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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安,祖母不是这个意思。”万母一直将万梓安视为心头肉,此时见孙儿发火,哪里还能坐得住,她从椅上站起身子,颤巍巍的便要向着孙儿走去,温敏懿见状,遂是快步前来,扶住了婆母的身子。
“祖母是什么心思,孙儿清楚的很。”万梓安挥开了祖母的胳膊。
“梓安,你心里也该明白,有你叔父在,咱们断断留不得她”
“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万梓安攥紧了手指,目光犹如一束寒光般,打断了祖母的话,“看看他是不是真会和自己的亲侄儿抢女人,看看他会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身败名裂!”
“梓安!”万母厉声喝出孙子的名字。
万梓安却是丝毫不以为意,他的眸光透着一股恨意,一字一顿的与祖母道;“就让陈轻舟在这将军府待着,哪也不许她去!他不让我娶郡主,我也不会让他好过!”
万梓安说完,便再不去看祖母一眼,也不曾顾忌温敏懿的脸色,拂袖离开了大厅。
陈府。
“怎么样了?”姜氏听见动静,眼皮顿时一跳,向着来人问道。
嬷嬷上前两步,走到姜氏身边,方才压低了声音;“夫人放心,那些山贼压根不知咱们的身份,任由万将军的人如何查,也查不到夫人身上。”
姜氏闻言,便是微微放下心来,她眯起眸子,想起当日功亏一篑,竟没让那些山贼毁了陈轻舟的清白,心中便是暗恨不已。
“一群废物,连这点事都办不好。”姜氏每逢想起,便是气得牙根发痒。
“夫人,那日,可是万将军亲自带人救走了二小姐。”嬷嬷点了一句。
“这又如何?”姜氏皱眉,“那万重山也是,堂堂的大将军,竟会亲自去救那个贱婢,也不怕失了身份!”
“夫人有所不知,”嬷嬷踌躇片刻,只附在姜氏耳旁,悄声嘀咕了几句话来。
“此事当真?”姜氏不敢置信。
“千真万确,老奴还听人说,当初在边疆时,大将军和二小姐就有些不清不楚,大将军还曾不顾性命,跳崖救过二小姐的命。”
闻言,姜氏眼底一亮,唇角却是浮起一分冷笑,“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小小年纪,连叔父都要勾引,当真是好不要脸!”
说完,姜氏又是吩咐;“让那些传言传的越烈越好,也好让咱们的老爷瞧瞧他养的好女儿!”
“夫人,依老奴愚见,再过不久大小姐就要进宫选秀,若此时外间流传着二小姐的风言风语,只怕对大小姐的名声也不大好。”嬷嬷恭谨道。
“你说的有理,”姜氏瞬间回过神来,她微微蹙眉,问道;“轻如的名字,是不是已经送进了宫?”
“夫人放心,大小姐的名字在名单上都是靠前的,储秀阁那边也是上下都打点了。”
姜氏听了这话,便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念起嫡女,只慢慢道了句;“陈家的希望,都是寄在轻如身上了。”
皇宫,元和殿。
曹公公默立一旁,李云召则是坐在案前,修长的手指自名单上划过,倏然,男人的手指停了下来。
曹公公凝神一看,就见李云召的手指停在“陈轻如”三字上。
他敛下眸子,恭声道;“启禀皇上,陈轻如乃礼部侍郎陈晋中的嫡女,芳龄十七,据说是棋琴书画,无一不精。”
“陈轻如?”李云召默念着这三个字,脑海中却是浮起一双清澈明净,能映出他身影的眼眸。
“是她的姐姐?”李云召问。
“正是。”曹公公心知李云召口中的这一个“她”指的是谁。
“嗯。”李云召收回手指,将名单随手搁在一旁。
“恕老奴多嘴,皇上贵为九五之尊,若真瞧上了谁,不妨”
“不,”李云召摆了摆手,道了句:“眼下还不到时候。”
“老奴惶恐。”曹公公俯身,不敢再说。
“她毕竟是将军府的女眷,”李云召把玩着手中的扳指,慢斯条理的开口,“眼下正是边疆大战的关键时候,孤又怎会为了一个女人,开罪我大齐的镇远将军?”
“皇上是君,万将军只是臣。”曹公公恭声进言。
李云召闻言便是淡淡笑道,“你可知当日孤要将云音下嫁,万重山进宫,用他的项上人头与孤担保,他会打赢这一仗,来请孤收回成命。”
曹公公一惊,“万将军此意,倒不知是为了何故?”
