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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德妃写信,玉虎得报
“秦姑娘打算如何帮我们?”
冯秀云直接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秦璃也早有准备,开口道:“如果夏公子并非幕后主使,夏公子之危,首在于春闱,若不能参考,则错失良机,蹉跎三年,值此天下剧变之际,便是大患。其次则在于被人诬作凶手,而以凶手论罪,虽有陛下赏识、德妃庇护,这一点对手难以做到,但也不得不防。我能做的,第一是将府中消息第一时间传递给你,让你们可以有所针对,其次是会尽量劝诫父祖,让他们公正地看待此事。”
“至于还有些事情”
秦璃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春风帮忙摇着树叶,沙沙作响,掩盖住了美人的低语。
——
中京城内的某处大宅之中,一个汉子恭敬地汇报着,“主公,秦家再一次态度明确地拒绝,涂山三杰带着胶东郡王无功而返。”
男人坐得端正笔直,闻言轻笑一声,“那三个老头子真拿自己当回事了,平日里大家敬重他们,无非是他们自己与世无争,跟人没有利益相冲,谁也不想平白得罪这天底下的读书人,但现在人家儿子都死了,你上门让人家放过凶手,怎么可能,自取其辱罢了。”
汉子点头附和,然后道:“涂山三杰都无功而返了,江安侯府还能有什么办法?”
男人笑了笑,“自然是请他们最后的底牌了。”
“主公是说德妃会亲自去求情?”
“德妃不去,她手底下这些人受过夏景昀恩惠之人,必会离心离德,而且她一向自诩仁厚,从任何角度来看,她都一定会有所行动的。”
汉子担忧道:“可若是德妃出手,秦家能顶得住吗?秦家若是顶不住,夏景昀不就被放出来了?咱们的盘算里面很大一块就落空了啊!”
男人淡淡一笑,“无妨,此事我早有考虑,去将另外那则消息散出去吧。”
汉子眼前一亮,正要退下,男人却又叫住了他,“现在黑冰台和京兆府的人一定极其警觉,眼线到处都是,如今已有暴露之危,千万要小心谨慎行事,不得大意!”
“是!”
“另外,两位牺牲之人的善后要做好,家眷要好生照看。”
“是!主公放心!”
——
“哈哈哈哈!”
英国公的书房中,响起了一阵洪亮畅快的笑声。
“没想到连那三个老头子出面,秦家的老东西依然敢不松口,夏景昀这回是完了!铁定完了!”
一旁的亲随也笑着拱手,“恭喜老爷,除一大患!那夏景昀不能科考,即便强行封官,我等亦可以士林舆论讥之,未来三年,此人充其量不过一白衣谋士尔!”
英国公缓缓点头,“就连涂山三杰都无法劝动,秦家这是铁了心要拿夏景昀壮声势了,接下来就看德妃那个女人会不会放下脸皮去走一趟了。”
——
二月初六,距离春闱还有十二日。
长乐宫中,看着低眉顺目,默默帮他揉捏胳膊的德妃,心思极深的崇宁帝都忍不住主动开口道:“你不为那孩子求求情?”
德妃停下动作,抬起头,“先前高阳遇刺,臣妾自然要请求陛下为他主持公道,以免贼人逍遥法外,同时也是为了整肃法纪。但如今秦家嫡长子同样遇刺身亡,臣妾又岂能因私利而废公心,阻挠别人寻求公道。”
她重新帮忙揉捏起来,“更何况,陛下既已下旨,臣妾只当为陛下分忧,又岂可为陛下添乱呢?臣妾相信有司必能公正执法,不至于让其蒙冤受屈。”
崇宁帝摇头感慨,目光直直地看着她,“你就不怕今后他出狱,责怪你未能倾力救他?”
德妃轻笑道:“说起来或许陛下不信,我与阿弟之间,相识日短,之所以可以如此相信和亲密,是因为我们有着共同的理想,都希望国泰民安,天下太平,我想他不会希望我枉顾法度,徇私救他的。包括那些聚集在江安侯府的人,听阿弟说,他也优先裁量品行,只愿收纳那些忠君爱国之人,而非聚拢朋党,只求壮大声势。”
崇宁帝缓缓点头,“以利相交,利尽则散;以势相交,势倾则绝;以权相交,权失则弃;唯志同道合,其情久且坚。”
说完,他放下手里有一搭没一搭看着的杂书,笑容玩味,“朕再问最后一遍,真没有事情要求朕?”
德妃开口道:“臣妾唯一的希望就是阿弟不要错过了春闱,不至使他拳拳报国之心落空,陛下亦不得光明正大用之。”
崇宁帝笑着道:“你希望朕出手帮你?”
