语就改变闭关的初衷呢。
第二日晚上,阿措再次爬到了墙头,看着僧侣们照旧前往大斋舍用饭,她瞅准时机,跃下院墙,但没跑几步就折返了回来。方丈院外再不是空无一人,有几个僧人盘腿坐在院外,手拿护法杵,似是金刚罗汉一般。
阿措心里郁闷,她不知道原来闭关还有护关的说法,当修行人清心悟道时,会有人为修行人做必要的护持,例如送饮食管理,保护门口安,以防遭人打扰。她昨天的条幅没有得到好的反馈,反而引来了护关人。
她叹了口气。“果然想要凭借骂人,把人引出来根本不可能。”
她返身去找韩冰。
“山长烦你写几个字!”她换了男装,从狗洞爬进书院,径直就上了廷英阁,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韩冰卧在床上看书,见她突然闯入,愣了好一会。“你要写什么?”
她不由分说就在书案上给他磨墨,搬着小茶几到了他的塌前。“着急着呢,夜里我寻不着肖先生,就你干吧,我说你写。”
韩冰心想你这丫头,知道我的墨宝在外边卖多少钱吗?他盯着她额头上冒出的汗水,忍住没说,挣扎着坐了起来。
阿措掏出那张青藤纸。“照着这种双钩字体写。”她将笔塞在了他的手里。
韩冰脸色一僵,这居然是找他来当枪手来了。
他将笔换在了左手。
“这是谁给你写的,笔法飘忽,毫无章法。”他忍不住斥责道,心想着自己作为书林名宿,学着鸡爪子的字,成何体统。但他捱不过阿措声声催促,他连那篇青词是什么意思都没看懂,就光记着字体的间架结构,沾着墨汁,往纸上写去。杨琳正在斋舍里呼呼睡着,还不知自己能有这个荣幸,他最不擅长的字体有一天会被山长大人临摹。
“你的字要写的很大很黑。”她叮嘱道。
阿措走后,韩冰仍在恍惚之中……
“那句话是她自己想出来的吗?”
阿措飞奔回到了麓山寺的后边,在月光下她看得清楚,方丈院门口的护关僧人还没离开,盘坐在地上,不知是睡着,还是醒着。
她舔了舔手指,将手指立在空中,感知风向,然后从灌木丛后边拿出来一只藏着的孔明灯,将字幅悬在了灯体的下座处,点上了火,让它飞了起来。
她的孔明灯连着一根布带,由她的手扽着,控制着孔明灯定点的位置。她在灯上做了机关,她把字幅用草绳捆着,而草绳又被灯焰烧着,一旦烧断,字幅就会掉落下来。
……
云生大师在清晨起来取食的时候,再次看到了院子里的条幅。
条幅上的字体古意盎然,他竟忍不住赞叹了一声,这字着实不错。话说韩冰就算去学杨琳的字,也不忍心把字写的太过糟糕。
这字幅是两句话。“青青翠竹尽是真如,郁郁黄花无非般若。”
他的心头不禁一震,他天赋极高,年轻时就继承师父衣钵,修为佛理,一直精进不辍,六十年来心境益见圆满,但始终离着直指本心,差了最后一步,他钻研的佛家书籍已经到达了他智慧穷尽的地步,这个问道机缘已经不能从经书之中所能寻找得来,故而他发了宏愿闭下生死关。佛教徒面对本心最根本的问题就是“如何是佛”,他闭关的三年里,始终在问自己这个问题。
“这就是答案吗?”他自问道。
这几句话一看即明,说的是法身与翠竹一体,都没有色、声、香、味、触、法六尘啊,般若与黄花一类,也都没有见、闻、觉、知啊。
他望向空中,这个给他闭关捣乱的人似乎并不是心存恶意,反而是想要帮他开悟,他一时间竟忍不住走向院门。
隔着院门,护关僧人在三年里头一次听到了方丈的声音。
“徒儿,最近有外客到访?”
“师尊闭关的消息三年中早已传至海内,一开始还有外客求见师尊,最近再没有人上山叨扰了。师尊您示意让我们守在这里,也并没有看到别人。”
“你们散去吧!”云生大师说道。
阿措以前自学心理书籍的时候,也看过一些书上关于禅宗公案的举例,禅宗的僧人不拘泥万法而顿悟得道,并不是用坐禅观定的方法,而是直指人心,见性成佛。“青青翠竹尽是真如,郁郁黄花无非般若。”这句话出自东晋时期的道生法师之语,据说为了证明“无情亦有佛性”是正确的,他端坐了十年不动,最后等着《大般涅槃经》流传开来,他翻阅之后,就涅槃去世了。此后这句话,始终记载在禅宗公案中,表明千百年过去,它仍旧有着直指人心的力量。
云生大师是佛法大师,看了这话受到极大震动,不知道多少经文义理、经咒偈语,都在他脑海之中冒了出来,他心中似有所悟,但又似乎不能完理解。若是这会儿有人看见他的神情,定然惊讶于他未曾有过的茫然。
第三日,第四日,夜里云生大师站在院中,凝望着月色,不知是在等着什么,又或者思考什么。
但是再没有字幅进来方丈院……仿佛前两日发生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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