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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内气劲带动外界气机极其玄妙的呈飘带一般于周身流转,夜三更两手虚握,气机裹缚四周碎石落叶如同受到吸力般缓缓漂浮,离地一尺有余,颤颤巍巍。
也是多少了解过这种失传心法的古怪,气劲叠加后可强行升境让莫万仞这个于武道打熬一甲子都多的武者都感到有些恐怖。尤其是不知不觉间,自己压根就没察觉到对方有何气机流转,便感觉到这方天地间气流愈发浓厚。
如炼气武者的御气在九转境便可随心所欲,这点是外家武者所不具备的。
刚刚眨眼间竖起两道龙卷,眼下方圆丈余内死物尽数腾空,这个也曾执掌过一州生杀大权的侯爷自然是或多或少的知晓其中门道,不敢掉以轻心,身气力迅速汇集于双手,打起十二分精神,面对这传说中可低境破高境的霸道心法。
心中有苦如哑巴吃黄连的夜三更又怎不想再再蓄力,如同那日里丹城九停九行,对战同境且于天象打熬恁久岁月的海东青自己都可算是压他一筹。
只是今非昔比,状态比不上那日里盛时候,且在前一日,分水岭那位已然可称作人间仙人的良中庭言犹在耳,这霸道功法所带来的弊端着实让人害怕。
受了莫万仞两次重击,意料之外的,已然满盈状态下的天象境机缘巧合突破进入九转,即便如此,接连受创咳血加上刚刚体内气脉翻腾,让夜三更眼下万万不敢再次蓄力积劲到五停甚至更高。
先下手为强的道理谁都明白,感受着周遭气机变化,不敢让夜三更抢了先手,莫万仞率先发难,大步迈出,似是带动起天地之力,须发皆张,衣袍翻滚猎猎作响,两三丈距离眨眼即至,高高跃起,自上而下满载浩荡威力,借势重重砸下。
数十载功力化作一掌,好似这方天地都被牵扯到变形,可想而知。
夜三更疯狂吸收周遭气机,双袖鼓胀满满,挥掌相迎。
在两掌相交经过短暂寂静,瞬时炸裂。
日月变色,天地为之一颤。
烟尘弥漫。
如同来时迅猛,莫万仞身形反弹如离弦箭,倒飞十丈。
夜三更自然也不轻快,周身气机如泄气,噔噔噔止不住的退势,在一山出手阻挡后两人仍旧不减去势直直退出数丈方才狼狈停下。
尘埃散尽,交手正中赫然出现一个袒胸道士,收手而立。
“两位施主就如此不顾我道门清净,非要拼个你死我活?”
在武当山中结庐而居四载的莫万仞自然认出来人,对于这个他也不甚清楚何种身份才能辈分如此之高的道士,正因为不了解才有所忌惮,一时语塞。
袒胸道士挥挥衣袖,将面前尘烟呼扇几下,又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两位既然在我武当,就听我一句劝,什么事非要生死相搏,不如静下心来……”
“那我孙儿岂不是枉死!”莫万仞目眦欲裂,对于袒胸道士的劝和显然不予接受,“此子不死如何告慰我孙儿在天之灵!”
夜三更探手握住夜遐迩因担心摸索过来的手,刚要开口,却是心思通透业已猜出他身份的夜遐迩呛声道:“当年在京陲,莫家只为一己私利无故挑起事端,间接害死人家一家十余口,又该找谁告慰?”
莫万仞怒极,喝道:“那些平头百姓怎与我莫家比较!”
“芸芸众生皆平等,怎有不可比?”
“女娃强词!”
