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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神情一愣,凝滞而愣怔地目光落在面前气得鼓了双颊的小姑娘,专注非常。
似乎是在辨认着这气鼓鼓的小姑娘是何人,出自谁家。
宋月看着伸手欲给小二擦脸的楚曦,只看那通红了的眼眸,便令她心中战战。
她神情紧绷地盯着前方,心中升起一抹极为诡异的期待,如今二师兄杀红了眼,他手中尚拿着剑。
若是,她不认得宁宁,那……会否……
心中念头一起便再也消之不去,宋月不由急切地朝身前的苗余华问道“阿华,你说二师兄能不能认出宁宁?”
这话语急促,且带着颤音,听着与平日里宋月温婉平和的话语简直是大相径庭。
可苗余华却以为,她这是历经方才事由给吓着了,不疑有他,还对着宋月轻缓这声音安抚,“没事的,那可是宁宁,二师兄怎可能会识不得宁宁……”
目光紧紧地盯着前方,苗余华手中握着的鞭柄一紧,眉头紧锁。
看着不管不顾,未有丝毫惧怕地站在小二面前的娇小身影,苗余华面上的神色分外复杂,那轻缓如呢喃的言语也不知是在道与何人听。
方才小二杀红了眼的狠厉模样的确是叫人忌惮生怖,让她忘却了平日里那个嬉皮笑脸,不着调时常与她拌嘴的少年。
宁宁从她身后出来,朝前方走去的时候,她也曾有过迟疑,脚下微动却是到底没有迈开步子与其同去。
苗余华双唇紧抿,用力得泛了白,直直注视着前方染血少年的眼眸之中的神色分外复杂,有着懊悔,有着怯懦,有着无措……
方才,她怕了,所以她没有与宁宁一同上前,苗余华眉宇之中闪过一抹疑惑。
宁宁呢?宁宁怕么?
这个问题其实在浮现在她脑海中的那一刻起便已然有了答案,若是害怕,宁宁有怎会毫无顾忌地抬步上前?
苗余华心中自嘲一笑,原以为她与宁宁是一样的,可是……到底是她自视甚高了。
她高看了自己,低估了宁宁。
暗怀心思的宋月并没有察觉到苗余华心境的复杂,而是在她身后,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前方楚曦与小二之间的动作。
似乎是生怕错过什么,凤眸之中隐隐地露出诡异的期待与兴奋,眼眸深处的阴鸷丝丝缕缕地不断溢出,根本藏将不住。
快啊,快啊,快动手,动手!
小二动了,宋月眼中的光芒愈盛,然而下一瞬,凤眸便因失望而骤然暗淡。
只见小二容色一顿,愣怔而空洞的眼眸之中开始有流光涌动,他缓缓地俯下了身子,目光与楚曦平视,分外乖巧地等待着小姑娘的擦拭。
看着这一幕,宋月暗自咬了银牙,凤眸之中阴鸷飞快闪过,而后消逝无踪,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温婉柔和,“看来阿华说的没错,二师兄确实是能够认得出宁宁,是我多虑了……”
侧首凝视着苗余华眉宇之间的复杂之色,宋月的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可惜速度太快,在她想要出手抓住时,可惜早已无踪。
洁白的帕子,很快的便被飞溅到小二面颊上的鲜血给染了红,楚曦看看小二变得干净的脸,再瞅瞅手中的帕子,鼻尖微动眉头狠狠一皱,杏眸之中嫌弃之色分外明晰。
小二在楚曦轻柔的擦拭下逐渐回神,空洞的眼眸渐渐地便恢复了往日的神采,但是其深处到底还是添有一分暗淡。
刺目的鲜红顺着剑锋缓缓低落,目光在那一地尸身之上一一略过,神情复杂,深藏着丝丝点点的恐惧。
他杀人了……很多人。
小二眨眨眼,忽视由心底深处蔓延开来的不安害怕,看着眼前瞅着帕子面露嫌弃之色的小姑娘,唇角一扯,恢复往日的嬉皮笑脸。
想要抬手落在自家笨小猪的小脑袋上揉一揉,但是目光触及一手的脏污,手掌微动,却到底也没有落上去。
笨小猪与大师兄一般,是顶顶喜欢干净的,虽然那程度轻些,但,到底还是有的,他还是不要在大虫身上拔毛的好。
“笨小猪,快些到后头去,小心地上暴起一个没死透的把你变成烤小猪!快快快,出去。”小二眉头蹙起,心中担忧却说的别扭,一脸不认同地将人往外推。
也不瞅瞅这一地血污的,这是一个小姑娘该看的么,目光掠过一旁的李宸,小二心中不住腹诽,看笨小猪来,大师兄怎的也不拦着点。
楚曦猝不及防地被小二往外推,眼眸猝然瞪大,扭头狠狠地剜了身后的小二,出口反驳,“你才是猪!”
她这好心好心意,不顾万般艰难地踏及一地血污,给他人擦脸,他就这态度?!
听出小姑娘言语之中的悲愤,小二破天荒的竟没有如往常一般反驳,只不断颔首道“好好好,我是猪好了吧?”
二师兄是猪,那小师妹是什么?
看在方才笨小猪给他擦脸的份上,小二决定今次还是不与她计较,将小姑娘推回李宸身边,抬眸对上那似能洞悉世事的一双重眸。
不经意间,小二自然地错开了视线,苦着脸看了看一身的血污,“大师兄,方才来时曾见那边的林中有汪潭水,我去洗洗身子,换套衣裳。”
言罢便去后头的马车中拿了干净衣物,往那潭水的方向疾步而去。
望着那道独自离去显得有些萧索的背影,楚曦眉宇之中浮现出担忧之色,杏眸微抬朝李宸望去,“大师兄,二师兄他……”
李宸抽出小姑娘手中拿着的那块被血污染红了的帕子,将它随意地弃之一旁,嗓音低沉和缓,“放心,没事的。”
二师兄离开时表面上瞧着神色是很正常没什么大事,可是微颤的双手倒地是叫他露了馅,如此叫楚曦如何能不担心?
据顾二表兄说,当一个人手上第一次沾染了性命,之后无外乎会有三种结果——
第一种接受杀人事实,但想得通彻仍能够保持心中本心。
第二种,接受杀人事实,却因为突破了心中底线,无法自持本心,而开始变得嗜血残忍,喜欢上杀人的感觉。
第三种,无法接受双手沾染性命,内心生怖,终日惶恐一蹶不振,如此人慢慢地也就是废了。
然而李宸的这一句话,却瞬间便让楚曦心中大定,既然大师兄都说没事,那一定便是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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