德妃轻声道:“君无戏言,臣妾断不会因此事而有损陛下之威信。臣妾想修书一封,请求秦家能够暂时通融一番,让高阳参加了春闱之后再说,不知陛下以为妥否?”
崇宁帝想了想,点了点头,“嗯,你写吧,我让靳忠去帮你送。”
德妃起身,跪伏在地,“臣妾谢陛下恩典!”
——
二月初七,距离春闱开始,还有十一日。
一个宫中内侍,快马冲出了宫禁,他即将驶过依旧繁华热闹的中京城街巷,去往京中首富的秦家。
与此同时,一个管事忙不迭地跑入了秦家。
“老爷,不好了!”
秦家家主最近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闻言忍不住开口骂道:“我好好的,有什么不好!”
“老爷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在乱传,说什么我们跟已经被处死的了前礼部尚书石定忠家有牵扯,私藏了石定忠的夫人!”
秦家家主只感觉心跳都漏了一拍,连忙道:“具体怎么说的,细细说来!”
“是这样!”管事咽了口唾沫润了润嗓子,“城里不知道怎么就起了个流言,说当初夏公夏贼跟石家交恶,最终石家伏法,但是石定忠的夫人却是我们秦家某位掌权者的私生女,于是将其偷偷换了出来,然后这事儿就被夏贼知道了,于是这才迁怒于咱们秦家,设计杀了咱们家的大公子以警告秦家。现在都在城里传开啦!”
“什么狗屁说法!”
秦家家主拍案而起,带着浓重的心虚道:“这是诽谤!彻头彻尾的诽谤!我们秦家与石定忠的罪眷毫无瓜葛!”
管事愣愣地看着秦家家主,眨了眨眼睛,您最应该的反应不应该是说原来如此,然后去找黑冰台报信,提审夏景昀吗?
好在秦家还有秦璃在,闻言悄然走到父亲身旁,一半提醒一半请求地道:“父亲,如果这个流言为真,说不定我们就可以从中查明真相,既是有人可以散布这等流言,那么他就很有可能是幕后黑手。我们当立即遣人去黑冰台,将消息告知黑冰台首座及刑部、京兆府诸位大人,让他们顺着这条线索查实。”
秦家家主在秦璃的眼神示意下,终于反应过来,“对对对,你速去安排!速去!”
待秦璃离开,他便立刻找到了自己的父亲,慌乱地说起方才听见的消息。
“慌什么!”
秦老家主鄙夷地看了自己这个沉不住气的儿子一眼,“你以为当日那个秦相公子过来,为父得知此事暴露会傻到没安排?早就让人将其转走了!”
“那这则流言目的为何?”
秦家家主不解问道,他虽然不如这些老狐狸这么精明,但也一眼能看懂,这是有人故意散布出来的消息。
这个人,要么是那个潜藏在幕后的主使,要么是如秦相这些知晓内幕之人,但是他的确想不明白这些人图啥。
秦老家主一时之间也有些想不通,但这个消息的出现让他心里又更确信了夏景昀并非那个真正的幕后主使。
正当这对父子都有些想不明白的时候,一声禀报解开了他们的疑惑。
“老爷,宫里来人了!”
坐在正堂之中,秦家家主看完了宫中内侍靳忠递来的信,默默递给了父亲。
老家主默默看完了德妃这封情真意切的信,感受到了德妃直到这时候也没有以势压人,威逼利诱的胸怀,以及她逻辑清晰,条理分明的头脑,在暗自佩服之余,颇觉得有几分难办。
而且德妃这个底牌都已经打出来了,恐怕他们那一派也很难再想到别的办法了吧?
是不是该到了收场的时候了?
就在他有些迟疑着,觉得已经不大顶得住了,不知道该以什么借口拒绝之时,方才的那则流言突兀地浮现在了他的脑海。
!!!
他心头登时一惊,寒意瞬间密布全身。
他这时候才终于反应过来,那个不知道是谁的幕后之人,仿佛是猜到了秦家可能顶不住,于是给了他一个完美的借口:
现在案情有了重大线索,你让我这时候把人放了,不合适吧?
但问题的关键是,对方这么做的目的为何?又真的只是想要帮自己拒绝德妃吗?
而最后的难题就是,自己要顺着他的意思来吗?
如果顺着来,这出戏该如何以自己想要的方式收场,会不会又中了对方更深一层的算计;
如果不顺着来,自己的选择是不是会暴露?
一时之间,这位心计深沉的老人,陷入了两难。
“父亲,父亲!”
