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1.不够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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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趟出去可玩得欢喜？”

隔着锦被，楚曦在明帝的手臂上亲昵蹭了蹭，“此番小阿貊出了南楚，去了趟邓林，在邓城里遇见了六皇叔。”

明帝嗓音几不可闻地一沉，“哦？”

他沉吟稍许，眯了眯双眼缓声道“算算日子，那时候你六皇叔确实是该在邓城的。”

既然遇到了，也就无需再隐瞒。

况且这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打算对自家小阿貊隐瞒，如果可以，他希望对她做到真正地毫无保留，永不隐瞒任何事由。

但是，身份使然。

他是南楚帝王，更是一位期冀着自家孩子能够永远喜乐无忧的老人，故而有些事，他无法也不能说。

大掌一下又一下地轻拍着楚曦的背脊，一丝晦暗飞快自眼底闪过，明帝凝视着楚曦的眼中满是宠溺与疼惜，“既是如此，你六皇叔可有好好照料你？”

“若没有，阿翁定帮小阿貊好好教训他！”

一双杏眸猝然弯成月牙，心中被欢喜充满，楚曦轻笑出声，忙道“阿翁无需教训六皇叔，在邓城中六皇叔将小阿貊照顾得很好，吃穿住行样样精细。”

虽然知道阿翁这般说是特特在逗她欢喜，但这被人时时记挂，放在心底的感觉到底是驱散了她心头的微寒。

明帝轻哼一声，“算那小子有眼色。”

但在楚曦未发觉处，望着上方的明黄九龙戏珠锦帐，明帝无声一叹，双眼似无底漩涡一般深不可测且意味难辨。

忽而似想到什么，明帝又正了容色，转而问道“此番邓城之行，可有什么异样？”

谈及正事，楚曦不觉地沉了嗓音，“有，邓林中传出兽鸣，且那兽鸣响起之时，方圆百里内的牲畜，都会对邓林的方向呈跪拜臣服的模样。”

顿了顿，她又道“颇是有种朝拜王者之感。”那与阿翁接受君臣朝拜简直一般模样，虽说她未曾亲眼见过，但但单单是听人谈论，也不觉心感震撼。

很奇怪的，明帝听到这事，并未有太过惊讶地模样，反而像是早就知晓一般地淡淡颔首，“原是如此。”

“邓林有异，想来各方也该是卷起千层浪的时候吧？”

楚曦蹭了蹭锦被，“阿翁说的是极，邓城之中尽是各国各地的人，可谓是鱼龙混杂。”

听着她的话语，明帝沉默半晌，像是骤然思及什么一般，轻拍着楚曦背脊的动作一顿，问道“邓林危险非常，我家小阿貊素来是听话又乖巧的。”

“此番，应当没有与那些个不要命的一起进邓林吧？”

邓林危险非常，常人轻易不敢踏入，但各国各地每年都会派人进入邓林，身为南楚帝王，明帝自然是知道的。

楚曦容色一僵，一时之间竟是不知该如何作答，“阿翁，我……”

明帝眼角猝然一抽，胸口猛地一跳他缓出一口气，重重地闭了闭眼。

不说其他，便说如今楚曦这般支支吾吾的模样，他还能有什么不知道的？这小丫头保管是跟着那些人进了邓林的！

想到先时下头人报上的那些南楚派去邓林，结果无一例外有去无回的名单，以及这么些年来，世人在邓林中探出的消息，明帝就觉一阵后怕。

若是他的小阿貊在邓林中出了个万一……

如是想着，免不得得，明帝便不住生出迁怒来，这便是所谓的照顾得很好？

小阿貊此番步入邓林，进入险境，这定然是那臭小子看顾不周之故！

若是小阿貊当真在里头出了什么事由，臭小子怕是哭都不晓得怎么哭……不过，倒是没有想到小阿貊竟会去邓林，且还偏偏是在这个当口……难道，一切当真是天意？

明帝的双眼猝然一深。

察觉到阿翁生气，楚曦慌忙解释“阿翁，进入邓林我，我不是故意的……”

好吧，她不是故意的，而是有意的。

她抓住明帝的胳膊，亲昵非常地蹭了蹭，嗓音中带着小姑娘特有的娇软，“阿翁，我当真不是有异的，你别生气……况且，你瞧我这不是好好地，一点事儿都没有么？”

“阿翁，阿翁——”拖长的尾音中带着不加掩饰地撒娇讨饶。

“小阿貊保证以后无论做什么都定然会三思而行，阿翁别生小阿貊的气，可好？”

明帝的眼中划过一道明晰地无奈之色，如此这般，他还如何能对小丫头生起气？

但他终还是扳了脸，沉声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楚曦欢欢喜喜地应了是。

随后，明帝有提起夷州的事来，不仅是楚曦送回来的书信，从她一出邓林，一进夷州城的那刻开始便自有人将消息传给他。

“此番在夷州，你做得很好，但，虽说很好，却终还是不够完美。”

楚曦拧了眉，直坐起了身子，飞快地将夷州到事由细细想过一番，“阿翁所说是哪里不够好？”

瞧着她拧着眉头，一副老学究沉思的模样，明帝又不忍地伸手为她抚平了眉宇之间蹙起的褶子。

“商人逐利，能够做成一份家业的人更是狡猾，商人崇尚名利，你以美名诱之虽好但是你是否有想过若他们拒绝，你又该如何？”

“况，若他们查出你的身份，一旦你的身份暴露，你将陷入两难的境地，介时你又该如何？”言罢，明帝静静地望着面前的楚曦。

心中一叹。

不论如何早慧，到底还是一个惹人疼惜的孩子，如若可以他真切希望，他的小阿貊可以永远不懂这些事由，永远只知无忧与欢喜……但，这终究是不能的。

便是他亲自在旁护着，为她挡去所有的明枪暗箭，可是，他又能护她到什么时候？

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床畔的株只剩了枝干的常青松，明帝的眼中浮现出浓厚的忧虑与感怀之色。

天命有常，寿数天定，便是他也一样。

而在那之前，他希望他的小阿貊无论是在何种境况之下都能有自保之能。

也唯有如此，他方才能够真的安心。

楚曦闻言沉默少许，但终是不住道“商人位低，大多畏官，他们不见得会敢去军营中查探我的身份。”

如此，她的身份又如何会暴露？

“且，便是他们不同意，那么就说明我押到酬金还不够大，若我加大酬金，他们又如何不会应允。”

美名不足让她驱使他们，最多她花银子从他们手中购买，加大酬金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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