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3.迎池献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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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了院子，楚曦站在梨花树下，仰着头，无言地望着枝头那朵朵被月光笼了层光华的梨花。

身后，碧池与碧迎二人心中战战，脸色发白，二人相视一眼，手中不住地渗着汗。

在粗壮梨树的衬托之下，小姑娘的背影显得格外娇小，月华之下，漫天花瓣簌簌而落，她便像是坠入人间的仙子，叫人不敢轻易上前打扰。

整个院子静寂非常，原来候在院中的那些个婆子婢子早早在楚曦回来之后，便既有眼色地无声退下，只余她们主仆三人。

然碧迎与碧池二人此时却无法享受此时的宁静，若是小姐早些发落了她们还好，可是如今这不声不响的反应，简直便像是钝刀磨肉一般叫她们害怕。

“小姐，婢子错了，还请小姐惩罚。”

两人终于受之不住，闷声一响便跪在了楚曦身后，将头重重地磕于地上，却恍然不觉丝毫痛意，只提着心等待着楚曦的反应。

然而，楚曦却并未立时回应，她仍旧是仰着小脸凝望着枝头绽放的洁白花朵。

时间一点点过去，久不得回应，碧迎二人的心都开始渐渐发凉，紧随而来的便是铺天盖地的绝望与后悔。

小姐，这是要放弃她们了么？

这念头一经升起，碧迎眼中的的泪水便再也忍不住地滚滚落下，她哭着哀求道

“小姐，小姐，我们知错了，往后，往后绝对不会再犯了，还请小姐再给我们一个机会，不要把我们赶走好不好？”

“求求小姐了，求求小姐了！”

紧接着便是一阵头磕于地的闷响之声。

听着身后的动静，楚曦终于是有了反应，只见她缓缓地转身，望着不断与她磕头的两人，杏眸微凉，“错？呵呵，你们也不过是听了六叔之令罢了，何错之有？”

碧迎二人磕头的动作一顿，心中均是泛起苦苦的涩意，果然，小姐这是生气了。

“小姐，小姐，碧迎错了，碧迎一定会改的”碧迎跪着快速挪上前，面上泪流不断，在楚曦脚边苦苦哀求。

楚曦不看她，清冷的目光落在前方碧池的身上，朱唇轻启，“所以，我在问你们何错之有啊。”

碧池抿紧了唇，心中一横，终是开了口道“六爷虽然是我二人的旧主，但从小姐赐名之后，唯有小姐才应是我二人的主子，识主不清，这是一错。”

“因着六爷之令，而毫不犹豫地对小姐瞒下所有，这是二错。”

碧池重重地闭了闭眼睛，“辜负小姐信任，帮着人欺瞒于您，这是第三错，小姐单单此三错便是叫婢子二人受了板子撵出府去也不为过，但，婢子还是恳请小姐再给我二人一个机会，请小姐开恩！”

言罢，她便对着楚曦又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跪在楚曦脚边的碧迎闻言也是不停地哭着求饶，“请小姐开恩，请小姐开恩啊！”

楚曦看看碧池，又瞅瞅身边的碧迎，皎洁月光之下，她们磕得一片通红的额头格外吓人，到底是想要带回去的。

心中一叹，她终是松了口，“好了，再磕下去，明日出门你们就只能够待在这里了。”

听到这话碧迎喜极而泣，颇是有种劫后余生之感，她放声哭道“呜——小姐，你真真是要吓死婢子了！”

便是持重如碧池，此时听了这话，也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这一关，她们算是过了。

一阵晚风拂过，背后刺骨凉意袭来，碧池这才惊觉，她身后的衣裳竟是叫汗水给浸湿透了！

她踉跄着起身，“小姐，外头风大快些进屋吧。”

“嗯。”

进屋之后，楚曦坐在妆台前任由碧池给她卸下妆发，透过铜镜，她的视线落在碧池二人的额上，那处的伤口乌青红肿甚至破了皮，该是疼的，“你们可会怨我？”

“不会不会”碧迎着急地将脑袋摇成拨浪鼓，这本就是她们错了的，小姐不赶她们离去以经是极大极大的恩德了，如此她们又怎会对小姐心生怨怪？

相对于碧迎生怕被误会地着急，碧池倒是平静许多，她轻柔地拿下乌发之中的发簪，“既是错了便应当受罚，那头婢子磕得心甘情愿，小姐无需多虑。”

看着两人额间的伤口，楚曦眼眸微垂，心中到底是有些不忍，尤其是对上碧迎那丫头哭得红肿的双眼时更甚，心中微叹，她终究是被阿翁他们保护得太好，“等会子去主院寻阿古，要些金疮药吧。”

反正六皇叔该是已然预料到她会敲打碧池二人，否则方才他也不会开口为她们求情了，既然已经知道，那也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如此光明正大地去要些金疮药也无妨，明日出行她尚且还需要她们给她打掩护呢。

碧池二人感激不已，“多谢小姐。”

窗外皓月当空，楚曦披散着一头乌发站在窗前仰头望着空中明月，杏眸之中似有暗流涌动，透过那皓月她恍惚之间似乎是看见了那人的面容，如墨重眸一如既往地淡漠冷清，晚风之中的清冽气息与那人亦是一般无二的

此时此刻，他是否已经摆脱寒疾痛楚，是否已经清醒，如她一般正仰头望着挂在天空中的同一轮明月，他是否，还记得她？

楚曦心中微涩。

碧迎无言地站在楚曦身后，不知为何，看到小姐这般的背影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寂伤怀，令她不觉想哭。

一阵刻意放轻了的脚步声传来，肩头一重，楚曦转头便见碧池正将一件素白里衣披在了她的身上，“小姐，更深露重还是要好好保重身体才是。”

“好，我知道了”楚曦微笑。

“小姐这是在等什么吗？”

碧迎似是想起什么，“小姐可是在等小姐的那两只小宠呀？也是，都这么晚了，小姐的那位师傅怎的还不将它们带回来？”

“可需要婢子去主院说一声，派人去寻一寻？”碧池思量一瞬后道。

楚曦看了看天色，“不必了，去准备洗漱吧，想歇了。”

“是。”

见楚曦眉宇之间难以遮掩的疲惫之色，碧池二人也不再多说什么，直接齐声领命退下去准备洗漱事宜。

待二人退下之后，站在窗前的纤弱身影骤然一晃，直到撑着窗柩方才稳住身形不至于跌倒在地，稍稍缓了几瞬，楚曦方觉脑子清醒许多，她紧紧地盯着纹路精致的窗柩，朱唇微抿，思及方才脑海中的一瞬空白，杏眸之中思绪翻涌。

她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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