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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明珠仔细地回想了下江寂方才的话。
什么叫做如果她想就继续脱?
她刚刚有表达出这种意思?
明明她最初的想法就只是扰乱他,让他不能安心工作啊。
江寂的思维大概是绕了大半个地球,跑到了南半球,遥遥不可及。
季明珠稳住心神,略微扯出一抹笑,双手抱肩,“我要是真继续了,也不知道便宜了谁。”
她虽是这么说,表面不动如山,可是身体却诚实的不行,微微往后挪了两步。
动作和幅度虽轻微,但是压根骗不了人。
是在躲他。
江寂将季明珠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语调不疾不徐,“这里还能有谁?”
他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就差没有直接说出“便宜了我”这四个大字。
见季明珠好半晌都没反应,江寂径自起身,开始解自己的袖扣,眉眼低垂着,“说到这方面,好像我比你要更利落点。”
季明珠满脸问号还没想明白呢,就看江寂在话落以后,轻轻松松地解开袖扣,手随即又搭在自己的领口处。
一副准备随时随地都能宽衣解带的模样。
“你打住!”季明珠连忙制止住他,语气有点儿虚,“你要是想要洗澡,去浴室里啊。”
那里才是适合他发挥的场所。
在没人能够看见的地方,无人知晓,季明珠的耳尖儿已经悄然发了热,掩藏在卷发后,红彤彤一片,像是会滴血的玛瑙。
而小客厅这边,区域逼仄窄小,小到空气之间的流动因子都开始停滞起来。
屋外冷风敲打,屋内温暖如春,两人在这样的隆冬里,穿着轻薄的衣衫,距离是这样的近。
季明珠感觉到脚下的地毯像是生了胶一般,黏得她不想走动。
就站在她对面的江寂动作仍是未停,只是眉尖轻轻蹙着,嗓音也稍稍吊起来,“哦?”
等到尾韵留够,他缓缓补充。
“可你不是说,这里是公共空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
季明珠深吸一口气,“可我也没有你过分,怎么,你脱完上衣还想着脱裤子?”
把他能耐的!
她季明珠看起来像是那种会觊觎他□□的人吗?!
――好吧,虽然从今天刚到酒店大厅她就目光寸寸下移把江寂打量了个遍来看,好像确实有那么点趋势。
但是自己暗戳戳地去看,和那种送上门来要你品的,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起码,在季明珠来看,是这样没错。
“你想看?”听了她的小声嘟囔,江寂头侧着,目光不偏不倚看向她。
季明珠干脆利落地拒绝,“我才不想!反正你快去洗澡。”
她是真的害怕这个长相身材绝佳的男人真的说到做到。
那到时候她要是目不转睛,岂不是在他面前丢人了。
江寂面容上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死样子,但是话中语气,却像是带了点舒然那般。
“听你的。”他说。
……
江寂回房拿完衣服,才复又进了浴室。
这间套房统共三个浴室,除去主浴,两个卧房分别附有各自的洗漱空间,从面积上来看,都算是很大了。
季明珠没有去自己房间,却选择了外面的主浴室,是因为那边多了梳妆台。
睡前的护肤上,她起码要对着镜子涂涂抹抹很久,前后来回花二十分钟才算是基础。
但江寂偏偏没那么多考量,他进的,恰恰好是外面的那间。
在季明珠看来,完全是不怀好意。
其他的不提,他不在自己房间里洗漱,非要蹭到外面来,难不成也是情有独钟?
收拾办公用具,进房,拿衣服,再到出房。
江寂所做的这些动作,仿佛都被时钟刻意放慢了,落入季明珠眼里,清晰又明了。
等到主浴那边的磨砂玻璃印上一道模糊不堪的身影,耳边也渐渐地传来洗漱声,季明珠才渐渐地入了神。
江寂最后那句话说的不轻不淡,但信息量惊人,像是在平静的湖面上炸了一记响雷。
一波接着一波的起起伏伏,在她的脑海里不断地冲刷着末梢神经。
季明珠就这么站在原地,反反复复思量江寂方才的语气。
――听、你、的。
怎么想都觉得,到底是不是她的错觉。
这稍带纵容的宠溺感,真的出自江寂之口吗?
