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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年轻人,对这种事接受起来没有大伯那样难,在肖正平一再保证没有人说什么之后,秀叶和陈炎就觉得这是一门好生意了。
想一想,只是肖正平大伯二伯家的那点儿烟,就能卖三十多,如果把大队的烟都收了来呢?如果把山上三个大队的烟都收来呢?如果把西北地区七八个乡镇的烟部收来呢?
“炎婆娘,人呢?还收不收菌子了?”一声大喊将三个人的思绪拉回到现实,陈炎赶紧跑出门外,开始张罗收菌子。
今天来卖菌子的人不是很多,来的人带来的菌子也很少,所以三人很早就收工了。
这些天秀叶在家,都不用肖正平留他,陈炎卖完菌子后就会主动留下来,在肖正平家吃一顿晚饭,今天当然也不例外。
“哎,平子,你知道吗,只要一下雨,天晴之后来的菌子肯定多,像这几天一晴就是好几天,菌子就肯定越来越少。”吃着饭,陈炎忽然没来由地对肖正平说了这么一句。
“嘿,这都被你瞧出来了?”肖正平有些意外。
“你以为我就是个吃干饭的?收了这么些天,这么点儿规律我还摸不出来?”
肖秀叶这时插嘴道:“陈炎哥,这其实是很简单的生物知识,菌子跟所有植物一样,都需要水分和其他养分滋养才会生长,你看我菜园子里的菜,不就是一下雨就油光水亮、一天干就蔫了吧唧的吗!”
肖秀叶原本只是想解释解释菌子生长的原理,并没有贬低陈炎的意思,可这话在陈炎听来却不是很好听。
“看看,到底是高中生,啥玩意儿到她嘴里都变得有道理了。”陈炎尴尬的笑道。
肖正平见状赶紧打圆场,“叶儿,你那些知识都是书本上写好的,写进书本之前,还不是那些科学家一点儿一点儿研究出来的,可是你陈炎哥只是收几天菌子就总结出来了,你说说,你陈炎哥是不是比科学家还厉害?”
秀叶眨了眨呼扇的大眼睛,想了想,认真说道:“你这么一说还真是,科学家的工作就是利用现象分析本质,陈炎哥,你真厉害!”
陈炎是直肠子,肖家兄妹俩这么一夸,他的心情立马高涨起来,“嗨,那有啥啊,你哥我是没兴趣念书,要不然,现在我大小也是一科学家。”
谈笑片刻,肖正平就把话题拉上正轨,“炎婆娘,不说笑了,咱说说烟的事儿。这门生意肯定能干,但是眼下咱们还不能大干,一是老辈人一时半会儿不会接受,二是没有运输手段,目前咱们只能靠人挑。我是这样想的,你把你家的烟弄来,我把我大伯二伯家的烟弄来,回头去问问张狗子,算他一个。咱们先把重量称好,完了按各家的重量分钱。”
说着,肖正平顿了顿,又继续说:“每家打回来的烟也没多少,把咱们几家的卖完,就可以收其他人的,先紧着各家的亲戚来,别太张扬。我估摸着这就算差不多了,到了烟叶卖完,菌子也就没得收了,那个时候就该修路了。”
陈炎点点头,“刚刚好!到了修路的时候,一天还能挣一块钱,平子,算下来今年咱仨都能过个好年啦!”
从老叶家走出来后,肖正平只觉得浑身轻松。
正所谓无债一身轻,前些天把从李货郎和大伯二伯那儿借来的钱还了,今天还还了老叶那一百多块钱,除了支书那二十块,他身上就没有外债了。
昨天晚上,肖正平拉着秀叶算了下账,两个月下来,卖烟卖菌子的钱加在一起,还剩八百五十七块三毛五分,今天还了老叶的钱,再除开支书的二十块,家里还有七百一十四块多。这还不算乡里补给秀叶的钱和用作收购菌子的两百块底子钱。
想着七百多块是自己的,肖正平心里面舒坦极了。
现在已经是八月下旬,烤烟已经接近尾声,菌子也差不多没了,肖正平心想再攒一点菌子,卖完就不收了,烟叶倒还可以卖两回,到时候卖完烟叶,他还得去县城看看——秀叶的录取通知一早就下来了,再过不到十天,秀叶就得去乡里上学,肖正平想给秀叶置办点儿寄宿用的东西,顺便看看县城里有没有发财的机会。
走上大道后,肖正平没有急着回家,而是转道去了支书家。
邹树生家里的烤烟炉还在冒着青烟,这在队里极为少见,一般人家的烟叶在八月上旬就烤得差不多了,现在炉子里还冒着烟的只有两种人:一是烤烟产量好、没有太多病株,就像大伯二伯家;二就是家里劳动力少、不能及时把烟叶采回来,就像邹树生家。
跟平常一样,肖正平直接奔着邹树生家的后院走进去,一进去,他二话不说就帮忙干活。
“平子,咋又来了?”看得出来邹树生很着急,他是想着在修路之前把自己那点儿烟叶弄完。
“给你还钱来的呗!”
“这些天不少赚吧,我看见曹家坳的人都上你那儿卖菌子了?”
“是赚了点儿,今天把您的钱还了,我就不欠债啦。”
“嗯,不错,你小子总算上了正道。不过平子,私人干买卖这事儿现在还说不好,现在不是没菌子了吗,我看你干脆就别干了,免得到时候又得挨批!”
肖正平不想纠缠这个问题,就点了点头,“嗯,不干了,不是说修路吗?修路可是大事儿,下半年我啥不都干,专门修路。”
邹树生很满意的笑道:“这就对了!”
“唉,对了叔,今天我来还有别的事儿。怀礼叔不是木匠吗,你能不能跟他说说,帮我把家里拾掇拾掇,木料我出。”
“行啊,过两天我让他去你家,你自己跟他谈。”
“那就谢谢叔了!”
说完,两人又闲扯了几句,最后肖正平放下二十块钱就离开了。
两天之后,肖正平总算攒齐两篓菌子,他跟卖菌子的人说以后不收了,让他们明年再来,随后就和陈炎挑着菌子去了乡里。
第二天,依旧是清早,他来到二伯家,把上次卖烟的钱交给肖正文之后,就带着烟出门了。
肖正文的精神头越来越好,他现在手里有八十多块钱,虽然他知道这都是老弟分了大头给自己的结果,可毕竟他开始赚钱了。
就像肖正平以前说的,人活着得需要奔头儿,肖正文现在就觉得自己有了奔头儿。
因为没有卖菌子的活儿,肖正平今天特地把陈炎和张狗子带上,也算是让他俩见见世面。
哪儿知道三人刚走上大路,就看见路口旁边停着一辆吉普车。
吉普车上坐着三个“大盖帽”,见了这三人立马下车,然后朝他们走了过来。
肖正平看着“大盖帽”一脸严肃的样子,马上意识到出事儿了。
果然,大盖帽径直走到自己面前,朝烟捆瞅了两眼后,便将视线落到三人脸上。
“你们谁是肖正平?”“大盖帽”的其中一位问道。
肖正平向前走出一步,“我是!”
“这烟是你的?”
“是我的,怎么了?”
“是你的就好办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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