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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抵明白了包工头的意思,轻点了点头。
包工头见他答应,旋即将他拉到了二号码头的大船前。“呐,就半个时辰,麻烦了。若是你搬得多,我还多给你二十铜元。”
船内堆叠满当当的木材,半遮舷窗。太阳当空,阳光泼洒,不照此间阴暗。
壮年一次次搬起长木,一次次来往于码头与货船,不出半刻,便汗如雨滴。
流出的汗水浸透他之长袍,风吹日晒之后,在他衣襟上散出闷臭。
“你这长袍我在新百货见过,不便宜吧?”工友与他一起搬完两根木材,而后又一起返回货船,搬运新的木材。
新百货的东西都很贵,工友也是偶尔带媳妇儿进去看看,虽然最终什么都不舍得买。至于出现在这儿的码头工人穿新百货的衣服,就更稀奇了。
壮年听到‘长袍’二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而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工友见他闷不做声,调笑他道:“闷葫芦。”
船上的木材终于部搬出,货船鸣笛开走。
虽然只是半个时辰,但沉重的木材已经压弯了壮年的腰。他腰肢疲劳,猫着身子排队走到包工头身前,讨要着工钱。
包工头见他拼尽力地搬货,短短半个时辰就像老了十岁,顾恤他的勤苦,破例给了一百四十铜元。
七只二十文的铜元,这总总一百四十铜元置在手中,原来就是这样几个伶仃稀落的圆子儿罢了。
壮年拿了钱,快步离开码头,跑向了新百货。
此时日头渐落,罩人的光彩已然消弭了些。
新百货最前的饰品货柜依旧闪着耀眼亮色,他走到货柜前,伸手指了指正中的水晶蝴蝶发卡。
“大哥您是要这个水晶蝴蝶发卡吗?您的眼光可真好,这个款式可是当下最时兴的!请问您是要送给女儿还是太太?若是送给女儿,我们帮您用粉色的盒子装起来,若是送给太太,我们就帮您用红色的盒子包装。”售货员说道。
他闻言抬眸,看着售货员笑了笑,眼中懵懂。
“看来大哥您既不是买给女儿,也不是买给太太的。是送礼吗?那我建议您可以选择蓝色的盒子。”售货员从货柜底侧抽出几只精致的小盒子,而后便准备将蝴蝶发卡装进蓝色的盒子里。
他见此,立即伸手挡住,而后指了指一旁的红色盒子。
“大哥您是更喜欢红色的包装盒?”售货员见他一直没说话,心内微微猜出他是个哑巴。
他点了点头。
红色热烈,好似胡同拐角里飘落的红枫。
售货员将发卡包好,而后同他说道:“一共是五块银元,谢谢。”
这个他明白,需要用钱去换东西。他掏出口袋里的七个铜板,放进了售货员的手心。
“顾客,是五块银元,您这里只有一百四十铜元。还差得很多,差十八个铜板。”售货员面色微沉。
他闻言,挠了挠头,不是很明白。
“这样吧,大哥您再挑挑别的东西。但是这个蝴蝶发卡不能给你。您不如看看这里的木梳吧,这一排的中间三个,都只需要一百四十铜元。”售货员说道。
他眨了眨眼,没什么反应。
“不如就选这只木梳吧,上面也有蝴蝶。”售货员拿出货柜里的精致木梳,其横梁雕刻翩飞蝴蝶。
他终于反应过来,每一样东西的价格都不一样。他手里的铜元只够买一只木梳。
他没什么选择,只能点头。
售货员用红纸将木梳包好,交给了他。
他拿着木梳,脸上终于露出舒心的笑容。他快步走出新百货。
天上零星飘下些雨滴,乌云聚顶,长风忽寒,让街路上因和煦正午而换上单衣的人们瑟瑟发抖。此一刻,倒像是提前进入了冬季。
江不晚出现在雨中,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位风华正茂的男子,为她撑伞。
他看见江不晚,脚步顿停。
此时江不晚恰好抬眸,正瞧见那烟雨中的长袍男子。
男子身穿浅灰长袍,鬓边竖着几根白发,他两颊皮肉松弛,圆眼高鼻却仍然出挑。
“那,不是我在新百货买的长袍么。”江不晚看着他那张与青年十分相像的脸,脑中诸多事宜惶然间都联系到了一起。
出现在死胡同的少年,与车边小孩儿穿着同样的衣服,他们又拥有同样懵懂的眼神,同样不会言语的嘴巴。
立在烟雨中的中年男子,穿着与少年相同的浅灰长袍,拥有着与少年相同的懵懂目光、俊秀五官。
被遗弃的小婴儿、赤身裸体的小男孩儿、竭诚炽烈的少年、两鬓现出白发的中年男人,难道都是同一个人吗?