季明珠两条细白的胳膊抬起,手肘弯着,向上捧起自己的面颊,碰了两碰。
落在手心里的触感,温温热热,像是火炉里初初丢进的炭,刚刚烧化了芯。
她游魂一样回了自己的房间,什么事也不想做。
以往睡前的活动统统被取消,手机也没心思刷了,干脆扯过薄被将自己盖上。
季明珠在床褥上静静地崴着,本来想强制自己睡过去,但那阖上的双眼前,似是呈现出了一个混沌的世界,丝毫不肯放过任何有关回忆的部分,排山倒海般压过来。
那画面一帧又一帧,像是走马灯一样,轮轴排转,无尽循环。
季明珠放任自己这般了会儿,而后倏然从床上弹起。
软床因着她的动作,弹劲十足,连带着她整个人都在上面晃了又晃。
季明珠双手朝后,半撑着身子,抬眸往小客厅一侧主浴室那个方向看过去。
那边明亮与昏暗交替,交界线并不分明,灯光奢华极尽,沿着华软的地毯泻进来。
江寂应该还在洗。
季明珠小声嘟囔了会儿――此时此刻,她是真的想立刻掀开浴室的玻璃门,给他来个全身入境的高清且无|码的视频录制。
她趁着屋内的灯光,猛地向后一仰,复又躺好在床上。
双眼闭了又闭,仍然是了无睡意。
真的是害她睡不好觉。
江寂这个臭混球儿!
不知过了多久,季明珠才觉得眼前朦胧模糊一片,意识也随着放松的身子进入了浅眠的状态。
她只感觉到,耳侧似是有脚步轻抬过来的声音,缓缓的。
有黑影覆过来,很快又远离。
所有的光似是在下一刻就全灭了,世界都陷入到了黑暗的寂静中去。
最后,她努了努鼻子。
安安心心地陷入梦乡。
……
这夜季明珠虽然睡得沉了,但却并不安生。
她做了个梦。
梦中的她和江寂交颈缠绵,像是鸳鸯那般,嬉戏打闹。
可鸳鸯是在水中,他们两人,就在浴室的磨砂玻璃前。
江寂颗颗解开自己衬衣的所有纽扣,随后捞起她的小手,不容拒绝地往那清瘦有劲的腹|肌上摁。
不由分说的力道,强制的动作,以及他缓缓低下头来,垂着眸时,只看着她的湿亮的双眸。
一切种种,像是片幽深的海,带着漩涡版的神秘,吸引着人向内沉坠下去。
江寂浅浅的鼻息,带着温热,尽数喷洒在她颈侧。
末了还问了声,“喜欢吗?”
在季明珠的感官里,她愈来愈热,也愈来愈觉得喘不过气来。
呼吸像是被奏错的乱谱音乐。
而后她猛地惊醒,睁开双眼。
――视线只是停留在头顶的吊灯上。
周遭景色熟悉。
没错,这是在温泉酒庄里,她的卧房内,她自己的床。
季明珠稍稍扭了扭,登时发现脖子跟被噎住一样。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睡的,竟然将毯子都裹了上来。
怪不得她刚才这么热呢
不提其他,一层薄被在这样恒温的房内,就已然足够,但她还卷了层毯子。
那毯子是酒店内的专属配有,通常放置在床尾的软塌上。
虽薄却厚重,压着人的时候能沉沉地箍起一片,御寒性十足。
季明珠将小毯子拨开以后,才觉得自己稍稍能喘过气来了。
所以她是有无影脚吗,居然能把床尾的软毯都给卷过来,堪称世界难解之谜了。
随即,她脑海里晃着荡着,倏然又想起刚刚的梦境――
江寂和她好像在你来我往,你侬我侬之后,又酿酿酱酱了一番。
随后,可能还做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
换句更准确的话来说――
她季明珠似乎,大概,也许,做了某种,不可描述的梦。
这样浑浑噩噩的状态持续到她和江寂两人清晨在房内用早餐。
一时无话,只有刀叉碰撞的声音。
中途,季少言拨了个早安问好的电话过来,季明珠直接划开,接起。
“宝贝,玩的还开心吗?”
――“嗯。”
“我都没怎么看见你发朋友圈。”
――“喔。”
“旅程尽量贴合你们俩了,和江寂相处的是不是还好。”
――“唔。”
“怎么了,说话这样?”
“啊我还好啊。”
不,不是还好。
她现在是只要想起那个只有自己才知晓的梦,就会头皮发麻。
发麻是一回事,那个用手去摸去蹭,她居然还
从落座在餐厅前,季明珠的视线就一直只在江寂的小腹处流转徘徊。
甚至于,不怎么去和他对视。
季明珠开的是免提,父女俩这般的对话,惹得江寂从对面看了过来。
“你觉得还好就可以,去那边也就是放松的,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挂了。”
――季少言没有细问,说了最后一句话便挂了。
季明珠收起手机以后,偷摸摸地抬头,想悄悄觑江寂一眼。
结果她怎么也没想到,江寂也正扬起眸来,凝视着她――两人的目光就这般在空中不期而遇。
季明珠迅速避开他视线,自顾自淡定地低头,随手拿起一杯鲜榨果汁,小口小口地啜。
没多会儿,江寂的嗓音淡淡地响起。
“你在干什么?”