莫万仞又因夜遐迩两句话激起火气,便欲动手,袒胸道士斜跨一步面朝向他,不见有何动作,阴云密布的九天之上本有些退去的乌云又缓缓阴上,云内闷雷声声。
莫说是莫万仞,夜三更也是心中骇然,这般心随意动气机流转间便引得天象变幻,修为之高深着实令人惊诧。
受刚才那堪比天威的交手波及,远远躲开的小道童骑着花豹子奔来,躲在师父身后,缩头缩脑瞧瞧怒气冲冲的莫万仞,又瞧瞧那边夜三更,显然不谙世事的小道童阴差阳错的请来这么一尊杀神,心中惶恐。
反而身为师父,无论如何也都得出手化解一二。不管是扰乱了道门清净,还是真心劝和,师父嘛,不就是给徒弟收尾巴的么。
瞧得袒胸道士气势凌人,莫万仞平复心情,手指夜三更,“姓夜的小子,别人怕你们家老夫可不在乎,新仇旧怨咱们且先记下,青山不改,早晚叫你血债血偿!”
对于莫万仞的威胁夜三更不以为意,江湖事江湖了,世间种种缘由不就是因果循环才能串联而起生生不息?
莫万仞再次瞧瞧袒胸道士,冷哼一声,甩手离开。
直到这鹤发老者消失于山道,场中再次归于平静,已然没有热闹可看的香客交头接耳指指点点,恢复如初。
大和尚一山打了一场无名架,对于他这个好战分子而言虽说痛快,可毫无缘由也是憋闷,有些气道:“这老头子是谁,打架就打架,不知会一声就动手,太不地道。”
因得怕姐姐担心,夜三更不准痕迹的抬手揉着胸口,体内气劲游走缓解着内里经脉郁结,解释道:“莫万仞,京陲莫家莫怀樱的爷爷。”
对于三年前京陲发生的种种,也只是大体听说而不知晓其中详实的大和尚而言,虽说纳闷可也理解。当年夜三更一夜里连挑两家堂口,一个是分水岭良家,一个便是邕州莫家,闹得京城震惊,连上面那位都亲自下旨彻查。虽说到最后不知怎么就不了了之,但冤有头债有主,明面上此事大事化小的按下不提,这两家暗里使了多少手段找寻罪魁祸首的夜三更可就不为人知。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一山倒是明白这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老头子如此过激行为也能说得过去。
因为刚刚惊天厮杀受惊离开的马儿被一水使着劲的拉拽回来,这个又高又瘦的和尚仍旧不理解,他道:“邕州在西南那么老远,他就找到你这里来了,比我俩都快?”
诚然,不止是做事想事一根筋的大和尚想不明白,夜三更姐弟俩自然也不得其解。
袒胸道士缓步到得近前,略一躬身,唱了声“福生无量”。
夜三更赶忙抱拳,夜遐迩亦是稽首,两个从来没有礼数束缚的大和尚竟也是双手合十还礼,恭恭敬敬。
“莫家施主在我山中结庐近四载光阴,机缘巧合得知夜施主拜山才有此结果,实属我山门处理不妥,还望夜施主莫怪。”
张嘴说瞎话的本事让身后小道童瞠目结舌,臊红了脸,一个劲拉扯师父衣角。
袒胸道士不理不睬小道童,很有礼节的再次弯腰,歉意十足。
这倒是让夜三更受宠若惊,赶忙探手搀住,却在下一刻,袒胸道士出手如电,如蛇盘龟攀附而上,由手腕到肩头连点几处穴位,尔后五指呈爪于前者胳膊上滑下,刚刚与莫万仞缠斗时仅剩的半截破烂衣袖也随之撕裂。
电光火石,根本不给任何人一丝反应的机会。
袒胸道士侧身,一股肉眼可见的乳白气劲由夜三更手中破体而出,击在丈外地面,硬如山石也在瞬间破开一个斗大圆坑。
袒胸道士以太极八法中捋式出手,又以挤式撤手,迅雷不及掩耳,夜三更身子不受控制连连后退,脚下轰声如踩雷,五六步方停,撞得身后一山也是一个趔趄。
待得停住,再看脚下又多几个拳头大小的圆坑。
夜三更眉头一拧,不待说话,袒胸道士先开口道:“夜施主所习心法反噬之力恁重,往后切要注意。”
对方能瞧出自己这套心法反作用力尚在意料之中,如分水岭上良中庭玄乎其玄的大梦先觉须臾间就看透其中利害,可是这袒胸道士出手便能去除自己体内积压气劲着实让夜三更惊诧。
自小修习自然是明白这套心法每每使出,气劲乱窜下内里经脉短时间内如撕裂般提不起劲来,能感受到自己体内变化,对方修为不得不让夜三更重新审视。
自然是担心弟弟,夜遐迩皱眉急急问道:“前辈可有法子解决?”