儿子的两声呼唤将他从思索中拉了回来。
靳忠笑着道:“老太爷,秦老爷,您二位意下如何?”
他看着二人,出于对夏公子和德妃的好感,冒着不小的风险补了一句,“二位老爷有没有想过,如果查明最后真凶不是夏公子的话,又当如何?这中京城风云变幻,谁也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呢。”
秦老家主看着他,开口道:“可如果凶手就是夏公子的话呢?”
靳忠一愣,似乎对这位老人执着的敌意有些不解。
秦老家主接着道:“今日城中有了些风言风语,与夏公子颇有关系,公公回去也可以留意一下,至于德妃娘娘那儿,请公公稍等,老夫手书一封。”
秦家家主赶紧起身,“父亲,我来吧。”
“为父自己来写。”
秦老家主走到正堂一角的案几上,一边亲自磨墨一边思索,然后铺开纸张,提笔写下几行文字:
【娘娘爱护义弟之心令人钦佩,娘娘宽仁恩厚之意感人肺腑,但请勿忘秦家之嫡长子横死街头,其痛其忧之极而凶手亦不能伏法之难。
老臣只求是非公道,不为化敌为友而做利益之选,臣虽商贾亦绝非唯利是图之辈,只求娘娘体谅勿敌视于我等。】
写完晾干之后,他便亲手放进信封之中,封好火漆,亲手交给了靳忠,“秦家之答复,便在此间,请公公转交给德妃娘娘。”
靳忠伸手接过,老老实实地直接放进怀中,起身告辞。
“父亲为何拒绝得如此生硬?”
旁观了父亲信上内容的秦家家主有些担忧,那毕竟是如今后宫之中地位最尊,距离皇后宝座也就一步之遥的德妃娘娘啊!
秦家老家主却淡定地笑了笑,“无妨。且看看。”
——
破梁山,不是骂一个叫梁山的地方残破,而是在记载着一段光辉壮烈的故事。
四十七年前,大夏乱局骤起,弥天大厦将倾,雄踞草原的北梁群狼伺机南下,眼看生灵涂炭之际,姜老军神手持长枪,领三万精骑,在此大破北梁二十万大军,一战杀得北梁蛮子尸横遍野,流血漂橹,数十年不敢南下而牧马。
当高大的京观筑起,当大战之后疲惫又亢奋的大夏儿郎们倚着长枪大刀,欢歌纵酒,这个草原旁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山包就被叫做了破梁山。
山下那一望无尽的宽阔平原上,营垒森严,旌旗猎猎,骑兵们在草原上呼啸穿梭而过,用这片天赐的草场,演练着无当军的骑兵战法。
姜玉虎策马傲立在山包之上,看着各部演练的情况,神色如极北之地万年不化的寒冰,冷峻而令人生畏。
金剑成站在一旁,看着其中领着一队骑兵呼啸纵横的骑将,笑着道:“夏云飞这小子真不错,最近半年,屡立功勋,前些日子更是率领一只二十人的斥候小队,将北梁一支精锐百人队全歼了,关键是战技进步迅速,连我都快打不过他了。”
姜玉虎淡淡道:“打赢了你很值得骄傲吗?”
金剑成:
不过他早就已经习惯了自家公子这番姿态,笑着道:“希望他尽快成长,届时便可为公子多多分忧。”
装哔归装哔,看见有属下脱颖而出,姜玉虎还是开心的,带着一丝极浅的笑意,俯瞰着下方,“得一军中猛将固然可喜,但与我而言,倒不如期待夏景昀能够早点在中京弄出点名堂,让我们少打点仗,不至于一边顶着北梁,一边还要忙着帮忙剿匪平叛。”
金剑成深以为然,点头拍马屁,“公子高见。”
这时候,一匹快马朝着山包上冲来,在百步之外停下,然后下马小跑过来,“公子,这七日中京细报已送达。”
身在边疆,但绝不可不知朝中大事,如有嫡系在前线,每七日送一封信过去,已是姜家多年传统了。
姜玉虎伸手接过,检查了一下火漆密封,打开了信筒,从里面取出了裹成一卷的信纸。
他平静地看着,看到最后忽然面色一冷,尸山血海中凝聚出来的杀气几乎是瞬间升腾。
金剑成吞了口唾沫,小心问道:“公子,出了何事。”
姜玉虎眯着眼睛看着前方,“秦家那个废物被杀了,夏景昀被人设计,当做凶手关进了黑冰台。”
这两天状态有些不好,思路不清晰,今天就这一个二合一章节了,调整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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