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白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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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呢！你不是说他跑这里来了吗！」

其中一人语气有些恼怒，刚刚高呼着云怀瑾跑了的那位小厮也有些慌张：

「这，可他刚刚确实是往这跑的！」

梁韶眼神没有从云怀瑾身上移开，但侧耳将船外那些话听得一清二楚。

云怀瑾脸sE一白，竖起了指头抵在唇上，那双如墨的眼瞳满是恳求。

梁怀瑾认得那双眼睛。

回京那日，玉麟台上遥遥一见，他不似今日束发，而是以发带挽了，一身素白衣衫，展着扇掩去半张面只露了一双桃花眼，分明是春日，他却像是浑身垄罩着一GU霜辉。

梁韶在那一刻里想起了东靖大野上清晨翱翔的白雁。

梁韶目光扫视着云怀瑾，僵持半晌後手腕一转，剑尖一挑掀了锦帘，那几个小厮明显一愣，没想到此处有人。

「滚。」

那群人见他衣着华丽却面sE不善，一个个都慌乱了起来，急急忙忙说着小的该Si，磕了头後立刻离去。

此处重回宁静，梁韶又坐回软榻上，却没有收剑。

云怀瑾自然认得他是谁，可事已至此又无路可退，只能稳住心神，起身行礼。

「小民云怀瑾，参见王爷。」

梁韶掀了眼皮，直直盯着他：「你认得本王？」

云怀瑾没有直视梁韶，说：「王爷身姿不凡，小民难忘。」

梁韶冷笑，那剑被收入鞘中：「生了张刁滑的嘴。」

「你说你叫云怀瑾。」梁韶眯起眼，说：「先阁老云诚是你祖父？」

「秉王爷，正是。」云怀瑾答。

梁韶想起来了，他父王从前常道，云诚此人，为大璟文臣的人心所向，在朝堂上手握重权却一心为国，是自古难求的忠义贤臣。

梁韶让人坐下，他不喜欢废话，问：「刚才那些人为什麽追你？」

云怀瑾端坐的身子一僵，斟酌着用词：「一些公子间的打闹玩笑罢了，小民突扰王爷安宁，还请王爷恕罪。」

云怀瑾又是一拜，梁韶审视着他，下一秒就听人又道：「小民唐突，此刻就不打搅王爷清宁，即刻就退下。」

云怀瑾说着就有意离去，梁韶却冷声开口：「打住。」

云怀瑾不解，就见梁韶撑着腿凑近，那双狭长的凤眸像是能看透一切，让云怀瑾呼x1一窒：「你随意闯入，想说走就走？」

梁韶是收了剑，可手没有放下，继续说道：

「本王可不是什麽大肚之人。」

他不信云怀瑾。

他与怀王前脚在这商谈，後脚就有人闯进来，要梁韶不起疑，根本是天方夜谭。就算刚才有辛必在外头守着，可若这人就是恰巧没有被察觉呢？

梁韶与沈烨方才的对话，只要泄漏出去，哪怕是一句就足以让他们人头双双落地。

云怀瑾终於抬起眼眸，两人又一次四目相对，与上一次不同，此时靠得这般近，他却没有再露出任何惧sE：「小民只是误入此地，甚至不知王爷就在此处，您尽可放心。」

这一切发生的太刚好，云怀瑾没有任何人证或物证能够证明自己，他只能赌。

「放心？」梁韶没有退後，说：「本王只信一件事。」

男人低着嗓子，如同现世罗刹：

「Si人的嘴才是最牢靠的。」

云怀瑾眨了下眼，尽力不让面前人捕捉他任何破绽。

「怀瑾愿以命赌誓，未听见或看见任何有关王爷之事，今日误闯此舫，实为被迫之举。」

「且我乃云氏二公子，祖父是辅佐两代君王的内阁辅臣，兄长是现任吏部侍郎，长姐为肃月关大将孟朔之妻。」云怀瑾一字一句，不露一丝慌乱：「王爷若是杀我，云氏必不会轻易放过，祖父恩威在外，到时天下文人墨笔一挥，上堂参奏，最终必致朝野动荡。」

「老王爷毕生驰骋沙场，才有了王爷此身王爵荣华，您要因为疑心怀瑾这等小民，而招致满门骂名吗？」