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 不能再当软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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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老夫人一见就更加喜欢了，在周家被封为侯府的圣旨之前，慧贵妃还专程将她召进宫了一趟，直说皇上如今很是看重东阳伯府，还说要她有机会多拉拢拉拢东阳伯府的两位姑娘。

周家老夫人如今抓着谢橘年的手，只觉得有些可惜，她最小的孙儿周六已经成亲了，只能在周家的族人中物色物色，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长得可真好看，像朵花儿似的，原先我见着长宁侯夫人的时候就觉得她好看，没想到你比她更好看，可见这长宁侯府还真是养人了！”

坐在周家老夫人身边的周八姑娘冷哼一声，显然有些不高兴了。

原先祖母最疼的就是她，如今怎么就凭空冒出来这样一个人了？

所以等着周老夫人要她带着谢橘年去花园子玩耍的时候，她对谢橘年可是没什么好脸色。

在场的姑娘们一个个从小就出入这种场合，个个都是人精，捧着周八姑娘不好，捧着谢橘年也不好，只能和周八姑娘说几句话，再和谢橘年说几句话，两边都不得罪。

有和周八姑娘关系好的姑娘低声道：“……八姑娘，之前我不是听说你要和兴国公府的世子爷定亲了吗？怎么没影儿了？”

这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周八姑娘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另一个精明的姑娘道：“这你还不知道？怕是周老夫人不舍得周八姑娘嫁去兴国公府了，兴国公府看着好，可到底好不好谁能知道了？”

“别的不说，这兴国公夫人门第不高，可却不大好相处，到时候八姑娘嫁过去了，焉能有什么好日子过？要不然凭借着慧贵妃娘娘，这八姑娘找什么好亲事找不到？”

周八姑娘脸色这才好看了不少。

谢橘年落在后面，忍不住看了刚才说话的那姑娘一眼，只觉得那姑娘以后定是个厉害的！

周八姑娘点头道：“我祖母和娘也是这样和我说的，说顾世子虽是兴国公府的世子，以后整个兴国公府都是他的，可不管怎么说，这兴国公府夫人都是他嫡母，万一兴国公夫人使绊子，他还能说什么？”

“话虽这么说没错，可兴国公府世子爷那样的人，唉，我还是替八姑娘觉得委屈了……”

周八姑娘也觉得委屈，顾玉长得多好啊，一举一动都带着飒爽……

谢橘年真实年纪也快三十了，如今窝在这一堆小姑娘里头听她们说这样的话，只觉得想笑，更是忍不住怀念起自己的青春年少起来。

可周八姑娘却是不乐意了，“你可定了亲事？”

“我？”谢橘年看着那骄纵的小姑娘点点头，只道：“还没了，老祖宗说等着我哥哥回来之后再商议这件事。”

周八姑娘梗着脖子道：“我告诉你，你可不能打兴国公府世子爷的主意，你的身份配不上他……”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

谢橘年看着她红透的一张脸，这才明白了，自己不就是笑了笑，这周八姑娘就将自己当成了仇人了？可惜自己真的没有惦记顾玉的心思，“八姑娘放心，我可没有这份心思，我的亲事自然是要靠我哥哥和老祖宗做主的！”

周八姑娘还是不大放心，正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告诫谢橘年的时候，却听见不远处来了声音，“哟，这不是八妹吗？还真是巧了！”

这人不是周六还能是谁？

不过他在这可不是什么巧合，若是他听沈易北说了这东阳伯府的二姑娘今儿早上好像是提着食盒出来的，心想着是不是那东阳伯府二姑娘是不是带了什么好吃的来了，所以这才匆匆过来了。

周八姑娘虽是长房嫡女，可架不住周六才是整个周家上下最得慧贵妃喜欢，所以她可不敢轻瞧了自己这个纨绔堂哥。

更何况，今儿顾玉也来了，“六哥这是要去做什么？可是要去给祖母请安？我们打算去花园子那边逛一逛了？六哥要不要一起过去？”

她虽在和周六说话，可那眼神却是时不时飘向了顾玉面上。

这一个个小姑娘都觉得心里像是有小鹿在乱跳似的，除了周六模样生的差一点，其余的三个哥儿，个个都好看，像是嫡仙一样的人儿似的。

周六的目光落在了谢橘年身上，眼珠子滴溜溜转着，这顾玉已经抢先开口了，“好啊，虽说是男女大妨，可我们都是一块长大的，从小就在一起玩，知根知底的，如今一起去花园子那边散散步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八姑娘，你说是不是？”