季明珠避开他视线,眼神随意放空,听到这句话回道,“我能干什么啊就喝果汁。”
“杯子。”江寂提醒她。
什么杯子不杯子,季明珠这样想着,好奇地瞅了眼自己手里拿着的玻璃杯。
很好,杯底都空了,果汁已经被她喝完了。
空气中先是陷入沉寂,而后一种名为尴尬的气氛四处乱窜起来。
“”
此时此刻,季明珠什么都不想做,她只是有点想撞墙。
……
今日份的安排,季明珠在吃完早饭后才给自己制定好。
她决定去泡温泉,也不乱跑了。
就这么安安静静地享受着身体的舒展与打开,美滋滋地度过一天,也颇为不错。
明天再去坐直升机,这样也来得及。
到时候她再过去尝试俯拍的视角,顺便拍点可以视频剪辑的素材。
如此一来,两人当天返回鄞城,也不算是急切了。
毕竟,泡温泉前后这么些准备工作和收拾,也需要花费不少时间,很容易便遗漏一些东西。
季明珠要去泡的温泉,所属的这家酒庄,离鄞城很远。
它坐落于另外一座城市的郊区,仔细说来,其实也有原因。
这里招牌的热汤,傍山而建成,树山的底部因天然地热发暖,以此才围绕着建造了整座酒店。
温泉可以说是这家点的核心所在,实为招牌的噱头。
在这边留有住宿的人,不需要再额外交付泡温泉的钱。
酒店只依照着客人入住酒店房间的等级,以此自动预订好这几天期限内的温泉汤池。
即使不去,独一无二的汤池,仍然为客人预留着。
这便是吸引人前来的点。
无他人存在,也无他人共享,是许多贵宾用户在国内的首选之地。
除去这些福利,会员制和非会员制又有本质的区别。
季明珠和江寂这间套房,因着一天近六位数的价格,不意外地分得了两座独享的汤池,还可提前通过酒店管家,预定好自己想要的味道和温度。
季明珠最是爱搞小情调的那一套,既然是过来享受的,她也丝毫没客气。
除去要了些浮层的玫瑰花瓣,她额外点明了要月季和琥珀广藿香交融的香氛,是洋溢着灵犀般的温润和柔美。
汤池这边周遭都是凹凸的木纹石头壁,只一路走过去的时候,是湿滑的大理石。
她和江寂的温泉池也算是配套而成,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酒店的贴心分配。
只不过分隔两侧,相差的便有些远了,各自温泉里的池水也是不流通的。
除了换衣服的地方在一起,其他两相而望,什么也望不见,打个招呼可能还得高呼出声。
不过如此这般,季明珠倒也乐的清净,她在池边壁上俯面趴着,手里细细地拨弄着暗暗燃烧的精油蜡烛。
刚刚她和江寂一起过来,换衣服前还能看见他的人影,等到换好衣服,季明珠也没关系,先来了自己这边。
温泉池中体感温和,水热差刚刚好,是季明珠颇为喜欢的那类。
她舒畅地阖上眼,只觉得自己像是海蜇,渐渐地就泡发了。
连携着声带都泡的酥软勾魂,娇滴滴的。
嗓子里像是塞了棉花般,季明珠呼出了淡淡的几声,都是这样的音调。
只不过这样的感受,仿佛又和昨晚那场莫名其妙的梦有所重合。
梦中那样的触感,仿若今天在身侧轻轻荡漾着拍打的温水。
所以这样的画面为何老要盘踞在心间啊!
季明珠这样自问自答了一会儿,疑问了颇久,也没找到具体的答案。
想来想去白费神,还不如
她倏然睁开眼,像拍蚊子那般伸手手臂,朝着左右挥了挥。
然而没等她挥了两下,视野里落下的温泉池壁边,缓缓出现一双修长的腿。
她停顿两秒,目光像是反过来的筛子,一点一点往上。
江寂宛若天神降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腰间只围了条浴巾,肩膀宽劲,漂亮的人鱼线再往下,腰肌稍稍发力,线条十分优美。
中间的某个部位,被季明珠刻意省略掉。
她连忙收回视线,清了清嗓子,“你走错地方了吧?”
“那边的坏了。”
“”
那边坏了的意思不就是――想要来蹭她的?
不是,这还不是重点。
这么大的温泉酒庄,温泉池居然还会坏?
