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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何楚桃想着,这回怎么着也得让王春梅出点血,不然她们真以为自家人是好欺负的了。
徐常胜听她这话意思是要上门算账,也跟着下了车。
何楚桃并没想把徐常胜也牵扯进,忙道:“常胜哥,这事我自己来就成,你先回吧。出来这么久,家里叔和婶该着急了。”
徐常胜没应声,自顾自将牛车停好后,才看着她挑眉问:“你觉得我会让你一个人去么?”
“我——”
何楚桃一时无言,反思自己的话的确有些多余。大概是习惯使然,能自己处理的事,她不愿意去麻烦别人。
仿佛是看出了何楚桃的心思,徐常胜又认真道:“桃子,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不要总想着撇开我。这是最后一次,往后这种话不要再说了。”
何楚桃点点头,这种被人捧在手里,放在心上的感觉,让她直觉像吃了蜜一样甜。
她抿了抿嘴,转身,调整好面部表情,抬手拍何雪晴家的院门。
院门紧闭,何楚桃拍了会儿,见没人开门,又扯开了嗓子喊。早上是王春梅上她家喊门,不过十来个小时,便倒了个转。
这会儿,已是晚间,有不少人吃了饭,出来散步消食。听见动静,见是何楚桃和徐长生,察觉有好戏可看,纷纷凑上前等着瞧热闹。
何楚桃喊了几声,见没人开门,举手又要敲,徐常胜抬手拦住了她的手,替她敲起门来。
徐常胜手上力道,何楚桃那是完全没法比。
他的手不过是微微用力,便将门拍得震天响。那木门震动起来带出的木屑,纷纷撒撒地向下飞扬。
屋里头,躺在床上躲懒的王春梅听见外面的动静,扯着嗓子道:“谁啊,谁啊这是,干啥呢,别敲了,门都给敲坏了!”
躲在房间里的何雪晴和何小勇其实早就听见了外面的动静,但姐弟两都犹豫着不敢去开门。
下午从河边跑回家后,他们俩对秦美美的事只字未提。本想着就这么躲过去,没想到,何楚桃终是找上门来了。
他们不知道秦美美的具体情况,心里很是忐忑,尤其是何小勇,怕极了。一听有人叫门,便跑进了何雪晴的房间,哆嗦道:“姐,咋办,桃子家找上们来了?”
他毕竟年岁小,不经事,只图一时痛快,如今后怕不已。
何雪晴比她年长,可经事也不多,心里惴惴,犹豫着不敢开门。
王春梅听屋外还在敲,朝屋里嚷道:“雪晴,小勇,你们在弄啥呢,咋不开门?快给我去看看是谁。要是给咱家门敲坏了,可得叫他赔!”
想想,觉得何雪晴不顶事,她从床上一骨碌爬了起来。那动作流畅,一点也不像是伤了腰的。
“算了算了,我自己去看。”
王春梅踢拉着脚上的黑布鞋,出了门,“来了来了,敲啥子嘞!”
院门打来,见门外站着的何楚桃和徐常胜,她愣了愣,有些不耐烦道:“有啥事呢,这是?”
门外的何楚桃,见终于有人开门,高声道:“春梅婶,我上你家来,是要给美美讨个公道!”
“啥?讨公道?”王春梅不解,“美美咋了,关我们家啥事?”
何楚桃见她面色疑惑,不排除何小勇和何雪晴犯了错,瞒着家里的可能,便将下午的事又简单扼要地叙述了遍。
“啥,你说啥?这咋可能!”王春梅不信,气道,“桃子,你不就气婶说你和那方知青的事么,你不高兴,要报复,找我来,可别拿雪晴和小勇说事!”
其实,听到秦美美掉进水里时,她心里还有些解气,暗赞小勇干得好,只不过她不能表现出来。
何楚桃冷笑,“春梅婶,我这话可没乱说。就在河边,晌午那会儿,常胜哥也在。”
王春梅嗤了声,“他跟你是一伙的,铁定帮你。”
一旁的徐常胜听了,眉头微皱,严肃道:“我以军人的名义起誓,桃子说的都是真的!”
徐常胜的话,掷地有声,不容置疑。他严肃起来时,周身不自觉散发出一股莫名的气场,让人有些不敢直视。
王春梅话都嘴边,咽了回去,不敢呛声。
围观的人七嘴八舌。这时,有那晌午路过见着的人出声,“没错,我也看到了,就是小勇把美美推进河里的,要不是常胜,她不定就被水冲走了。爱国那,还是我去通知的哩!”
村里就一条河,浇灌,清洗全去那儿,晌午时路过的可不止一个。
这么带头开口,其他路过的人见着的人,也纷纷出声。
这下,王春梅想赖账可不行。
她气地转头朝屋里喊,“雪晴,小勇,你们都给我死出来!”
不一会儿,何雪晴和何小勇并肩走了出来。
王春梅一见她俩,就破口大骂,“你俩个死东西,都对美美干了些啥,赶紧跟我说!”