不管怎么说，这周八姑娘好歹是今天的东道主了。

周八姑娘面上一红，点头就说是。

她向来是个没羞没躁、胆子大的，可也就是看到了顾玉，这羞的像是小兔子似的。

可就算是像小兔子，但她也是个有心计的小兔子，如今是紧紧跟在顾玉身旁，生怕那些个小姑娘又凑到顾玉身边，这顾玉可是京中第一香饽饽了。

可惜啊，这顾玉的眼神却是时不时落在远远落在后头的沈易北和谢橘年身上。

自从“捉鬼”之后，谢橘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沈易北，如今只似笑非笑看着眼尖下面的一片青紫的沈易北，“侯爷怕是这几天晚上没有睡好吧？”

沈易北挑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原先他一眼就能看透的谢橘年，他好像再也看不透了。

谢橘年干笑了连声，“没什么意思，我想侯爷这样聪明，应该是明白我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明白你话里是什么意思，那又是个什么意思？”沈易北这几天还真是没睡好，每次一闭眼，就想起了追风和自己说的那番话。

谢橘年兀自叹了一口气道：“侯爷应该懂得，若我是侯爷，我也睡不好，府中发生了那样大的事儿，老祖宗说不彻‘女鬼’的事情，按照侯爷的性子，应该不会不管的，可侯爷却说不答应了老祖宗的要求，想必已经知道实情了！”

“哦？”沈易北深深看了她一眼，不由得停下了步子，“照这样说来，你是知道那‘女鬼’是谁派来的？”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谢橘年也跟着停了下来，刻意压低了几分声音道：“除了夫人还能有谁？”

沈易北没有说话，他素来不爱撒谎骗人，更何况当着谢橘年的面也没什么好骗的。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竟对谢橘年有了这样的信任，“不过，你是如何知道的？”

谢橘年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瓜子道：“这件事儿还需要动脑子吗？动动脚趾头就能想到了……”

她只觉得这样子的沈易北有些可怜，事发之前还言之凿凿说这件事不会和宋云瑶有关系，但如今可是被最相信的人狠狠扇了几巴掌，“我只想问问侯爷打算怎么做？是装作若无其事，还是和夫人挑明了？”

沈易北皱着眉头道：“这件事就不劳你操心了。”

说着，他更是顿了顿道：“还有这件事，你莫要对外声张，若是被我知道了……”

可话说到一半他就停住了，如今的谢橘年不再是那个小丫鬟了，而是东阳伯府的二姑娘，若谢橘年真的想要四处宣扬，他能有什么办法。

谢橘年早已经习惯了他这样子，也没放在心上，抬脚就往前走。

倒是素来脾气要强的沈易北忙跟了上去，“我不是这个意思，要是你真的想和老祖宗说这件事早就说了，不会到了如今还没开口，不过我还是觉得有些好奇，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难道你也安插了人在云瑶身边的？”

“难道在侯爷心里，我就只会做这样的事？无缘无故的，我安插人在夫人身边做什么？夫人说什么做什么和我又有什么关系？”谢橘年撇撇嘴，道：“我原来就怀疑夫人了，和侯爷提醒过几句，可侯爷非得不相信，要知道，这女人看女人才是最准的，你们男人啊，可是看不懂女人的……”

沈易北正欲开口说话，可前头的顾玉却是扬声喊道：“易北，二姑娘，你们俩儿落在后面做什么了？”

周八姑娘笑着道：“怕是有什么话要说吧！”

方才还和她说笑的顾玉顿时脸色一变，“八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的，谢二姑娘还没嫁人了，传出去了对她名声不好听！”

周八姑娘脸色讪讪。

倒是一旁的季七忍不住看了顾玉一眼……顾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怜香惜玉了？

有了顾玉这么一打岔，谢橘年提着裙子匆匆赶了上去，她忘了，现在是古代，还有名节这么一说了！

等赶上了人群，周六扬声道：“我听易北说了，说谢二姑娘今儿提了食盒过来了，不知道带了什么好吃的？”

谢橘年道：“给你们带了些水果千层，刚才已经送给周家老夫人了，待会儿你们可以一起老夫人那边尝一尝！”

她本来打算做蛋糕的，可这个年代没有奶油没有烤箱，做蛋糕怕是做不成的，思来想去她还是做了水果千层，这水果千层里面加了糖渍樱桃，还有她从广西快马加鞭运过来的芒果，已经哈密瓜等一些睡过，她觉得味道也算是不错。

