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骑虎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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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家后，为了补贴家用，他平日里没事，就去街上捡废品。经常来，就跟站里的人混了个脸熟。

一开始，收购站里忙的时候，他会主动搭把手，后来站长见他人勤快，又知根知底，觉得他小小年纪不容易，便给他算了工钱。

“瞧那女的，看着不像是来卖废品的，站那儿好一会儿了。”何楚桃站着不动，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这会儿，李云腾正低头分类整理废品，忙得热火朝天。听见有人议论，抬头抹了把额间的汗，顺眼去看，噌得起身，“找我的，我去去就回。”

说完，便小跑着来到何楚桃身边。

“桃子姐，你来啦。”

听见李云腾的声音，何楚桃这才从恍惚中回神，用手指道，“这，这些东西怎么成了这样？”

“这些啊，都是红卫兵抄家抄出来的。本来是要一把火烧光的，老叔觉得太浪费，干脆劈了当柴火用。”李云腾随口道，“对了，老叔就是这儿的站长。”

李云腾的回答，让何楚桃更烧心了，一口闷气堵在胸前。

她顺了顺气道，“那，完整的还有么？”

“有啊，多着呢。仓库里里放不下，这才堆在外面，用来烧火得烧好几年。”

何楚桃一听，忙道，“哪儿呀，能带我去看看吗？”

“行。”李云腾点头领路，“仓库在后头，咱们从旁边绕过去，他们看不见。”

何楚桃心喜，又道：“对了，我跟你说的那事怎么样？”

上回从李云腾口中得知这儿有不少古董物件时，她便起了收购的念头，托李云腾去问。

李云腾面露难色，摇头，“我问了，老叔不同意。”

答案不如人意。

“为啥？那些东西留着也没用。”何楚桃急了。

李云腾挠了挠头，“老叔说这些东西就算是废品，也都是国家的，上头说咋处理就得咋处理。”

“所以，宁愿拿去砸了烧了，就是不能换钱？”何楚桃有些生气。

见何楚桃脸色不好，李云腾压低声道：“桃子姐，老叔说了不能私下买卖，要是被上头知道了，得判刑！”

“他还说，这话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不然让人告发可不得了。”

何楚桃心里一冷，是她把事情想太简单。

原本想着，反正都当垃圾废品处理了，有人肯拿钱去换，他们应该高兴才对。所以才脑子一热，让李云腾去问。

太冒失了，何楚桃暗道，幸亏这站长不是那种上纲上线的。要不然追着李云腾问是谁的主意，可不好办。

说话间，仓库到了。

门没锁，只用绳子绑着根枯木枝作插销，一推就开。李云腾解释，白日里要进进出出，总是开锁不方便，晚上干完活才会把门锁上。

何楚桃才警告自己，不能莽撞，要重长计议。可在见到眼前这一屋子的老物件时，想法瞬间就被推翻。

仓库很大，被几堵墙分隔成大小不同的若干个空间。大的放家具等大物件，小的放书本、字画、摆件、首饰等小物件。

东西堆得都很杂乱，被磕坏，碰坏的不在少数。尤其是瓷器，碎的碎，裂的裂，目之所及，没有一个是好的。

何楚桃心疼地不行，恨不得立刻把东西全搬走。

她知道，这些被损失破坏的古董文物，其价值对后世人来说，可不单单是经济上的，更要紧的是在历史文化方面意义重大。

作为一个知道未来走向的人，她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这些无价之宝就这么被毁了。

如果无能为力也就罢了，可是她明明有能力挽救，即便只是微小一部分。

不过，这么多东西，应该不都是古董吧。

何楚桃暗道，照这规模，这就算是让收，也不能不管好坏全要。

空间有限，一块地拿来种植，剩下的空地不多。这才一个小县城，以后要是去了市里省里，好物件更多，到时候怎么取舍。

何楚桃竟有些犯难。

“桃子姐，来。”

李云腾招招手，领着何楚桃走到一个小角落，鼓捣了会儿，从一堆碎瓷器下翻出个包裹。

将包裹打开，里面放了几个精美的木盒子，和上次给何楚桃的那个大小类似。

“桃子姐，这些是我偷藏的。我看这些盒子这么好看，里面东西肯定不赖。”

