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5.乾州粮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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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嘤咛一声，楚曦昏昏沉沉地撑起身子，很是勉强地睁开双眼。

“小姐，你醒了？”

一旁拧着帕子的素娥听见身后窸窸窣窣的声响，一转身便见楚曦坐在床上，素手揉着双眼神色恍惚迷茫。

一瞧便是尚未睡醒的模样。

约莫是因了初醒，脑海之中尚且是一片混沌，素娥话语落下，迟钝了几瞬之后楚曦方才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蹙眉，眨了眨杏眸，楚曦若有所思般看向帐外，她是被帐外嘈杂的响声给吵醒的。

素娥递来拧好的帕子。

收回视线，素手结果帕子，在脸上囫囵抹了一把后，楚曦倒是立时清醒了几分，“可是有粮食到了？”

“小姐怎知？”素娥闻言微讶，而后面上扬着喜气道“确是呢，说是乾州那处运了粮草来，将军与陈先生都带着人去卸粮了呢！”

她边说着，便动作麻利地将披风往楚曦的身上盖，“小姐可是打算要起身了？”

“嗯。”

轻应一声，楚曦掀了被子，起身，杏眸微垂，长睫微颤若蝶，任由素娥往自己的身上套衣裳。

那日见过叶枫三人之后不久，阿兄便带着人归来了，人不仅是尽数回来了，且归来时，还带回了一只死透了的野鹿，给她晚间用膳时加餐。

她知道，阿兄这是怕她用不好营中饭食，不忍她吃苦。

这些时日里，住在军营之中，楚曦过得很是安稳，或许该说，是因为待在了阿兄身边，所以她很是安心，一连这么些日子，午夜梦回时没有梦魇，也没有再梦见那片熟悉又陌生的虚空。

只是……

素娥弯着身子，她低着头，手中拿着条细带，认真地给楚曦系上腰带。

故而也就没有瞧见楚曦半垂半敛的眼眸之中，那抹转瞬即逝的暗色。

只是这些时日，她的身子似乎是越发不对劲了，不知为何，极其诡异的，她似是能够明晰地感受到自己生命的流逝。

这种感觉让她害怕，然而这种害怕她却不能流露于任何人的面前。

既便那个人是她的阿兄也不可以。

因为她心若明镜一般地知晓，若是阿兄知道她的身子出了问题，那定然是会不允反驳地直接将遣人将她送回帝都。

便在这时，楚曦也终于明白了为何世人会如此追求于长生之术，求神拜佛，炼丹吃药无所不用其极。

心中自嘲一笑。

因为这当真是很可怖啊……

日日能够感受到自己生命的消逝，却只能够如同旁观者一般眼睁睁地瞧着，毫无他法，这种由心而生的无力感足以叫人发疯。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许是因了幼时见过许多戏文话本子的缘由，这些时日以来，她掩饰地极好，别说是阿兄，便是日日跟在她身边的素娥也未曾发现任何异样。

只是有时觉着，将军不在时，自家的小姐似是越发不喜说话了。

穿好衣裳，楚曦乖乖地坐在木凳子上，由着素娥拿着木梳子与她通发。

“小姐，这些粮食可当真是极时，有了它们，营中便不怕缺粮啦！今晨婢子出去时，见那些将士们好不欢喜激动，有些……”

背后响起的话语透露着一股喜气洋洋。

楚曦边听着背后素娥的叽叽喳喳，杏眸微垂，望向置于膝上的一双素手。

既然乾州的粮草已然到了，再带上些许日子，等稍稍能够确定北境无有起兵之势后，她与阿兄回帝都的事由，怕也该提上日程了。

阿兄说，叶枫等人在营中的表现很是出彩，但正经的军营训练到底是没有经过多久，故而仍旧是有些不足。

当时她给阿兄的书信之中，并没有隐瞒叶枫等人的身份。

同样也不曾刻意隐瞒过自己欲重建黑羽骑的念头，故而阿兄便是知道察觉出了什么那也是极为正常的事由。

她知道，阿兄如此说是在提醒她。

以叶枫等人的能力，留在军营中任个百户亦或是千户，足矣。

但若是想要重振黑羽骑……就他们如今之能，那还是极不够瞧的。

这一点，不仅是他们，想来便是叶枫他们自己，心中也亦是如明镜一般地知晓，故而他们才日日认真训练学习一日不肯松懈。

但，若是想要再提高他们的能力，想要请到那个地方的教头来教授他们，她便必须得回一趟帝都，拿到阿翁的旨意方才可以，毕竟那个地方是只认信物圣旨而不认人的。

是故，这事也别无他法的，只能暂且先放着，待她回了帝都再行打算。

先时她也曾央求过阿兄，让他领着她去山谷中瞧了瞧，也见过了秦老等人。

许是因了心中抱负重新燃起的缘故，秦老等人瞧着精神奕奕的，出了面容之外，浑身充满干劲一般，丝毫不见老态。

不得不说，见到他们能够如此，她的心中确实是放松了许多。

那日她也曾与秦老商谈了许久。

谈了黑羽骑今后的发展，也谈了北境如今的局势。

派往北境那边的探子，便像是石沉大海一般，一点消息都没有，好似一个大活人就此凭空消失在了世间一般。

这令楚曦很是不放心。

北境新王确立，大的争斗虽在呼延赤木亲手斩杀自己长兄之后，趋于平息，但北境之内的小风波仍旧是此起彼伏，不见停息。

如此，再加上无时无刻不压在她心头的那句预言，楚曦总是觉得不安。

故而那日，与秦老商谈之后，决定让薛老带上几人，暗中去北境那边探上一探，然而，薛老离去至今，也似先时那些派去的人一般，没有丝毫的消息。

但，这时，除了等，好似也再无其他的法子，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除了这些事由之外，小楼那边也传来消息，说是帝都那头，长兄暗中收集了好些证据，与阿翁一起，借着此番粮草被劫的缘由，将殷氏中的好些人暗暗贬谪。

一时间，随着帝都之中暗流翻涌，盘踞于南楚多年的世家殷氏，再不见昔日风采。

所幸长兄手中的证据很足，阿翁也很是雷厉风行说一不二，故而此番才能够成功地打压殷氏，否则就单说各大世家之间同气连枝的，此事也无法成功。

但打压殷氏之后，南楚内各大世家战战兢兢，很不安慰。

因此，为了安抚世家，阿翁似是将谢氏的姑娘纳入了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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