周六只觉得口水一下子就冒出来了，“什么是水果千层？”

“嗯，就是一种点心，待会儿你们尝尝看就知道了！”谢橘年一直都不太喜欢吃太甜的，想着这水果千层主要是送给周家老夫人的，老人家也不好吃太甜的，才想了这么一出。

她这话一出，周六爷也无心游花园了，可奈何顾玉和沈易北不去周家老夫人院子里，他也不好撇下他那兄弟几个单独过去。

大家都是年纪轻轻的哥儿姐儿，说了几句话便熟络起来，周六更是毫不吝啬的夸起谢橘年来。

周八姑娘本来觉得没什么，可架不住顾玉和季七也时不时添上几句，她心里就更加不舒服了。

等着沈易北等人离开了，周八姑娘脸色就更难看了，“谢二姑娘可真是好本事啊！”

“这话，我怎么就听不懂了？”谢橘年最擅长的就是装傻了，可她也是无辜啊！

周八姑娘冷哼一声，“我六哥素来是个没城府的，他夸你也就算了，可兴国公府世子爷向来眼高于顶，长宁侯向来桀骜不驯，就连季七爷也是出尘不染，可他们都夸上你了，怪不得我之前没有听说过谢二姑娘的名声了，只怕是狐狸精转世，突然从土里头钻出来的吧？”

还真是牙尖嘴利，一副谁也不能抢她心上人的语气！

谢橘年突然就萌生出想要逗一逗她的意思来了，“哦，周八姑娘说我是狐狸精吗？可之前皇上才下旨说我是正儿八经的伯府姑娘，周八姑娘怎么说我倒是无所谓，难不成还怀疑起皇上来了？”

“你……”周八姑娘被“抢”了心上人已经很委屈了，现在被噎的话都说不出来，恨不得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她可是最受周老夫人疼爱的孙女，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谢橘年脸上的笑更深了，“我？我怎么了？你倒是说说我哪句话说错了？”

偏偏周八姑娘说不出一个字来，一咬牙一跺脚就走了。

剩下的那群人想着谢橘年也是个得罪不起的，只好纷纷安慰起她来了，“……八姑娘素来是个心直口快的，你可别往心里去，等着下次她见到你的时候，保证什么事儿都忘了！”

话虽这么说，可谢橘年再次去花厅的时候，却见着周八姑娘窝在宋云瑶身边，一双眼睛通红通红的。

宋云瑶看着谢橘年进来了，将周八姑娘搂的更紧了，“……你们小姑娘家家的吵吵嘴也是常事儿，只是橘年你到底比八姑娘大些，怎么就不能让让八姑娘？瞧瞧，八姑娘的眼睛都被你给气红了！”

怎么这三言两语，全然变成了自己的不是了？

谢橘年终于明白什么叫做躺着也中枪了，可惜在场有不少夫人太太都在，她也不好怎么说。

但是这并不表示着她会任宋云瑶给自己泼脏水，只笑着道：“哦？莫不是夫人弄错了？八姑娘眼睛红红的怎么和我有关系了？”

说着，她更是含笑看着周八姑娘，只道：“八姑娘，是不是我方才说错了什么话做错了什么事儿惹得你不高兴了？我向来不怎么聪明，你得直接告诉我，我才能知道哪儿惹得你不高兴了，要不然我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

“没，没什么……”周八姑娘恨得牙痒痒，可偏偏说不出话来。

这要她怎么说？难不成说自己见着谢橘年和顾玉多说了几句话，她心里不舒服？这话说出去了，她还要不要脸面了？

谢橘年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来，“八姑娘还是把话说明白的好，要不然我怕自己下次又冲撞了八姑娘……”

周老夫人的目光已经落了下来。

周八姑娘嗫嚅一阵，这才低声道：“没事儿，就是我方才回来的时候被风沙迷了眼睛……”

这下子，宋云瑶就好像成了那个挑拨离间之人。

周老夫人看向她的目光也微微变了。

宋云瑶可是叫苦不迭，方才她见着周老夫人等人吃了那什么水果千层一个劲儿说好，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所以这才想要蹿唆着周八姑娘出来……没想到谢橘年倒是聪明！

谢橘年反击不是因为她聪明，而是因为她不是软柿子，更是知道对宋云瑶这样的人不能姑息，这一次宋云瑶往自己身上扣个屎盆子，要是她不连本带利的还回去，指不定宋云瑶以后还怎么张狂了。