似是看出了季明珠的疑惑,江寂稍作了解释。
“地热不均匀,水温不能控制。”
季明珠沉默了会儿,而后的场景便是――两人呈对角线泡在温泉池里。
“你今天不忙工作了?”不知过了多久,季明珠率先发声。
“嗯。”
江寂应了声。
其实她这样问也不突兀。
即便是来旅行,江寂仍然像是有许多要紧事务在身一般,在套房里的大多时候,都是在办公。
电话也是接二连三,响个不停。
出来一趟,仿佛出国半年得不到消息一样。
季明珠看了他一眼,江寂倚靠在温泉池的一角,而那接连不断随着池水涌在他身侧的,都是她喜爱的玫瑰花瓣。
他肤色冷白,像是璞玉,周围点缀了嫣然的红色,匆匆一瞥,只令人惊艳。
这样看起来,好像和梦里的,还差不多。
……
两人并没有泡太久,到了后来,季明珠只觉得自己像是一条搁浅在海滩上的鱼,还得是肚皮呼噜噜向上翻起的那种,整个人都软趴趴的。
人啊,在温泉汤池里呆久了,难免会有些晕胀。
不过这样也还好,等下回套房里躺一会儿,便是极大的享受了。
眼下没了温水的相拥,周遭接触到稍凉的空气,季明珠刚刚舒缓开来的毛孔复又收缩了回去。
她有些受不了乍一脱离浮力以后的轻松不再,控制不住地抱了抱自己的胸,打起了轻微的寒颤。
从温泉池里上来,季明珠赤着脚,淌着水沿着不平的石地板走,径自到了换衣间那里。
江寂先她一步,等到季明珠走到那边,他已经换好了衣服。
季明珠刚要进换衣间,被江寂缓缓地拦住。
“等下。”
闻声,她迎面看过来。
江寂迈过来几步,手紧跟着伸过来,修长的指尖触及到她莹润的锁骨,随后缓缓地,从那个精致的小涡儿里,捻起一片玫瑰瓣。
“有东西落在上面。”
他拣着,就那么放在指间,也没扔,在季明珠面前晃了晃。
“喔”
季明珠瞧了眼,应该是刚才从温泉池里起身的时候,不小心沾染上的。
只不过,方才他骤然的靠近,连带着让周遭的风声都静止了般。
眼下回了神以后,季明珠转身朝着换衣间迈去,“我进去换衣”
然而还未等到话音吐全,形势便急转而下――
季明珠的嗓音像是在溜冰场里打了个滑,“呀”的一下,惊呼声拖曳的很长。
虽说温泉那一带是粗糙的石头壁,但换衣间这一路都是湿滑的大理石地板。
因为室内温泉池地热常年备足的缘故,热汽氤氲,蔓延着爬过来,将这块区域的地板都覆盖上了层薄薄的水雾。
季明珠又贪图赤脚的快乐,没有穿酒店备好的专用木屐,稍稍不注意一点,就不幸地中了招。
这种踩了雷一般的感觉并不是太好。
她不受控制,脚底板像是抹了油一般,眼看着就要滑出一条劈叉线路的时候,江寂眼疾手快捞住她。
他的手臂就横在她腰后侧,强有力地箍紧。
江寂深深地凝视了她两秒,稍稍用了点力道,轻松地将季明珠扶直,往自己这个方向带。
一时之间,两人鼻尖相对,呼吸相依相近。
季明珠穿的是上下两截的类泳衣款式,泡汤专用,清凉又方便。
因为刚从池内上来没多久,那衣衫尽数贴在肌肤之上,黏着不愿意分开,湿哒哒的。
江寂箍紧她的手臂,难免有一部分碰到她赤着的部分。
热与凉的分界线,有时候也难以辨别。
刚刚这一切发生的过快,季明珠惊魂未定,轻微喘了下。
但心底的那句“谢谢”却是在瞬间蜂拥而上。
如果不是江寂,她大概在和大地亲密接触的同时,第二天一睁眼醒来,便躺在满鼻消毒水的医院了。
思及此,季明珠仰起头,刚要开口,正好迎上缓缓低头的江寂。
像是有默契一般,提前说好的那样。
两人相对而站,一俯一仰,角度在这瞬间,竟是无比契合。
就在这电石火光间的刹那,季明珠缓缓擦过江寂的嘴角。
是微凉柔软的触感。
但,两相触碰到的地方,噼里啪啦蹿起了肆意的热。
江寂愣了下,很快便恢复了正常的神色。
反倒是季明珠,大脑即刻当机,再也没能好好运作。
她干嘛了她刚刚干嘛了!
她居然?
她竟然!
愣神之间,季明珠完全忘了有反应,下一秒,她只能听到来自头顶的,属于江寂的声音。
是缓缓的,带着点天生冷然的,从容不迫的嗓音。
“踩着我走过去。”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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