皇上亲自赐婚,许下郡主,无疑是莫大的荣耀,曹公公实在想不明白,万重山何以至此。
李云召眸心有精光闪过,“他这般回护,想来便是为了那丫头,免得她被夫君休弃,让人耻笑。”
曹公公一怔,思索片刻,才道;“皇上,老奴有些话,倒不知当不当讲。”
“直说便是。”
“万将军成名多年,向来洁身自好,听闻将军府种多年来连个妾侍也不曾有,不过近日,坊间倒是有些风言风语。”
“是何风言风语?”李云召微微挑眉。
曹公公遂是说出了一段话来。
李云召听完,眼瞳便是一亮,唇角亦是噙着些许的笑意,“不错,这事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
语毕,李云召目光是深邃,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曹公公只在一旁守着,不敢吭声,未几,就听李云召再次开口,似是自言自语般的道了句;“不过那般个我见犹怜的小美人儿,连孤瞧着都心疼,又何况是万重山。”
“皇上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曹公公躬着身子,恭声道。
李云召不置可否,骤然问了句;“她那个丈夫,叫什么来着?”
“回皇上,万将军的侄儿,名为万梓安。”
“他平日里都爱干些什么?”
“听说平日里不学无术,近日倒是十分钟爱击鞠。”
“击鞠?”李云召咀嚼着这两个字,眼中有暗光闪过,淡淡笑了。
自万重山走后,轻舟每日里皆是在自己的院子里待着,万梓安偶有回来,也似是全然忘记了府中还有她这么个人物,只由着她在后院里住着。只有逢上酒醉,万梓安才会来轻舟的屋子,也多是撒酒疯,摔东西,轻舟事事顺着他,即便受了委屈,也是独自受着。
许是见轻舟这般柔顺,万梓安也是渐渐没了折磨她的兴致,万重山不在京师,他更是没了束缚,到了后来便已不大回府,白日里击鞠过,晚间多是在宜春楼里歇息,外间纷纷传言,万梓安与宜春楼的花魁茗香打得火热,大有将其娶回去纳妾的势头。
轻舟对此倒是压根不曾往心里去,她每日里在万府中熬着日子,唯一留心的,便只有前线的消息。
三月初,万重山已是领军回到燕州,与辽人展开大战,传回京师的,时有捷报,也有噩耗,只让她的心时时刻刻的悬着,没有丝毫的松懈。
晚间。
连翘端着热水,刚走进屋子,就见轻舟坐在那里,看见她进来,轻舟立时转过身子,可即便如此,连翘也还是瞧见了,轻舟的眼睛红红的,似是刚哭过。
“小姐,您怎么了?”连翘将脸盆搁下,上前轻声开口。
轻舟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有些想娘了。”
“小姐前天才回去看过四奶奶,又何至于想成这样?”连翘看着不忍,小声道;“小姐,是不是在担心大将军?”
连翘话音刚落,轻舟的鼻子顿时酸了,她压下眼睛中的热意,轻声说了句:“连翘,我知道我不该这样惦记他,可我真的很怕”
“小姐是怕将军受伤?还是怕将军再也回不来?”连翘在轻舟面前蹲下了身子,她的话音刚落,轻舟已是伸出手,眼含惊恐的捂住了连翘的嘴巴。
连翘见状便是叹了口气,“小姐,大将军是您的叔父啊。”说完,连翘顿了顿,又是加了句;“更何况,还有温夫人,小姐,您就别自个难为自个了。”
“是啊。”轻舟声音很轻,她低下头,想起远方的万重山,只觉心中又酸又苦,犹如在黄连中泡着,可这种苦楚,却偏偏,连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四月中旬,有捷报从边疆传来,万重山领兵一举射死辽国大将耶律言明,兵锋逼至漠北草原,经此一战,辽人元气大伤,不得不退回大辽,万重山率骑兵趁胜追击,一路奋勇向前,从不后退,直杀得辽人溃不成军。
五月初,又从边疆传来消息,只道万重山于军中赏罚分明,治军严整,在与辽人大战前夕,万重山命人从军中寻出数千名犯了过失的士兵,欲将其全部处斩,在得军师江镇以求饶后,万重山下令,命其中一千余人为先锋,前去冲击敌阵,若不能攻破敌军的防守,败阵而归的一律处死,而后再派出一千余人,俱是一样的处置,将士们无不胆战心惊,俱是抱有必死之心,前仆后继,奋勇杀敌,生生将辽人打至雁门山,毫无招架之力。
六月中,又有消息传来,只道万重山率军一路追至呼伦山脉,对辽军出其不意的长途奔袭,军势一往无前,逼得辽国大汗不得不下令乞降,并欲送上亲女纳兰公主与大齐和亲,结为秦晋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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