可沈芷柔却是忍不住了，正欲开口说话，却被宋云瑶给按住了，“芷柔，来，尝尝这水果千层，周老夫人说好的东西那一定是好的！”

沈芷柔话没出口，嘴里就被喂了一块蛋糕。

周家老夫人还笑眯眯和周遭人说着话。

就连谢橘年都忍不住怀疑起来，这周老夫人，慧贵妃，连带着如今的周八姑娘一个个好像都不太聪明，是不是周家的基因不太好？

不过基因好不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命好，像慧贵妃和宋云瑶就是典型的代表了。

哪像自己，是个命苦的……谢橘年喟叹一声，抬起头的时候就见着周遭所有人都笑眯眯盯着自己。

谢橘年心下一凛，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儿。

果然周老夫人发话了，“……按理说我这个老婆子是不该管二姑娘的事儿，可当年我和东阳伯府老祖宗还是有几分交情的，说句不该说的话，这二姑娘的亲事我帮着操心操心也无妨，我娘家有个侄孙儿年纪轻轻就中了举人，虽说家境不算好，可也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二姑娘觉得了？若是有兴趣，我这个老婆子可以安排你们见一见面了！”

谢橘年只觉得身份高也有身份高的坏处，别的不说，光是今天，这周家老夫人已经是第四个开口关心她的亲事了，还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多谢老夫人关心，只是我的亲事不是我说了算的，还得等着哥哥回来了做决定！”

慧贵妃被封为了皇贵妃，周家被抬了侯府，这段时间周家老夫人也是猖狂的没边儿了，“怎么，二姑娘可是觉得我娘家的侄孙儿配不上你了？”

谢橘年嘴巴刚动，这宋云瑶又站了出来，“老夫人说笑了，橘年哪里是这个意思？老夫人觉得好的人，那一定是个好的，我这个当表嫂的就替橘年答应了，只等着老夫人去安排了！”

这……

谢橘年皱了皱眉，她就算不是这个年代的人也知道，这姑娘家相看是要偷偷摸摸的，万一没谈成别人不会说那男人怎么怎么不好，只会说这姑娘家的没被人瞧上……看样子宋云瑶真的已经彻彻底底黑化了。

她一步步忍让，可宋云瑶却得寸进尺，是不是下一步就要赶尽杀绝了？

她只站起身来，一字一顿道：“原来夫人也知道你只是我的表嫂，说句不好听的，连老祖宗都没有办法替我答应这件事，夫人怎么能够一口就答应下来？好像不合规矩吧？”

这话一出，众人都愣了。

其实谁都知道这不合乎规矩，只是周家向来是没规矩惯了的，若是在周家讲究“规矩”二字，只怕是说不通的。

谢橘年没有理会众人惊愕的神色，看向了周家老夫人道：“还请老夫人见谅，我并非是要驳了老夫人的面子，而是我的亲事我不是我自己能够做主的，若老夫人真的想要为我和您的侄孙儿牵线，得先告诉老祖宗和我姐姐一声，她们答应了，我才好和您的侄孙见面，要不然这件事传出去像什么话？”

顿了顿，她又道：“更何况如今哥哥还在途中，我和哥哥多年未见，只想要享受一家团圆之乐，并不想早早出嫁了！”

周老夫人被身后的妈妈提醒了，这才缓过神来，神色不虞道：“哦，既然这样，那就以后再说吧！”

谁都看出她不高兴了，谢橘年自然也看出来了，只是有些话不说说在前头，以后这误会只会越来越深。

因为她惹得周老夫人不高兴，接下来的宴会，众人对她倒是冷淡了不少。

谢橘年也无所谓，反正她也不是很稀罕。

等着宴会结束了，谢橘年便和宋云瑶、沈芷柔上了同一辆马车，沈芷柔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恨不得全部撒出来，“……你可真叫我刮目相看了，居然还敢当众顶撞周家老夫人，这京中，你怕是头一个了。”

说着，她更是自问自答道：“啧啧，不过谁要你有本事了，谁叫今儿在场的几个哥儿都围的你团团转？就算是周家老夫人真的怪罪下来，只怕多得是人替你出头，你自然是不怕，我看啊这水性杨花几个字用来形容你是再合适不过了……”

只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脸上就已经重重挨了一巴掌。

沈芷柔一下子愣住了，捂着脸，傻呆呆看着谢橘年，“你，你……竟然敢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