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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家从前都是一家子人一道吃晚饭,後来家里只剩云景行夫妇与云怀瑾三人,且云景行常在吏部一待就是一整日,容易赶不上饭点,之後索X都是在各自房内用膳了。
云景行回府时,霍茜正在补他破了的里衣。
他退下官服净了手,轻轻cH0U走了霍茜手里的针线,说:「这点事让下人做就行了,你有身子的人,不要C劳这些。」
霍茜无奈,只是看着丈夫浅笑,说:「自有孕後夫君日日拘着我,如今连这点nV工都不让做了,也不怕把我闷坏了。」
云景行被她说红了耳根,支支吾吾地答不上来。
云景行从小就是只知经纶纲常的书生X子,人人都叹这霍家nV看上了个木头,可两人婚後恩Ai非常,形影不离,反倒成了一桩佳话。
霍茜知道他面子薄,便不在逗他,抬手让婢nV传膳,夫妻两人一同用饭,可霍茜孕中害喜严重,挑挑拣拣了好一会只用了几口青菜和白粥,结果也吐了大半。云景行急的满屋子打转,给人亲自端水喂药,陪着在榻畔说了许久的话後才结束。
他轻掩房门,嘱咐了婢nV好生伺候着,抬步往墨渊阁去。
「大哥。」云景行入屋时,云怀瑾正在研究着那封请帖。
云景行落座後接过一看,眉头稍拧,沉思片刻後说:「靖远侯奉圣上旨意督管至诚港,他在瑜城出手向来阔绰,此番入京为太后贺寿,想来是不过是摆个威风,你莫要紧张,若是愿意去便去,且当作散心便好。」
云景行往上还有位嫁去西郡的长姐云婧,父母早亡,他们也都大上云怀瑾不少岁,自小都是把这个弟弟捧在手心的,後来突遭变故,原本外向的幼弟X情大变又长年抱病,两个做兄姊的如今只求他平安顺意罢了。
云景行用了茶,关心了弟弟几句,眼看时辰不早,却迟迟没有去意,云怀瑾瞧着兄长,让守在一旁的江柳退下去,半晌後开口:「兄长是想同我谈入仕一事?」
云景行一顿,沉默的微微颔首。
云景行与云怀瑾兄弟俩自幼都是由祖父云诚亲自教导,他是做兄长的,却从来没能在学业上胜过云怀瑾。
与弟弟的天资卓越不同,云景行得日夜苦读,才能偶尔换来祖父一句赞美。
他幼时曾偷偷在祖母怀中落泪,怨老天为何让他做兄长,让他受这些委屈,隐没在幼弟的光环之下。可时间愈往後,云景行发现那一句「天才」,更像是擒住云怀瑾一辈子的枷锁,束缚一生的诅咒,曾经那块绝世美玉,成了人人可唾的路边碎石。
但他还是会忍不住去想,云怀瑾如若入仕,是否会b他做的更好?
云景行的心思云怀瑾不是不知,他抬眸望向云景行,一字一句:
「大哥,我志不在此。」
「我知您心中所想,可我自愧没有鸿鹄大志,更没有大哥那为国为民的一腔热血。」
他幼时名动长京,更在g0ng宴得贤昌帝亲赞,也想过做光耀门楣的一代贤臣,可如今早已无了那凌云壮志。
云怀瑾不敢说,他早就Si了。
Si在那温热的血泊里、Y暗的马车下,以及无止尽的Y雨中。
他Si透了。
云氏自祖父後没落,至今才出了云景行一个吏部侍郎,一个正三品官吏,在限下朝上也是如履薄冰,且他和云景行是家人,可官场上不能是,朝堂上只有君臣与位阶高低。
云怀瑾既无意於朝堂,自然不愿去赌兄弟阋墙的可能。
云怀瑾语气坚定:「蕴之羞愧,没有继承云氏气魄,往後为人师者栽养後生,抑或编撰帛书以记青史,唯入仕一事,望大哥不要再提。」
他起身後退,拜了下去,云景行一惊,急忙去扶。
「蕴之,你不过弱冠,大哥知你心不在仕途,可你未来定还大有可为,莫要妄自菲薄!」云景行拉着人坐下,强压哽咽,许久後才又道:「你自小T弱,我与长姊日日担忧,看着你平安长大,也算是不负爹娘嘱托,可谁知竟遇上那事…唉!」
云景行叹了一声,抹去眼泪:「都怪大哥!大哥要是更有出息,何苦让你多受这些罪!」
云怀瑾抿唇摇头不语,房中的烛火跳跃,明明灭灭。
怀瑾握瑜兮,穷不知所示。1
这是双亲以此为他取名,是对他的期许与祝福。
可直至云景行离去,云怀瑾其实也都没有想透,自己真的担得起吗?
───
*屈原《九章怀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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