李云腾压低着嗓音，边说还边朝门口看了看。

他去黑市上瞧见过有人把这些东西拿来卖，所以便起了偷拿去卖的心思。他也不懂哪种好，就专找这种有盒子，好携带的。

何楚桃拿过一个翻开看，里面是一支通体金色的凤簪。凤凰展翅，尾翼镂空，栩栩如生，头顶和尾部各镶了红宝石，翅膀和尾翼左右两边各镶了两颗圆润的珍珠，爪子连接簪身部分又按不同朝向镶着两粒蓝宝石一粒红宝石。

这簪子来历定不一般，何楚桃心想。

忽的，她发觉胸口有些隐隐发烫。皱眉低头，不知道怎么又好了，仿佛刚才只是错觉。

何楚桃又随便挑拣了其它来看，同样的感觉再次袭来。

她发现，只要自己的目光落在某件物品上时，玉坠消失处就会发烫。

这是怎么回事？

李云腾不知道何楚桃在想什么，见她直愣愣得盯着一尊玉佛看，不明白这些东西有什么好的，竟然舍得拿钱买。要说自己喜欢，那挑几件也就够了。可听她那意思，不是单要几样。

他琢磨了会儿，回想起自己的经历，猛地拍一拍头，“桃子姐，你该不会是想把这些东西收购了，再拿去黑市卖吧？千万别，这东西不好卖。去黑市的大多奔着粮食去，这种中看不中用，还容易惹祸的东西没市场。”

李云腾边说边摆手，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他也不会动这些东西。唯一一次，还差点被人抓了。

不要钱，卖不出也不亏，可要是花钱买来再拿去卖，可就大大不合算。

李云腾这边满心眼得替何楚桃着想，她却一句也没听进，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面。

她又找了几样东西试了试发现，并不是所有东西都引起反应，有些会，有些又不会。

似乎有规律可循。

根据她有限的鉴定经验来看，能引起反应的，都是看着比较贵重，或成色较好的。而那些没反应的，就明显一般，没有太大价值。

由此得出结论，只要她把目光落在一件物品上，身体的反应能够帮她判断东西的好坏，值不值得收藏。

有些不敢相信，这消失的玉坠竟然还有鉴宝的功能！

如此一来，她也不用因为能力有限，乱收一气了。

可是，这东西要怎么样才能让收呢？

何楚桃叹了口气，即便有万能的空间，苦恼也不是想没就没的。

“桃子姐，你要是实在想要，要不，要不，就拿几样小东西拿走吧，放兜里也看不出来。”见何楚桃唉声叹气，李云腾犹豫了半天，鼓气勇气建议道。

何楚桃听了，眼睛一亮，“你是说，让我偷？”

“不，不是，也，也不算偷，就，就——”

李云腾骚红了脸，磕磕绊绊，一句话都说不完。他上回拿东西去卖没想那么多，可听何楚桃这么一说，总觉得自己是个小偷。

想否认，又说不明白。

何楚桃懂他的意思，忙摆摆手。

怕他被自己说的有心理负担，便认真解释道：“其实我想收购这些东西，不是为了自己喜欢或拿去换钱，而是为了保护它们。云腾，你要知道，这里很多都是些珍贵的文物，它们独一无二。现在毁掉这些东西很简单，可以后要再想找回来，就完全不可能了！

唐太宗说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这些就是历史的见证，要是都没了，以后咱们子孙后代，还凭什么来看历史呢？这几千年传承的历史文化，就这么毁于一旦，没看见也就算了，可就在眼前，让我们于心何忍啊”

不管他听不听得懂，何楚桃说了很多。

这看似为了开解李云腾的话，其实是为了说服她自己。

两辈子，她第一次萌生“偷”东西的念头。

她想正大光明取，可事实太难。眼睁睁看着毁掉，她又做不到。

不为了自己，只为了这些文物免于灾难，在以后的某一天，能让它们重见天日。所以必要时候，思想不能迂腐。

“桃子姐，你说得很对！”

李云腾点点头，心里突然就找到了出口，眼前大亮。

没想到桃子姐竟然想得这么深远，他觉得有些惭愧。自己好歹也算初中毕业，父亲又是老师，却从没想过这些，拿东西，也只是为了私利。至此，对何楚桃愈发崇拜起来。

屋子里的东西，何楚桃快速浏览了遍。值钱的东西不算多，但全收太明显，容易被察觉。

她准备先收些小的，大件的，等回去再想办法。毕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是。

“云腾，你去门口帮我守着。”何楚桃狡黠地眨眨眼。

李云腾点头，表示明白。

趁他背对自己，何楚桃意念一起，目之所及处，有反应的小物件通通被她收进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