何雪晴见瞒不过,只得将事情一一道出,只不过将欺负秦美美那段简要一句话带过。
“妈,是她欺负姐!”何小勇抬手指着何楚桃愤愤道。
何楚桃斥道:“我欺负她?你们俩一起把美美摁地上打怎么不说!”
何小勇理亏,说不过何楚桃,涨红了脸。
王春梅听明白过来,不以为然道:“我当啥事呢,不就几孩子耍闹,村里的孩子皮实,不都这么过来,这有啥好上纲上线的。”
“不就耍闹?”何楚桃瞪着眼睛道,“哪家孩子耍闹,差点把人给耍没命的?美美现在还县医院呢!”
王春梅撇撇嘴,“就游个水。哪就这么金贵!”
“游水?”何楚桃瞪着眼睛,“美美差点没去半条命,你说她游水!”
“可不就是,那不然还得怎么着?”
何楚桃可不想再浪费口舌和她大嘴仗,直接从布袋里掏出一张单子,递给她,“这是美美进医院检查的费用,这些钱,论理得你们出!”
“啥!”一听说要出钱,王春梅瞪大了眼,“这关我们啥事?医院可不是我让送的。”
何楚桃差点没被她这话气笑,她深吸一口气道:“是小勇把美美害得落水,这医药费可不就得你出!”
“这可不行!”王春梅连连摆手,“乡下娃子哪就那么金贵。不就落个水,喝碗姜汤就完的事,你们非得送医院,花那冤枉钱,我可不管!”
何楚桃冷冷道:“照你这么说,你家小勇要是不小心掉水里差点淹死,也是喝碗姜汤就完的事?”
何楚桃心道,她要说是,她指不定就真让何小勇也尝一尝那滋味。
“呸呸呸!”王春梅跺脚往地上吐口水,“你这乌鸦嘴,咋说话的!”
村里这条河很大,贯穿整个乡镇,每年夏天都有村子里的人下河游泳被淹死。而且邪门的是,每年一个村,及有规律。
老一辈的人迷性,说那是河神在收人,每个村子轮着来,公平的很,今年正好轮到何家村。
这天气刚转热,家里的老人就赶忙关照着家里小的,今年何家村的人可不敢去那河里游水。
重活一世,原本坚信无神论的何楚桃,不得不对神灵产生敬畏。她相信,总有自己不知道的某些神秘力量存在,否则,无法解释为什么自己能重生。
秦美美落水的时候,她心里着急,也有这方面的因素作怪。
这边王春梅还在默念阿弥陀佛,何楚桃可不愿浪费时间跟她继续瞎掰扯,冷冷道:“春梅婶,赶紧的,把医药费给拿了。或者,你让小勇也去河里游上一回也成,反正你说了,不就是游水么,死了可不关我的事。”
“你说的啥话,我叫你混说!”王春梅怒了,伸手就往何楚桃脸上挠。
时刻关注着何楚桃的徐常胜眼疾手快,抬手将她拦住,轻轻一推。王春梅脚步踉跄,后退了几步才将将站稳。
她心里气极,恨不得撕了何楚桃的嘴,但碍于徐常胜站在她身边,一时也不敢再动手。只得站在原地叫嚣:“你,你们欺负人!大家快来看哪,当兵的欺负人,打咱老百姓啦!”
闻言,何楚桃微怒。任何触及徐常胜的事,都让她没办法保持冷静。
见王春梅还在故意扯嗓叫嚣,上前两步,凑近她压低声音道:“春梅婶,咱名人不说暗话。别再瞎嚷嚷,这医药费你赶紧拿了,不然我可就找二柱叔要去了。不过,到时候,说的可就不止这些了。”
见王春梅仍表情愤愤,她又加上一句,“要是二柱叔知道小勇不是他的——”
说到一半,她顿了顿,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表情。
何小勇不是何二柱亲生的,这是她前世后来知道的。原本她并不想把这事抖出来,许多事她还想让它沿着原来的发展轨迹。
如果不是王春梅触了她的逆鳞,她是不会管她这档子破事的。
话说没说完,王春梅已经听出了何楚桃话里的意思,脸上的血色霎时变得苍白。
她不确定何楚桃说的话,是不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再说,即便是那意思,她不认,也没人奈何地了她。
如此想着,她面上故作镇定道:“桃子,你在混说什么,我听不懂你啥意思。”
何楚桃明白她肆无忌惮的原因,这会儿,亲子鉴定还不普及,农村人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
但不知道,不代表没有。
如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事情总有被揭穿的那天,只不过是早晚罢了。
“婶子,你知道么,现在有种技术,只要拿了两个人用过的东西去检验,比如牙刷啥的,就能验出那两个人是不是父子关系。以后啊,这技术还会越来越普遍。不知道,这话你能不能听懂?”
闻言,王春梅惊恐地瞪着眼。
何楚桃的话已经完全挑明,她再傻,也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这秘密在这世上,除了她自己,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可如今何楚桃却说出这种话来,这让她十分慌乱无措。
见她脸色变化十分丰富,何楚桃勾唇,淡笑了笑,“婶子,还要我说得再明白些么?”
“你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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