“郑钧礼,我好像找到那个人了。”江不晚僵立在原地,喃喃说道。
她的声音很小,小得郑钧礼很难确定江不晚是在跟他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
郑钧礼只能循着江不晚的目光,看向了那位如铜像一般立在飘摇风雨中的男人。
“是他?”郑钧礼皱眉不解。“你不是说,我们要找的,是一个身着浅灰长袍的俊俏青年人吗?”
郑钧礼无论怎样瞧,都无法从男子的脸上瞧出洋溢青春。
柳叶枯黄,垂枝化鞭,随风飘打在男子肩背。
乌云流散浓墨,烟雨化作轻雾,好似将金城染成了一张朦胧中的黑白照片。
男人穿着灰衣,完融合进了这张黑白照片里。
他缓步走到江不晚身前,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只小小的红纸包裹。
炽烈的红色打破黯淡的黑白,让所有舒缓的心跳,都变得急促起来。
“这是什么?”江不晚垂眸,小心翼翼地解下了他手中的红纸包裹,而后又小心翼翼地将其打开。
里面是一只木梳。
木梳脊梁上雕刻着翩飞的蝴蝶,飞向无尽自由。
“感谢。”他费劲力气,才挤出了这两个字。
“感谢?”江不晚后知后觉地想起他二人上午在新百货时,有一对年轻夫妻因为一只蝴蝶发卡的礼物,而感谢来感谢去,妻子还亲吻了丈夫的脸颊。
难道,他那时亲吻她的脸颊,只是因为想要感谢江不晚给他买了点心和衣裳?
后来,那位年轻的妻子还给丈夫买了烧饼做回礼。
所以,他也学着那位妻子,给她买了回礼?
江不晚此刻终于可以完确定,她眼前这位中年男人,就是她先前遇到的青年。
可为何,他从婴儿成长为中年男人只用了大半天的光景呢?
这样奇怪,他是妖吗?还是鬼?可他身上明明既没有妖气,也没有鬼气。
“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江不晚问他道。
他注视着江不晚一张一合的嘴巴,好像是在用心理解她的话语。
他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便只能摇了摇头。
他将蝴蝶木梳往江不晚的怀中推了推。
江不晚会意,收下了木梳。“谢谢你的礼物,但是你身上应该没有钱啊,你是怎么买到这只木梳的?”
他眨了眨眼,而后便开始给江不晚比划。
他张开双臂,划出一条长河,虚空比出一条货船,而后作扛物状。
“他应该是去码头做了短工。”郑钧礼好容易将他的比划看了个明白。
江不晚恍然大悟。
时光流逝,他的身形越发佝偻。
薄暮缓至,将要入夜。他两鬓斑白,面上出现了些黢黑的斑点。
郑钧礼本能后退一步,震惊不已。
这人,居然在短短几刻之内就变得苍老了。
“这样下去,你不会”江不晚曾眼见他从婴孩变作青年,中年变作老年。人的一生,终点都是个死字。他的终点,也是死亡吗?
夜幕降临,风雨微停。
眼前人皮肤褶皱,眼球微凸,个子比之从前,矮了半尺有余。
“我该怎么样救你?”江不晚恍惚拉住他的手腕,心中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他摇了摇头,仿佛也感受到了什么异样,他抽出自己的手,缓然后退。
当江不晚再朝他伸出手时,他之身躯顿然紧缩,刹那之间便化作了漫天齑粉,穿过江不晚指间,而后随风消散,再无踪迹。
“这”郑钧礼语塞,他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眼前发生的情景,亦是无法表述出自己此刻的心情。
妖魔鬼怪,奇闻异事,甚是稀奇。
江不晚瞳孔微张,脑中一直回荡着自己挥手给他巴掌的情形。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夜里,她会从梦中惊醒,而后自觉该死。
唉,她不该扇他巴掌的,她该再带他去些有意思的地方,而不单单只是在街路上闲逛的!她该给他取个名字的!
无尽的自责之后,江不晚脑海之中又浮现出他看见点心和长袍时,眼中流露出的新奇。
江不晚愣神,她以前从没有想过,自己平凡普通的一天,会成为另一个人波澜壮阔的一生。
浮生若梦,朝生暮死,不过如此。
“唉,那人究竟跑哪儿去啦?找了一天了,都没找着。”杨明洞与汤坚气喘吁吁地来到此地,与江不晚和郑钧礼会合。
“不用找了。也再找不着了。”江不晚悻悻道。
“那人牙子呢?不找到那人,如何抓到人牙子?”汤坚还想立功呢。
“从始至终,估摸着就没有人牙子。”郑钧礼无奈道。
“啊?”汤坚攒着衣袖,抹了抹脸颊上的汗。
他紧张的身体顿然松弛,竟是一瞬天昏地暗,瘫倒在地,再没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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