袒胸道士哈哈大笑,“女施主昨日里那番无为言论可是如雷贯耳醍醐灌顶,今日里怎就执拗起来了。”
伸出手指点了点夜三更,袒胸道士笑眯眯道:“坚守初心便是本心,夜施主心中有刀罡,便是一等一的霸道。老君所言无为,顺其自然即是原意。”话讲完,袒胸道士回身,扶着花豹子上的小道童肩头大步离开。
小道童一步三回头,自然是好奇的想瞧瞧这陌生的四人接下来有何动作,却是被袒胸道士生拉硬拽的快快离去。
自然是对师父如此举止十分纳闷,更多的还是在纳闷师父竟然会出手。
师门一脉相传,讲究的便是不问外事,师父罕见离开小莲花峰本就有一肚子疑问,眼下更加令人不解。不过相对于师父当下这般还是能接受,刚刚师父那般有礼貌,小道童到底是吃不消。
转过一条小道,瞧着左右无人,袒胸道士抬手连封胸前几处窍穴盘腿而坐,周遭气流如同湖中涟漪一圈一圈荡漾开去,原本清风徐徐的一方天地迅即归于平静,鸦雀无声。
小道童也不知道自己师父这是什么情况,赶忙下了花豹就要上前,却被这头极通人性的大宠张口拽到一旁,那只总也不见踪迹的黄雀不请自来,盘旋于袒胸道士头顶,莫说叽喳,即便羽翅扑棱也离奇到声息皆无。
袒胸道士脸色如这阴沉沉的天空,在片刻后方才转回原本颜色,气流一阵莫名激荡,以他为中心四散开去。
花豹子前行一步挡住小道童,那强劲气流竟自觉绕开呈圆弧,吹起周围树枝簌簌落叶飘飘。
随着袒胸道士一口浊气吐出,其头顶处诡异盘起三朵气机,精气神返本还源入子太虚,袅袅不散。
黄雀成精,张嘴间竟尽数吸进肚里,如同饱餐一般,叽叽喳喳个不停。
见袒胸道士睁眼,小道童一脸担忧,“师父…”
“这俩人交手还真敢豁命,还真不太好相与。”袒胸道士起身,一脸凝重。
见师父说话也是中气十足,小道童也是放心不少,心中大石也算落了地,眼中竟多了些崇拜,道:“师父你原来这么厉害啊,那你为什么不教我?”
“教你个锤子教。”又是一副不着调的样子,袒胸道士撇嘴道:“你会个锤子啊,命相卜先学精了再说吧。”
袒胸道士背负双手一摇三晃的走开,“连咱天道派看家本领都没学会,还惦记锅里的,不怕撑死你个锤子。”
头一次对于师父满嘴的污言秽语欣然接受,小道童小跑着追上师父,少有的拍起了马屁,“那两位施主都能搅动天地气机,师父一出手就把他俩比下去,师父厉害,厉害。”
袒胸道士理都不理他。
小道童一副谄媚表情,“师父,你这属于咱们道门哪一层修为啊?你这么厉害,是不是就得归真了?在山外头,你这得是人间仙人了吧?师父你功夫有多高?和张上甫比呢?”
像是半空里那只泛着微微金光的黄雀,小道童叽叽喳喳,喋喋不休。
袒胸道士停步,瞧着已然搭到自己胸口的徒弟,歪着脑袋一阵思索,“和你个头一样高。”
小道童挠头,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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